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呈现的紫晶色眼眸内闪过阴戾,玄衅加重力道一举将她内力封存,汐奚气虚体弱,片刻后,趴在榻上动也不动。
无神的双目盯着一点,内力全失,今后的她,同废人又有何异?
脸上,传来一阵粗糙,她凝神望去,同他四目相接,略带厚茧的大掌细微摩挲着她的小脸,指尖随之滑入她颈内。汐奚瞳仁微沉,屏息,生怕他再次掐住她的脖子。大掌一路下移,最终,落定在她腰间后,停留下来。
紫色的瞳仁内,升腾起灼热,大掌将她最后的遮羞扯去。
身子一冷,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双肩却被玄衅压着,袒裎相见,汐奚惊觉他的动作,忙伸出两手挡在他胸前,“衅……”
“闭嘴。”男子弯腰,以薄唇封住她的嘴,细碎的吻一一刻在她粉嫩的小脸上,突来的温柔,让汐奚心头漾起些许涟漪,也许,他们可以试着回到先前那样,玄衅的心中,也许可以没有对她的恨……
“啊——”美目轻阖,汐奚蓦然回神,被咬破的嘴角泛出点点猩红,男子邪肆勾唇,“今夜,我要让你只记得痛。”男子话语落定,高大的身体便随之压下去,汐奚疼的眉头紧皱,十指深掐入他肩头。
“好痛……”
玄衅面色阴晴不定,痛么?
却不知,谁比谁更痛。
“你……”汐奚咬下唇,面色苍白却夹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她两手落下,抓着玄衅的手臂,她从来不知,男女之事,竟会如此痛苦。
汐奚原本挣扎的两手垂在身侧,她分不清楚,自己是放弃了反抗,还是,不想反抗。
疼,像凌迟一样,眉眼渐渐模糊……
玄衅并未再有所动作,而是退开身,下了榻。
径自披上外袍,他头也不回向外走出,只丢下一句话来,“今后,你的生活中只能有痛苦,没有欢愉。”
他破了她的身,却并没有要她。
双手毫不迟疑地打开殿门,决绝的背影,在她眼中豁然消失。
阖上的殿门撞击在一起,砰的,将她望向外头的视线阻隔。凉风起,汐奚侧过身子,却一个不当心,整个人栽了下去。纤弱的身子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全身,犹如散了架。她木然爬起来,拥起边上锦被,双目瞥向外头。
脚步声,透着些许茫然,玄衅站在一株海棠树下,寂寥的背影一半投射在树干上,他面朝那扇紧闭的殿门,昏暗的烛火透过隙缝一一冒出来,里头,静谧无声,乍起的风,极像是女子的哭声,凄婉哀凉。
他心一疼,自己体内的魔性只有他清楚,有时候,他一点都控制不住。
背影黯然,玄衅走出了东苑。
翌日,雕栏玉砌,曲回的廊檐上方,布满一层厚重的大雾,些许,还从窗隙间漏进来,化为颗颗露珠。
一名丫鬟推开殿门,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探进来,她一看,只见汐奚已经更衣坐到了铜镜前,“汐主子。”
女子扭头望去,神色清冷,“惜翎呢?”
“惜翎……”丫鬟一怔,目光有些闪躲。
汐奚梳着发丝的手顿住,自凳子上站起来,连连追问,“惜翎人呢?”
“回主子的话,惜翎被爷下令关在了大牢里,爷说,她是外头混进来的刺客,还要严惩。”丫鬟战战兢兢回话,将手中托盘放到桌上。
汐奚还想追问,殿门却在此时再度被打开,她抬眼望去,只见贾管家站在三步开外,单手轻摆,自身后走出一名丫鬟来。
“汐主子,”贾管家脸上带着掩饰不止的鄙夷,从一开始,他便认定了汐奚是别有所图,“这是爷吩咐让你喝的。”
丫鬟将浓黑的药汁放到桌上,贾管家适时补上一句,“爷说,虽然他没有……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让医善堂准备了,汐主子,趁热喝下吧。”
“这是什么药?”汐奚明知故问,却依然开口。
“汐主子是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既然是爷下的令,你又何苦自寻不痛快。”贾管家话里有话,汐奚望着那碗药汁,想也不想,便端了起来。只是凑到嘴边,却还是忍不住犹豫。
“爷吩咐了,这药,只是为您一人准备。”
汐奚咽下几许苦涩,脖子一仰,将药汁全部灌入嘴中。呛人的味道,催人欲呕,边上丫鬟忙倒了杯清茶递过去,“汐主子,奴婢去取些梅子过来去去苦。”
汐奚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渍,摇下头,这种苦,她应该记着。
“汐主子,老奴在五月盟几十年了,别的不求,只求别人也能和我一样,对爷同少主,能够全心全意。”贾管家话语中透着警告,汐奚知他一心为了五月盟好,并无恶意,“多谢贾管家提醒。”
浓雾渐渐散去,可隐在心头的阴霾,却始终不减。
地牢门口,汐奚以为会受到守卫的阻拦,却没有想到,一路畅通无阻,在最为阴暗的牢内总算见到了惜翎。
“汐奚——”女子双手激动地抓住栏杆,小脸脏污不堪,面上喜色还未漾开,复又露出担忧,“你怎么回来了?”
