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令人找不着北,汐奚猜不透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杵在原地见他渐行渐远。
解语花一事,不了了之,老太君没有再追究,只是责备了殿泽几声,自此,此事便销声匿迹,无人再敢说起。
夜已深,涂在惜翎身上的药性已过,她不能翻身,只得痛苦的呻。吟出声,“疼,疼——”
“惜翎,你怎么了?”边上,女子忙披上件寝衣起身,凑到她跟前,“是不是很疼?”
“好疼,汐奚,好疼——”
“你忍一下,我去趟医善堂。”汐奚焦急地掌灯,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晚风,刮在身上冰凉无比,凛冽的,犹如一把把尖利的小刀,汐奚环紧双臂上前,穿过层层长廊,准备去往医善堂。
“吱呀——”一阵殿门开启的声音,小心翼翼,她忙的顿住脚步,只见不远处,贾管家环顾四周,她慌忙闪身在一片假山后,探出头去。殿门被迅速拉开,这儿应该是通往五月盟的后山处,平日里,严禁有人进出,贾管家在五月盟这么些年,怎会连这规矩都不懂?
一袭黑色的斗篷遮盖住整个身子,见四周无人,贾管家忙将殿门阖上,带着来人一路向前走去。同样的装束,相同的身形,和她上次见到的茹妃一模一样,可……汐奚忍不住悄然跟上前,茹妃设计欲要除去玄衅,如今,又怎会来到五月盟?
急促的脚步踢踏淹没在夜间,汐奚小心跟上,拾起的裙角依旧旖旎在地,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想一探究竟。
到了白虎厅门口,贾管家警惕地望向四周,在确定没有旁人后,才打开殿门示意女子进去。一个侧身,就着皎洁的月光,汐奚正好瞅见她半边小脸,明眸皓齿,美艳动人,那般熟悉,是茹妃没有错。
她心里吃惊不小,在贾管家掩上殿门口后,快步走了过去,透过紧掩的门隙望向殿内,里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足尖轻点,跃上廊檐后,进入了园子。白虎厅内,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火,汐奚徒步上前,就在即将靠近之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汐主子。”
汐奚顿住脚步,转过身。
“天色已晚,汐主子怎会来到白虎厅?”贾管家面容冷静地上前,行礼。
“我想找爷商量件事,去了东宫见他不在,我寻思着,爷应该会来这,”汐奚嘴角轻勾,转身望向白虎厅三字,“看来,我猜的没有错。”
“爷今夜有要事处理,吩咐了老奴守在这,不能让任何人踏进一步。”
“贾管家,从方才便守在这了么?”汐奚上前一步,来到他身前,视线敏锐地紧睨着他。
“是,一步都未曾离开。”贾管家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汐奚两手握了握,更加确定,玄衅有什么事瞒着她。
“什么事这么吵?”里头,男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贾管家望了汐奚一眼后,上前回话,“是汐主子有要事想找爷。”
屋内,久久没有声音,须臾后,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投射而来,殿门也在此时被打开,玄衅站在门口,并未踏出一步,“什么事?”
汐奚目光穿过他颊侧,望向昏暗的殿内,“爷,妾身方才见一人鬼鬼祟祟往这儿来,妾身一路跟踪,可到了白虎厅外,那人就不见了。”
“是何人?”玄衅正视而望,跨出来一大步。
“太黑,妾身并未看清楚,不过贾管家说他一直守在这,不知,贾管家可曾见过?”
