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奚怔了怔,蓦然回神,“不可以。”
“为什么?”殿泽拧起眉头,俊目转为不解。
“因为毫无必要,”汐奚抬眸,目光直视向他,“今日的事,我只当你是玩笑。”
擦身,便要离开,相触的肘弯被用力擒住,拉了回来,“我说过,那不是玩笑。”
汐奚冷了小脸,螓首,“我是他的人,我不可能再有别的心思,少主,你要等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你不是我,你怎知,我要等的是谁?”
“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汐奚挥开他钳制的大掌,“就算我同你没有那层关系,也绝无可能。”
殿泽凝目,将身子挡在她跟前,“你爱他?”
爱?
募的,犹如重重一击,汐奚避开视线,“我是他的人,你说呢?”
“你在躲什么?”殿泽俊目轻眯下,她的眼中,闪过一种转瞬即逝的复杂,虽只是眼神间的避讳,却仍令他心生疑窦。
“我为何要躲?”汐奚轻抬起下巴,目光变得坦然。
“你来五月盟,究竟,是为了什么?”殿泽俊颜逼近,黑亮的视线,想要闯入她眼底。
汐奚一口气息窒闷,须臾后,方勾了勾唇角,“之前,我是独步天涯的人,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殿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原先的目光,转为犀利,从方才那转瞬即逝的一眼中,他仿佛看出了很多东西,“单单仅是独步天涯么?我好像,觉得你身上藏着更大的秘密。”
她贝齿不着痕迹地在唇角处轻咬下,尝到了痛,方展颜,轻呼出口气,“如今的我,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哪还可能有什么秘密?爱,这个字应该我问少主才是,我同你并无过多的相处,你能肯定,你有的,便是爱么?”
琴音阵阵,似波涛汹涌,似泉水湍急,似行云流水,铮铮的撞击声仿若飞流直下的瀑布,在崖间砸出一道道乱世之音。抚琴的手,纤细而瘦弱,却能弹出这九尺之力,乱了心神,掌心猛地在古琴上重重砸落,收场的尾音,刺耳尖锐!汐奚大口喘着气息,胸腔处,剧烈起伏,抚琴之人,切忌心浮气躁,今日,她却完全乱了。
“我同你并无过多的相处,你能肯定,你有的,便是爱么?”
“那你呢,你能肯定,你对他的,便是爱吗?”
一句话,便将她问住了。
身后,脚步声悄然而来,一手搭上汐奚肩头,她想也不想地出手甩开,玄衅倒退一大步,“汐奚——”
收回神,努力平复下心绪,她放在古琴上的双手落在身侧,“爷。”
玄衅在她边上坐下,单手揽上她的腰,将汐奚带到怀中,“你心绪不宁,怎么了?”
她轻靠在他肩头,“好久没有抚琴,许是手生了吧。”
耳边,男子轻笑出声,“汐奚,心声,可以透过琴音表达出来,你的琴声矛盾而激扬,那就表明,你的心很乱。”
她小脸转过去,这名男子,一双眼睛是如此敏锐,自己不经意泄露的情绪,都逃不过他掌握,明明已经走得那么近,却还要举步维艰,刻意伪装。
“我在想,九哥一日不露面,我便一日,不能有个安稳觉睡。”汐奚伏在他肩头,语气飘忽不定,难辨真假。
玄衅大掌在他背上轻拍下,“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始终没有音讯,不用怕,有我在这。”
汐奚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对,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东苑在修葺,被烧毁的建筑原地拔起,比之先前,更有几分灵气,玄衅大掌握住汐奚的手,“等到那边完善后,东苑,便不再是东苑。”
汐奚不解,扬起小脑袋,“何意?”
“我给它改了个名字,叫汐苑。”
怀中女子闻言,惊异抬眸,一下,小巧的鼻梁撞在了男子坚毅的下巴上,“汐苑?”
