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窗台飘进来,带着酒的香醇,带着花若有若无的清幽,让人心醉,但清风居只有竹何来花?七寂心中一叹,说不出什么滋味,看来今夜必定是血流成河。
这花香不是幻觉,这花的香味的确在空气中弥漫,这花来自一个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族群,与普通的花没有什么两样,味淡无毒,但却名醉花,若是平时闻到这淡淡的花香还能提神醒脑,但凡喝了酒的人闻到,如喝了几坛酒,醉得不醒人事。
很多人以为这种花已经灭绝,甚至以为只是一个传说,但在星月教某个角落,这花却开得分外妖娆,估计他们执手上清风居时,那从高空飘落的花瓣里就会夹着醉花的花瓣,只是当时自己太心不在焉,竟然没留意到,如今静静坐在新房,这淡淡的香味却是那样的清晰。
天寐、漠风他们内力深厚,酒量惊人,也许这醉花奈何不了他们,但其他人就在劫难逃了,七寂觉得口干再喝了一口茶,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起哄声。
“各位兄弟慢慢喝,再喝下去真的无法洞房了,洞房可是人生大事,等我洞房完之后,再出来与大家一醉方休。”此刻天寐的声音已经带着微微的醉意。
“副楼主,洞房之前也让我们看看新娘子,这仙子我们不能碰,也让我们饱饱眼福吧。”嬉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听到有杯子跌落的声音,估计很多人已经醉意毕露。
“别难为你们的副楼主了,再不放人,说不定你们的寂坛主按捺不住出来抢人了。”漠风那调侃的声音又引得一阵哄笑,但这句话却替天寐解了围。
“小寂……”听到天寐的脚步声,听到他轻轻的呼唤声,七寂的心一阵抽紧,外面喧闹声未停,杯子相碰得声音未歇。
“祝副楼主,寂坛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娘说了几句恭贺话,就笑着出去了,她们走后,偌大的新房就只剩七寂与天寐两人,微风吹来,七寂闻到天寐身上淡淡的酒香,还听到那蜡烛燃烧的声音。
“小寂……”天寐的声音暗哑低沉,似乎喉咙被火烤过,连声音也带着丝丝痛楚,让七寂也感到阵阵痛意。
“小寂,我们拜过天地已经是夫妻了,是夫妻了。”天寐的声音很淡,但夫妻两字却咬得极重,如大石一把沉沉砸在七寂的心。
“我们当然是夫妻,我……”七寂话没说完,天寐竟把她一把搂住,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迫切,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似乎想将七寂活生生嵌入他的身体里面,从此血肉相连,再也不分离。
七寂匍匐在天寐的怀中,感受到他滚烫的身体,更能听到他急促而杂乱的心跳,七寂感觉天寐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同,许是大婚的男子都与平时有些不同吧。
“今日是我们的新婚夜,我的小寂没有话对夫君说吗?”天寐的手环住七寂的腰,虽然隔着红帕,但七寂依然能感到他那温热的气息,今夜的天寐像在火中烫过一般,就是呼出的气也带着火的灼热,七寂张张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小寂是不是害羞脸红了?等夫君瞧瞧。”当头顶的笨重卸去,当天寐的俊颜映入眼帘,七寂觉得一阵目眩。
“小寂……”天寐的目光有痴迷,有炽热,但也有一闪而过的痛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小寂这辈子我们不离不弃,相约白头好不好?无论你婚前做了什么错事,即使罪大弥天,无论你日后遇到多大的困难,难得即使要用上我的性命,我替你承担好不?”天寐的声音沙哑低沉,但又柔和如风,让人沉沦,而那手已经覆上七寂的手,十指紧紧相扣交缠。
天寐那话带着魔力,带着蛊惑,引诱七寂一步一步陷下去,但嘴巴数张,就是说不出一句话,许是心中有愧……
“小寂说话呀!说好呀。”天寐见七寂一直不肯吭声,那清朗如风,温润如水的声音嘶哑得让人心惊,那带笑的眸子带着焦虑与彷徨,恐慌与伤痛,如一个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小野兽。
“我……”此刻那一个好字,似乎有千斤重,无论七寂怎么努力,就是吐不出来,她今夜的任务就是要毒杀他,她如何能心安到说与他这被子不离不弃,相约到白头?她如何不愧?