“老奴并未见过有谁进来。”贾管家依旧面不改色。
“是不是天黑,你看错了,”玄衅轻皱下眉头,“我这两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不要过来烦我。”
说着,便要将殿门阖上,汐奚见状,步上石阶,两手伸出去挡在殿门上,“爷,妾身最好是自己眼花,只不过,就怕是九哥的余孽未除尽,会肆机报复,为了安全,还是检查清楚的好。”
玄衅双手松了下,侧开身子,“也罢,既然这样,小心一点为好。”
汐奚顺势走了进去,里头,一阵熏香扑面而来,顿感提神不少,率先入目的,便是一张案几,上头摆着一摞书册,边上,是休息用的软榻。
玉貔貅的熏炉内,烟雾袅袅,朦胧了视线,湿腻的香味沾在身上,挥之不去。汐奚来到一处屏风前,身子跨过去,里头空荡荡的除了几排书架,什么都没有。
满屋子,一览无遗,并没有方才那名女子的踪影。
“这下放心了么?”玄衅来到她身侧,轻声问道。
汐奚敛下双眸,“天太黑,是妾身看错了。”
“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玄衅几步来到案几前,随手拿起一本书册,“夜凉,晚上不要出来随意走动,以免受寒。”
“是。”汐奚轻声应答,慢慢退出去。
贾管家守在殿外,见她出来,便过来将殿门小心掩上,透过逐渐阖起的门缝,汐奚再度向里头探去,敞开的视线收拢,里面,依旧只有玄衅一人。
莫不是,那人并未来到白虎厅,还是,有人假扮了贾管家……可那女子的长相,分明就是茹妃。
见她望着自己,贾管家面色疑惑地开口,“汐主子,汐主子——”
她蓦地回神,见玄衅的背影投射在窗棱上,笔直有力,汐奚咽下疑惑,转过身,碎步朝着园外走去。
殿门,在身后紧阖,她蹙起的眉头难以舒缓,身影,渐行渐远,准备去给惜翎取药。
与此同时,白虎厅内的烛火在凉风中轻摇曳下,玄衅放下手中的书册,身后,一双女人的手臂犹如毒蛇般缠上来,交扣在他胸前。
“衅。”女人的灼热蔓延在他耳边,娇兰吐息,茹妃双手挑逗地抚上男子精壮的胸膛,纤细手臂缠上男子脖颈,越收越紧。“把手拿开。”低沉的声音,醇厚性感。
“衅——”女人不依不饶,菱唇轻撅起,睨着玄衅俊脸的两眼露出痴迷,“我知道你嫌我脏,不愿意我的碰触。”
“冒险来到五月盟,可是宫内出了何事?”玄衅并未将她双手拉开,邪魅启音。
“她,就是上次进宫的那名女子吧?”茹妃答非所问,指尖在他胸前轻点,“衅,方才的一幕你已经看见了,被她发现只会坏事,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如……”
“茹儿,”玄衅的声音骤然冷下,一手将她柔荑拨开,“宫里怎样?”
茹妃见他面色已变,漠然的态度,令她不敢再有所纠缠,微微退开身,“皇上今儿醒过一次,当时,除了我和王公公,边上都是太子的人,我令人去唤御医过来,趁机凑到皇上耳边,只听到他说……”
“说什么?”玄衅语气微急,犀利问道。
“皇上说,要下圣旨,”茹妃挨在玄衅身侧,斗篷下,玲珑有致的身躯包裹在一袭寻常的衣衫下,“我同王公公见状,忙准备了笔墨,心想这是个机会,只不过,他只苏醒一会,只字未说,就又昏迷了过去。”
“圣旨?”玄衅随意望向殿外的视线总算收回,正眼对上女子,“他可曾有意,要将皇位传与谁?”
“皇上身体安健之时,曾说过,三王爷野心太大,怕对太子不利,皇上的意思,是要将皇位传给太子,只不过,还未来得及立下圣旨,就病倒了。”
玄衅俊目轻眯,昏暗的纱灯下,橘黄色的柔和衬托出他眸子间的阴郁,“他想让太子做皇帝,我就偏偏,不遂他的愿。”
“衅,”茹妃闻言,声音娇滴,柔媚的两手再度缠上来,“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我会帮助你,如今能近得了皇上身的,只有我,上次在宫内的那场戏,不但骗过了她,还骗了太子,现在,他对我压根没有防范。”
“你好好的呆在他身边,这副模样,我想他也活不了多久,到时候,必定天下大乱。”
“乱了才好呢,”茹妃一双美目直盯着玄衅侧脸,浓密的羽睫下,意乱情迷,她菱唇轻启,凑至玄衅耳边,“有朝一日你登基为王,也不枉我这般牵记。”
冷毅的俊脸转过来,双唇轻触,茹妃十指紧张地掐入玄衅手臂,气息不稳,他眸底深邃,不动声色,些毫没有情绪透露出来,一个起身,茹妃身子摔倒在地,狼狈不已。男子走出几步,挺拔的背影投射在西墙,“你为我做事,是你心甘情愿,我也不曾允诺过你什么。”
茹妃面色晦暗,他说话一向明朗,从没有骗过她一句话,可明知这般,她却还是趋之如骛,为他生,为他死。
“我知道。”她渐渐垂下眼帘,磕在地面上的手臂疼痛不已,茹妃强撑起身子,小心翼翼来到玄衅面前,“衅,你一次成魔,可是为了她?”
堵在心口的话,好不容易说出来,却不料迎面而来的掌风犀利无比,直扑面门,茹妃面色惊骇,忙侧身避开,右手手臂躲闪不及,还是被击中,连带着身子撞向边上那堵坚硬的墙壁。玄衅踩着阴冷的步子上前,“茹儿,你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