“是我连累了你,”汐奚将她沾在面颊上的发丝抚开,“这段日子来,你定吃了不少苦。”
“爷他,没有为难你吧?”惜翎抓住女子的柔荑,说话间,哽塞道,“院内的那些主子丫鬟都说你和人跑了,可我不信,爷一再逼问我,让我说出你的下落,可我真的不知道……”
“惜翎,对不起。”她回握住女子的双手,见她身上伤痕累累,定是吃了不少苦。
“汐奚,我一点也不疼,真的,”惜翎见她难受,忙安慰道,“那些狱卒大哥可好了,我一喊疼,轻点,他们果真就下不了手了……”
汐奚心头百感交集,走出地牢,刺眼的阳光几乎令人睁不开眼,拾起裙摆,才上去两步,便见玄衅站在地牢门口。她凝神细望,最终,屈膝行礼,“爷。”
“见到她了?”
她抬起小脸,刚要开口,却被抢了先,玄衅知道她想说什么,“记住,她所受的苦,是你害的。”
“你何需让我背上这等负担。”汐奚语调提高,她亦想为自己而活,为何却给了她那么多重荷,让她承担不过来。
“才这样,就受不了了?”玄衅颀长的身子站定在女子跟前,浓密狭长的羽睫在眼帘下打出浅浅暗影。
“你干脆将我一起关起来吧。”汐奚螓首,语气坚定。
“想得美,”男子厉声打断,“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受尽折磨。”
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汐奚想要紧随跟上,可抬起的脚步却觉分外吃力,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眼中。
回到园内,远远的,便见一抹俏丽的身影端坐在殿内,汐奚走近一看,女子忙起身相迎,“妹妹。”
榕善嘴抿娇笑,款款上前,却并未如以前那般亲昵,“妹妹你当日去哪了?让我担心了这么久。”
汐奚知道她这趟回来,每个人的态度都变了,她扬起浅笑,随口回答,“多谢姐姐关心,我只是离开五月盟一段日子,出了趟远门。”
榕善点下头,含笑的眼眸直瞅向汐奚,“园子里那些人真是长舌,还说妹妹你跟野男人跑了,将爷给惹恼了。”
汐奚笑意不减,她旋过身,走到正中央的红木桌前,睨向榕善的眸子,已然冷下几分,“这样的闲话若是让我听见,我定拔了她们舌头不可,我若真是跟人跑了,今日,又怎能继续站在这?住在这东苑呢?”
“说的也是,”榕善尴尬启音,美目瞥向身侧,瞪了边上的丫鬟一眼,“杵着做什么,倒杯茶过来。”
汐奚径自落座,只看见一双纤细的柔荑提起茶壶,将茶送了过来,“汐主子,用茶。”
她一抬头,面容微怔,“眉雅?”
榕善将二人的神色悉数收入眼中,她坐在汐奚身侧,指了指眉雅,“这丫鬟手拙的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看着就心烦。”
“她不是爷的寝婢么?”汐奚敛下吃惊,淡然问道。
“以前是,后来我同爷开口,爷就将她赏给我做丫鬟了。”榕善端起茶杯,菱唇凑近后轻抿一口,汐奚望向眉雅,只见她低眉顺眼,眸中的不服却还是未能完全掩盖。榕善嘴角暗勾起狠戾,手腕一抖,忽的将那杯茶洒在地上。
“你想烫死我不成?”掌心重击于桌面,就连边上的汐奚亦是一愣,“没有眼力劲,还不将东西捡起来。”
“是。”眉雅忙蹲下身,纤细的手指刚触及那些摔碎的瓷片,整个手背便被榕善踩在了脚下,尖利的碎片刺入手掌,她挣扎下,却徒劳无力。
汐奚望着眉雅那只几欲被废的手掌,她深知,她也是被自己所累,“姐姐,你何必同一名丫鬟动真格。”
榕善慢慢收回动作,眉雅咬着疼,五指因疼痛而微颤抖,洁白尖锐的瓷器上,溢满猩红点点,“看在妹妹的面上,就饶她这回。”女子狠狠瞪了跪在地上的眉雅一眼,几句客套后,毅然走出东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