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巾帼枭雄:云倾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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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怎么?害怕了?”

耳边响起轻声浅笑,罄冉茫然扭头,正撞上燕奚痕暖意融融的双眸,她心下安定,淡笑点头。

“王爷就这么相信我?这些时日大军都在演练八珍阵,万一阵法有错无法阻止战国骑兵的进攻该怎么办?”

燕奚痕却是一笑,轻拍罄冉肩头:“我不是信你,而是信我自己。决定用八珍阵的是本王,你是初涉战场,本王却不是。放心吧,走,带我去看看你这些月的成果。”

望着燕奚痕沉静坚定的双眸,罄冉骤然心安,只觉他放于肩头的大掌温暖灼热,却又给了她莫大的力量。此时他的鼓励和支持,便如一盏明灯,照亮的未知的远方。她洒然一笑,扬声道。

“王爷请,易青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两人到了沙场,罄冉亲自上台持令旗指挥,上万将士谨守旗令,静如踞虎,动若奔龙,罄冉更添了几分信心。

翌日入夜,想到明日即要发兵高松岭,罄冉竟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眠,耳听内帐悄然,想来燕奚痕已经入睡,她便悄悄起身,摸出了大帐。

坐于大帐后的草地上,凝望着营火数处,不少军帐中还透出昏黄灯光,这夜注定是一个令人激动、兴奋、紧张的夜晚。

她轻声叹息,凝望夜空,低低道:“爹爹,您第一次领兵也像孩儿这般不能成眠吗?”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浅笑,罄冉一惊,回头一双如宝石般生辉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他的身后是夜幕上的半轮明月,映得那挺拔的身躯仿若神祗,令罄冉一刻呆愣。

燕奚痕笑着俯身,手臂一晃将灰色披风覆在罄冉肩头,浅笑着在她身旁席地而坐。

“果然是没有长大的孩子,现在倒是想起自己爹爹来了?”

他的笑声带着一股极淡的雅香冲入周身,罄冉耳听他笑语中带着几分宠溺和调侃,竟是一怔。

这些日子来两人相处极为融洽,偶尔望着燕奚痕高大的身影,罄冉竟会生出被大哥哥保护般的暖意。现下和他这般坐在,遥望夜空半月当照,星光隐现,只觉心静如水,再没有了方才的情绪波涨。

“王爷可曾和狄飒交过手?”

“当年成州一战,与我交手的是战国大将冯冲,我将他斩杀之后,狄飒才一手掌控了战国半数军权,说来,也算是我帮了他一把。和他交手,这却是第一次。”

罄冉失笑:“这么说狄飒还欠了王爷的人情债,这次易青来帮王爷讨还!”

燕奚痕嘴角轻勾,含笑望向罄冉,挑眉道:“如此我倒该好好谢谢你。”

“王爷如何谢我?”

罄冉亦笑,眸光晶亮,只觉这般夜色,将燕奚痕的双眸点缀的若落了繁星的深海,让人不自觉中信任,依恋。

燕奚痕眼见她笑容轻浅,双眸清湛,狡黠清俏。他目光微闪,半响才低头,手指轻轻一转,一支长笛已然在手。

“可有想唱的歌?本王可是甚少与人伴奏。”

燕奚痕修长的手指在紫竹笛上轻轻滑动,凝眸深深锁定罄冉。

罄冉一愣,仰望苍穹,清风送爽,一袭畅快凝胸,她扬声便唱了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燕奚痕只默默听了两句,竹笛一晃,凑与唇边,一缕明澈的笛音悠然而起,潇洒俊旷,伴着歌声,低诉苍茫,一叶扁舟,海潮澎湃,千载英雄,几度夕阳。

罄冉一遍遍唱着,燕奚痕则不厌其烦相和,偶尔目光相接,凝望浅笑。待歌声落,燕奚痕的笛声也悠然而止,紫竹笛归落指间,转入掌心,他定定望着罄冉单薄清秀的身影,眼前人再次令他茫然失措。

