实在是罪过啊,这三位旷世美男,不会因此被毁容了吧?
一阵大笑之后,看着那几名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男子,一时心潮起伏,呐呐无语,只唤声等下,便是去往寝室,从柜底找出一瓶药膏来。
洗净双手,回到正厅,见黄芩白芷也在,于是问道:“老师怎样了,还在生气么?”
白芷抢先答道:“老先生一出门面色就好了,还叫杨管事和梁大哥不要理他,回屋休息,估计是手打累了,气也消了……”
黄芩也是点头道:“老先生没事了,叫我们回来看看。”
君浣溪点了点头,举目四望,这才发现屋中供桌上竟是大包小包堆满了包裹物事,不禁走过去,随意拿起一件,在手中掂了掂,奇道:“这是什么?”
黄芩诧然看她:“这是楚大哥他们登门拜访带来的礼物啊!”
礼物?这么多?
君浣溪脱口而出:“吃个便饭而已,还带礼物做什么,又不是相亲……”
话没说完,就感觉屋中所有人面色怪异,眼光齐齐过来,直看得她微微红脸,自知失言,只假意轻咳两声,讪讪笑道:“你们太客气了……”
黄芩掩嘴偷笑,白芷却不给她面子,指着她的脸,大声笑道:“哈哈,快看,先生脸都红了!”
“胡说,我刚才回家走得急,出了一身汗,这叫血脉畅通,懂不懂?”君浣溪一时大窘,顾不得看那几人的神色,扯住两个少年的手臂,叫道,“快过来,做事了!”
一见她手中拿着的白色瓷瓶,两人均是一愕:“先生怎么把这压箱子的宝贝都拿出来了,上回在署里黄医效想给他家人求一点,先生都没舍得……”
“你们两个废话怎么这样多,还不快过来帮忙!”君浣溪面色不悦,一人头上敲一下,推他们去屋外卷袖洗手,随后倒出药膏为几人上药消肿。
“我说你们几个长没长脑子,是真笨还是假笨啊?我都叫了不要过来,你们倒好,非要上来阻挡,白白挨一顿打不说,还浪费我的药膏——”君浣溪坐在堂前,看着那几个大男人就来气,“老师只是吓唬一下,你们以为他真的舍得打我啊?”
沈奕安闻言微笑,面上温柔呈现:“浣溪,关心则乱。”
君浣溪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对了,你跑到京城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大买卖?”
“大买卖?应该算吧,不过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实际上我来宛都却是——”秀目微闪,其间光彩犹生,“并非为事,只是为人。”
说话间,抬眸看她,波光流转,柔情似水,君浣溪心头一颤,正待说话,旁边卫临风却是低叫:“哎哟,芷儿,你下手轻点,我脸皮没你想的那么结实!”
白芷停手,有些委屈道:“卫大哥,我动作很轻啊……”
卫临风嗯了一声,朝他手上看了看,没话找话说:“对了,这药膏是什么做的?效果还不坏,抹在脸上都不怎么痛了!”
“这可是先生花了好些时日,费了好些药材才做出来的,对跌打损伤消除瘢痕疗效极好,平时都是藏在箱子底下,从来舍不得拿出来用呢——”白芷眼望众人,得意道,“几大筐药材,加上珍珠玳瑁无数,就炼出这么小小一瓶,先生说了,千金都难买!”
君浣溪听得跺脚咬牙:“小子,我发觉你话真的很多,要不你也别跟着我学医了,改到酒肆说书去,我保准场场爆满!”
一直默默为楚略搽药的黄芩哼了一声,忍不住说道,“其实啊,据我所知,这药原本是为了……”
“好了,都给我闭嘴!”只说白芷多嘴,却忘了在场还有一个黄芩,本来是极为沉稳的性子,谁知道碰上个楚略,一见投缘,两人凑到一起居然来了个正正得负,生生变成了个万事通包打听,着实气人!
沈奕安见状,眼波微闪,转了话题:“对了,浣溪,先前尊师带我们在府中散步,我发现府中还有好几间空房,临风只占了一间——”看一眼旁边一脸僵硬的卫临风,与其目光在半空中一个对撞,继而轻笑道,“那我也来预订一间可好?”
