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公子再有名气,又怎么比得上这未来的天子身份尊贵呢……
如此想着,不觉释然,话声也是渐渐低下去:“应该是我想错了,没事。”
这两三个月,平平静静度过便是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到时候,她还要逐一面对他们的怒气呢,天知道会怎样……
终于等到宴会结束,恭送天子驾从与贵宾离开之后,几位皇子也是相继离去,四人借故慢行,落在后面。
沈奕安一直不安,此时终于放下心来,轻笑道:“只要不是让我们四人做那什么驸马,那就不必担心,好了,这宴会也结束了,等下散了值之后,一起去我新置的宅子喝一杯如何?”
楚略第一个摇头:“宫中有贵宾,须得严密保护,加强防卫,我职责所在,确实走不开的。”
卫临风就走在他旁边,侧头瞥他一眼,轻笑道:“这个严密保护,加强防卫,到底是针对新客呢,还是针对旧主?先前只我与奕安在争,倒忘了你这个准驸马了……说说,你与那子婴公主究竟如何了,你有没有在陛下面前提过?”
见楚略不语,又凑过去笑道:“要不要我去找我那太子表哥,一起在陛下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反正这个子婴公主只是个庶出,身份也不见得尊贵到哪里去……还有,你为陛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大可……”
“够了,临风,你别逼我动怒。”楚略声音沙哑,面无表情,眸光却是深邃不见底。
这个卫临风,真是嘴臭,说话尖酸刻薄,对于人家女孩子的闺誉丝毫不顾,张口就来,也实在过分了些。
而楚略,果然还是在意她的,甚至不惜为了她与结拜兄弟翻脸……
君浣溪苦笑一声,赶紧扯住卫临风的衣袖:“得了,你少说两句吧,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奕安也是挑眉笑道:“临风,你这个刺猴儿,到处咬人,这下得到报应了。”
卫临风哼了一声,侧过头去,却也没有再说。
沈奕安赶紧又道:“好了,阿略走不开,那浣溪和临风就跟我一道吧?”
君浣溪摇头道:“不行,瓦儿在家里等着我呢,我到了时候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而且,好多事情自己还需要和瓦儿问问……
沈奕安脸色黯了下,轻声一叹,只得作罢。
卫临风却是冷声低叫:“花瓦儿那个妖女,你留她在府中长住,还真是想明媒正娶过门不是?”
君浣溪怔了一下,哈哈笑道:“不错,你方才不是一直在说什么驸马不驸马吗,我倒险些忘了,我才是个货真价实的准驸马呢!等忙过这一阵,我便请三位来喝我的喜酒!”
东夷驸马,听起来也算是不错,就是少了个金刀之类的信物!
“你……真是不可理喻!”卫临风冷着一张俊脸,招呼也不打,出了御花园的大门,就急急去了。
楚略面色郁郁,朝两人抱了抱拳,也径直大步而去。
这一场皇家宴会,倒是让某些人蹬鼻子上脸了?
君浣溪哑然失笑,见这散值的时间眼看到了,转头朝沈奕安简单告别,也是慢慢步回太医署。
回到府中,顾不上其他,直接去了花瓦儿的房间。
关上房门,急急过去,还没开口,花瓦儿已经扑了过去,将她紧紧抱住,泪流满面:“阿姐,对不起,我要走啦!”
君浣溪愕然一惊,扶住她道:“为什么要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花瓦儿一边啜泣,一边点头:“我今日闲着,出去走了走,不想竟然在街巷看见大哥和二哥,他们是冒险混进宛都来了,给我带了口信,说是阿爸病了,一直念叨我的名字,说不怪我了,喊我回山寨去……”
东夷头人的儿子,来了天子脚下?这可不是件好事!
可是,最近出了行刺太子的大事,那通缉令四处张贴,城门处戒备森严,以他们的外形气质,怎么轻易混得进来?除非是另有渠道……
君浣溪转瞬明白过来,点头道:“我知道了,他们是随着月诏王一行进城来的。”
“月诏王?”花瓦儿微微怔愣,含泪问道,“我姨父月诏王,他来了宛都?!”