“对,是以你名字命名的,”玄衅见她摸着被撞疼的鼻梁,忍俊不禁,“今后,汐苑只属于你。”
汐奚心头一动,仿佛看到一座安静的宅子屹立在五月盟内,夕阳西下,‘汐苑’二字,残阳如血,而他和她,则并肩站在殿门口,举目含笑。
“一个人偷偷笑什么?”玄衅见她挽唇,凑近问道。
“没什么,”汐奚收回神,双手勾在他脑后,“不告诉你。”
“嘴巴是给你说话的,”玄衅环住她的腰际,将汐奚更近的拉向自己,“还有一个用处……”
“什么?”她睁大双眼,看着他突然压上前来,“接吻用的。”
她一怔,菱唇已被封住,躲闪不及,双手被禁锢在他怀中动弹不得,舌尖趁机窜入她嘴中,汲取每一处的香甜,汐奚在他舌尖轻咬一口,男子原先阖起的双目睁开,落在她腰际的手,猛地一握,恶意掌握住她一侧丰盈。
小嘴轻启,惊呼声被吞入唇间,汐奚扭着身子想要避开,却被男子更用力地拥住,从远处看,二人之间,便是极为亲昵的碰触。
汐奚娇笑连连,在他怀中不断挣动,踢起的小腿,在他小腹处轻蹭上,火热的欲望,瞬间勃发而来。她搂住玄衅宽阔的背部,目光落向远处。
明月,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在层峦叠嶂的廊檐间露出半张脸,屋顶的最高处,一名男子迎风而立,衣袂飞扬,视线,冷冷地穿过夜风,落在如胶似漆的二人身上,汐奚一抬头,目光与之接触,她背着玄衅的瞳仁吃惊圆睁,一时间,落在他怀中的整个身子僵硬。
墨发随风飘散,清冷的俊脸,在勾起的嘴角中,尽显诡异,汐奚忍不住环紧双手,将身体更紧的贴向玄衅。他的手,已经穿过内衣,直接熨帖在汐奚胸前,掌心的凉意,令她无所适从,“衅,不要在这里,我们回屋去。”
感觉到她的颤抖,玄衅以为是怕冷,便将大掌抽出来,横腰将汐奚抱起,“几月的天了,还是这样怕冷?”
她没有回话,目光穿过他耳侧,落向身后,廊檐上,已经空无一人,汐奚将小脸埋入玄衅胸膛,一手,紧揪着他前襟不松开。
旖旎的夜晚,在缠绵中渡过,永远,都是在最为销魂之时,戛然而止。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这天,说变就变了。汐奚坐起身,单手拥着被子挡在胸前,望着从西窗划出的剪影,怔怔出神。玄衅手掌贴上女子光。裸的后背,细碎的吻,随着起身的动作而一路上沿,逐一落在汐奚颈间。她有些吃痒,缩了缩双肩,“别闹。”
“我好想吃了你。”玄衅眯起笑,魅惑的眸子凑过去,抵在她潮红未退的侧脸上。
汐奚抡起粉拳,轻轻砸在他胸口,另一手,随意地撑在身侧,却触到了满手的湿腻,她转过头去一看,知道是玄衅留在体外的欲望,“衅,那药又苦又难喝,你并没有真正要过我,明日的药,我能不能不喝?”
“不行!”玄衅毫不犹豫出声打断,“我不想有万一。”
“万一,”汐奚揪着锦被的小手不由握起,“若真有万一,你是否会像对夫人那样,逼着我将孩子拿掉?”
玄衅俊脸阴霾,赤。裸的胸膛上,汗渍未褪,他单手将汐奚拉过去,“孩子,我不能要。”
“为什么?”她拧起眉头,偏要撕开疑虑,问个清楚。
玄衅凉薄的双唇紧紧抿起,毫无弧度,过了许久,他才正眼对上汐奚,“一个妖孽的孩子,也将是妖孽。”
她小嘴轻启,被那二字堵得说不出话来,窒闷的心口,微微泛出疼痛,“你不是妖孽!”短短几字,却是用力吼出来的,就连眼眶,都有些发酸。
玄衅将身下的锦被拉高于汐奚肩头,“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血液中,藏有魔性,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我不会要自己的孩子。”
“衅,”她转过身,“为何连你自己都要这样说,别人,我不在乎,可是,你不能。”
“汐奚,”玄衅将她轻拥在怀中,“我的体质,天生同别人不一样,我的魔性,一直以来都是靠景瑟在压制,很多时候,我居然发现,连我都控制不了自己,那样的我,是完全陌生的,兴许有一天,当我受控之时,我会真的成为一个妖孽……”
小手,忙不迭地捂上男子的嘴,“不可能,绝不会有那么一日。”
玄衅大掌覆住她的柔荑,汐奚心里虽有答案,却还是尝试开口,“夫人,便是那个有特殊体质的人?”
男子睨着她瞳仁内的闪烁,艰难地点了点头,汐奚捂住他嘴的五指微蜷起,眼神飘忽,“怎样才能有那样的体质,我也想要。”
玄衅大掌将她的手握紧后,拉了下来,“汐奚,那是天生的,没有办法。”
一句话,溢满无奈,更加令她沮丧万分,天生……也就是说,再怎么努力都是空的,“如果,我义无反顾,会有怎样的下场?”
玄衅指尖拨开她的碎发,双手捧住汐奚的面颊,“没有如果,我不会让这样的如果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