“说好呀!”七寂还没有说完,天寐低吼了一声,声音竟带着几分焦躁,几分疯狂,人中体味似乎又有几分压抑隐忍,七寂还没有完全体会得了天寐声音里那复杂的表情,天寐已经覆上她娇艳的唇,狠命地吮吸撕咬,从来没有如此急迫,也从来没有如此粗暴,似乎势要将两个人融合成一体一般,但七寂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说话呀,说你愿意呀,小寂……我们是夫妻,已经是夫妻了,说好要相约白头的,说好要牵手一生的,不许你……”
天寐沙哑的声音没有****,反而满满的痛楚,竟然用手撕扯着七寂身上鲜红的嫁衣,没有往昔的温润,甚至比一般的男子更要疯狂与粗暴,这样的天寐让七寂既恐慌。
“天寐,别……合卺酒未喝不吉利。”这个时候的七寂只想摆脱天寐,这个时候的七寂慌乱无措,似乎回到年少时一样,即使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依然未停息,只不过多了咚咚的倒地声。
“你真的要我喝?”天寐松开了七寂的声,嘴角高高勾起,但却笑得那样凄凉无力,那曾经清如溪,朗如月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到最后竟然看不到一丝光亮。
天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会是这种表情?一种不祥的感觉瞬刻充盈了七寂的胸腔,莫非事情已经败露?但如果他们怀疑,又怎会如此开怀畅饮?七寂的心闪过不安,闪过恐惧,也闪过释怀,原来她的内心竟渴望漠风将这个阴谋戳穿。
“不错,我竟然忘了要喝合卺酒,估计是太想我的小寂了。”天寐说完松开了七寂的手,似乎整个人变得绵软无力一般,但七寂也发现外面的喧闹声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只有偶尔有破碎的声音传来,除此就再无别的声音。
“兄弟们,喝酒呀,怎么都不堪一击?老西你不是说酒量很好的吗?怎么那么快就倒了,真没用。”漠风的声音带着不屑。
“谁说我们不堪一击?我揍他。”
“楼主来,谁说我老西的坏话。”偌大的清风居竟然只有稀稀疏疏的回应声,再不复刚才的喧闹沸腾。
“天寐,你洞房了没?我进来瞧瞧。”漠风的声音在此刻显得特别清晰,听到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在空中飘荡,七寂的心禁不住一阵抽紧,都醉得差不多了吧。
天寐静静地看着七寂,眸子瞬间万变,复杂得让七寂心慌。
“天寐,如果洞房了,就滚出来喝酒,要不我抓你出来,一个人喝酒很无聊。”漠风的声声微微发颤。
“楼主,我也想看洞房,我们一起去看。”话音刚落,屋外面就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走路声。
“正在进行中,谁不想活就进来骚扰我。”天寐的声音嘶哑而凶狠,像极一个欲求不满烦躁不安的人,不知道是漠风醉了,还是天寐的话太凶狠,外面竟然没了声息。
天寐伸手去斟酒,动作依然优雅绝伦,但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温暖,看着那透明的液体缓缓滴下,七寂突然觉得胸口又憋又堵,整个人难受得要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小寂,对你我真的用心了,喝了这杯合卺酒,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是我天寐的女人,此生不渝,下生不违。”天寐熟练地勾过七寂的手,眸子的光点点凝聚,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不行,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突然有一把声音在七寂心里狂吼。
“等等……”七寂的嘴巴似乎不受控制般喊了起来。
“等什么呢?”天寐将酒停在嘴边,脸上的笑容竟然温暖地可以将冰山融化,眸子散发得异彩能将这个天地照亮,七寂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她竟然不忍心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杀过人,自己甚至连手无寸铁的妇孺都可以杀,今日为何独独控制不了?
“这酒有尘,再倒一杯吧。”听到七寂的话,天寐本来耀眼夺目的眸子又一寸寸地黯淡下去,她还是要他喝,这一刻天寐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怎么天寐的表情这么古怪,似乎知道这酒有问题一般,七寂心中暗暗警觉,心底有一股寒气直直冒出来,瞬间游走在四肢百骸。
“酒有尘可以不喝,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耽误不得。”天寐说完放下酒杯一把将七寂搂住,而那手快如闪电地朝七寂的穴位点去,七寂感到身后一冷,心一寒,一直手肘朝天寐胸前击去,另一直手迅猛还击,挡去天寐的凌厉点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