这算什么?争房间,占地盘?他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君浣溪面色微变,冷声道:“那些房间是我存放药材的地方,住不得人,至于卫侯爷,等过几天他自己的府邸弄好,自然会搬走的,无须担心。”
“浣溪!”卫临风情急之下,就想来拉她的衣袖,“我在宛都没地方去啊,就算陛下赐我一座府邸,没个一月两月也收拾不出来……”
“这个无妨——”沈奕安随意拂开他伸过来的手掌,轻笑道,“我这回进京带了不少人手来,给我一天时间,再大的宅子都是保证帮你打理好!”
卫临风抓了个空,没好气道:“去,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就可以……”
沈奕安嘻嘻笑道:“是啊,你那秦大管家只慢你一日行程,这会早到了宛都了,大概已经帮你打理好,就等你入住了吧?”
“奕安,你!”卫临风看着他,忽然醒悟,低语,“你是故意的……”
“不错,我是。”四目相接,沈奕安也是压低声音,“临风,有些事情,我想听一下你的解释……”
“解释?”卫临风听得一惊,低叫,“什么解释?”
“是的,解释。”沈奕安停顿一下,敛了笑容,一字一句道:“对于浣溪,你不觉得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吗?我很想知道,你这一阵子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我……”
“好了!够了!”听着那两人声音越来越大,君浣溪气不打一处来,一步过去,扯住两人的手臂,直接推出门去,“你们两个已经上好药了,都给我出去,到后院找个没人的地方吵去,要是胆敢惊扰老师休息,我饶不了你们!”
“浣溪……”两人的声音,哐当一下被关在门外。
卫临风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低叹一声,拍上沈奕安的肩头:“走吧,我们去后院聊聊,这个事情,突如其来,我之前也是没有预料到……”
沈奕安盯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苦笑道:“我就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结拜兄弟,连喜好都是那般有默契……幸好,只你我二人,还没扯上阿略。”
“阿略?只怕未必……”自己衣带不解悉心照顾浣溪的那晚,依稀感觉到门外一人良久伫立,若不是他,还会有谁?不过,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眼前紧要之事却是这一番长谈,夜,已经深了。
“走吧,我们兄弟俩好好谈谈……”
房门关上,君浣溪忍住起落加剧的心跳,脚步微僵,回身朝那一直端坐的墨袍男子走去,稍微一瞥,不由蹙眉:“芩儿,怎么还没搽完?你手脚也太慢了!”
“不是我偷懒,先生你自己看——”黄芩扁了扁嘴,指着楚略的面颊与颈项道,“楚大哥扑在最前面,老先生最重的那几下都招呼到他身上去了,然后,我发现楚大哥肩上旧伤也裂开了……”
说着,便是去拉男子原本已然敞开,正要合上的衣襟。
“我没事,不用看了……”楚略按住黄芩的手,立起身来,终于作声,“夜深了,我也该走了。”
“站住!楚略,你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却管不了别人……”君浣溪冲过去,挡在他面前,控制一下,淡然道,“回去坐好,上衣脱了。”
“哦,先生,我们困了,先去睡了……”黄芩一声过后,便是去拉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白芷,“还呆着做什么,走吧!”
白芷这个鬼灵精,似乎从中看出一点苗头,却是连连摇头:“哎,先生说不定要我帮忙呢,你先回房,我等下再走。”
黄芩打开房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走吧,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那卫大哥他们在后院干什么吗,说不定在打架呢……”
房门又一次关上,脚步之声远去,屋中顿时一片静寂。
君浣溪呆了呆,平复下心神,朝那上衣敞开的男子走过去,走到近前,并不看他的眼,目光由上至下,从脸颊移到颈项,再到宽阔的臂膀,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一处旧伤,果然是裂开了。
“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心中寻思,难道是他体质有异,皮肤愈合能力极差?可是看那健硕挺拔的身躯,古铜的肤色,一副健康宝宝的形象,倒是不该啊……
如此想着,手中动作却是不停,一边清洗上药,一边随口问他:“跟我说实话,这是怎么回事?”
楚略微微一笑,答非所问:“还生我气不?”
君浣溪瞪他一眼,轻哼道:“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
“对不起。”
简简单单三个字,从他口中低沉道出,对她而言,却如同一道霹雳闪电,迎头劈了下来。
手指轻轻一颤,紧握成拳,目光死死盯着他后颈一处,心里明白,他在为那晚的失约道歉。只是,楚略啊楚略,他可知道,她在意的并不是他的失约,而是让别的男子代替而至,这样明显的拒绝,她若是还不明白,她就真是枉自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