“是,不仅是他,还有你的表姐,泠月公主。”
“泠月表姐也来了?”花瓦儿睁大了眼,想了想,忽然惊喜叫道,“难道,姨父是为了表姐的婚事来的——”
花瓦儿一句说罢,即是面露疑惑,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不过也不对啊,你们汉人的天子那么老,姨父怎么舍得表姐嫁一个老头子?难道是太子?也不对,阿姐不是说他才当上太子监国吗,这样快就要即位了么……”
君浣溪听她叽里咕噜念了半天,大惊失色,急忙上去捂她的嘴:“瓦儿,你在胡说什么?!”
花瓦儿抬起眼来,退后一步道:“阿姐,我没胡说,你不知道,泠月表姐不是一般人,她有一位异术师傅,教她从小学会夜观星象,占卜算命,她师傅曾经给她算过,说她是……天降鸾凤,必将成为全天下至尊至贵的女子!”
君浣溪心头一跳,喃喃道:“夜观星象……天降鸾凤……”
那个泠月公主,会观星占卜,那么,星相大乱祸患世间的情景,她也能看出来,所以今日才会对己方四人加以关注?
而连自己在内的四灵,不仅会有一位主子,还将有一位主母?唉,这局面怎么会越来越复杂了……
“是。”花瓦儿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泠月表姐是注定要当天宇王朝的皇后的,这是她不可改变的命运。”
关于星相的问题,在窗前看了半夜,也想了半夜,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入睡之后,再一次做了那个关于四灵神兽的梦来,睡梦中,朱雀、青龙、白虎与玄武的形象更加清晰,吼声也是震得人心发颤,它们与自己,离得好近啊……
早上醒来,怔怔躺在榻上,望着帐顶发呆,那梦中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印在了脑海中一般。
唉,要是王思怡也穿越过来了该多好,至少她喜欢研究这些问题,对于那些关于四方神的位置啊,布局啊,传说啊,却是如数家珍,如果有她在一旁协助解惑,则远比自己一个人胡乱瞎蒙好上太多了。
“天下四分五裂之时,天地的意象,星相大变,唯有人间四兽之灵重现,方能辅助君主治理天下,世间重获安宁……”
当初王思怡念的那一番话,时隔多年,自己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这一夜之间却是福至心灵,一字不漏骤然记起,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一路都在想着这个问题,直到走进大厅,坐在早餐桌上,思绪仍是停不下来。
“阿溪,你有心事么?”
“哦,老师,没什么。”
眼见老师进来,君浣溪赶紧站起,恭敬行礼:“老师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君正彦面色一整,正色道:“听说那瓦儿姑娘最近要走?对于她,你是怎么打算的?”
君浣溪听得黯然,低头道:“瓦儿为了我的事情受了不少苦,我发誓要好好照顾她,自然是舍不得她走的,但是东夷头人病了,瓦儿又是头人最心爱的小女儿,我只好答应让她先回鹫峰山去,我忙过这一阵再去看她。”
君正彦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我老早就想劝你,这府中全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瓦儿长期这样无名无分住着,也是于理不符,虽说与你结拜了姊……兄妹,但是时间一长,旁人总会说闲话的……”
“是,老师放心,我会好好安排的。”
君正彦又叮嘱了几句,君浣溪都一一答允下来。
默默用过早饭,两小正在收拾,自己也是欲要举步离开,背后却是一声唤:“阿溪。”
“老师,你唤我有事?”
转过头来,对上老人一双睿智的眼睛:“你最近心事重重,人都瘦了……”
君浣溪垂下眼,低声安慰道:“老师我没事,就是前一阵气血不调,没恢复完全。”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考虑,我以后也就不会再问,只是——”君正彦叹息一声道,“别只顾着别人,却忘了自己,你不快乐,我们这一家人又怎么能安心呢?”
君浣溪心头一颤,低叫:“老师……”
这一阵子,自己对瓦儿,对那三人的愧疚之情,难道老师都看出来了吗?
“你下去吧,别想太多,也别让自己太伤神了。”
回到房中,花瓦儿已经收拾好了随身物事,正坐在榻边暗自垂泪。
君浣溪见她脸色苍白,眼中犹有血丝,便是一阵迟疑,低声道:“瓦儿,你实在舍不得走的话,要不然我去见见你两位兄长,跟他们好生解释一番……”
“阿姐,千万不要!”花瓦儿急急拉住她的手,叫道,“我那两个哥哥脾气暴躁,若是和阿姐碰了面,又不知道阿姐的真实身份,只怕要坏事,何况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今日一早就走,他们也答应我不来找阿姐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