那面容上分明几分柔润,几分飘逸,几分洒脱,几分清雅,她仿似和她的歌声一般化做了烟雨飘摇,落入了他的眸,他的梦,圈成一张网,将他禁锢其间,愈挣愈紧。

这些日子以来军务繁忙,战局紧张,再加上那日温泉边他心挫成灰,往后总是凭借着强大的毅力压下心头的妄想,让自己不生邪念。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心神去抑制心中狂念,白日倒还好,每每夜晚,听着罄冉浅淡的呼吸声在外帐响起,他总也忍不住心中狂想杂生。

如今面对这样特别轻灵的罄冉,燕奚痕竟一阵恍惚,尚不待反应,右手已是伸出触上了罄冉浅淡而笑的双唇,两人同时一颤,咫尺相望。

晚风拂面,夜露沾鬓,初夏的夜半时分,宁静而清爽,夜风带着山间隐约清香引人沉醉。

燕奚痕似受了蛊惑般,轻轻抬手触上罄冉浅淡的红唇,粗粝的指尖擦上一方柔软,他只觉浑身一震,血液骤然喷涌,脑中一片空白。

他这番动作来的太过突然,罄冉不妨,竟呆愣在侧。唇际仍保持着那抹笑意怔怔望着他,亦是浑身一僵。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稳无害的,此刻罄冉更是没有一点被侵犯的感觉,愣愣望着他,竟是忘了躲避。

她甚至在走神,研究着男子的五官。他鼻隆挺直,说明性情坚毅果敢,他的嘴唇微薄,看来有些冷酷无情,只是他的眼眸此刻却清澈如水,里面波光潋滟,藏着柔和,其间跳动的小小人影,那是……自己?

罄冉一惊,尚不待反应,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入鼻中,黑影一晃,她只觉一股压力袭来,忍不住向身后草地躺倒。待眼前清晰,映入眼幕的竟是男人半张的衣襟,厚实的胸肌在夜风中起伏着,带着蓬勃的野性,令她呼吸为之一窒。

罄冉愕然,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心跳失速间本能闭上了双眼,转瞬又觉不对,马上又睁了开来。

可这下发现更糟,男人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眼神更是专注而灼热,温热的鼻息扑近,她甚至能感受到唇间的瘙痒,心头恍如鹿撞,本能便想偏头。

“啊!”

一声低微的轻呼响起,罄冉骤然清醒,一把推开燕奚痕站了起来。燕奚痕竟是被她推得侧翻在地,他心中失落又似松了一口气,面容几变,起身整理了下神情,才冷冷望向帐后,正是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

“站住!”

罄冉耳听燕奚痕声音极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薄怒,不免困惑。她很少听到燕奚痕这样喝斥将士,他更不会是迁怒于人的人。

罄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一个人影正猫着身子向阴影中探身,听到他的喝声,身体一僵,半响才转过身来,低头诺诺道。

“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燕奚痕蹙眉,冷声又喝道:“过来!”

小兵磨蹭了下,终是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燕奚痕声音微冷:“抬起头来。”

那小兵身子一缩,竟是下意识地将头压的更低。罄冉心间疑惑,不免凝神打量那士兵。因军服铠甲将那人模样遮去了大半,看不确切。可当她目光落在那人双手时却是微微挑眉,眸底微动。

那是一双小巧的手,指甲修长而有光泽,肌肤细嫩柔滑,在黑色军衣下显得异常白皙,显示了常年的养尊处优。罄冉再上下打量那人两眼心中已有了定论,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

“抬头!”燕奚痕加重语气,眉头已是蹙了起来。

罄冉只觉在他严肃的时候,那种天生的贵气和威严叫人无法抗拒。那小兵终于慢慢抬头,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来,果真便是个妙龄少女。

少女微微咬唇,面有委屈,见燕奚痕面色阴沉忙一笑凑上前竟是拉住了他的手臂。

“二哥,好二哥,不要生气嘛,敏敏最怕二哥生气了。好吓人啊,对了,你们方才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凑那么近?”

罄冉一阵愣然,在少女带着探究和好奇的晶亮眼眸下竟有些尴尬,蓦然别开了头。

燕奚痕面色一沉,冷哼一声,剑眉飞扬:“胡闹!这战场岂是你能来的地方!休要转移话题。”

“我怎么就不能来?我想二哥了,来看看二哥有何不可?何况我现在武功厉害好多,连皇兄都夸敏敏学有所成呢。我也要上战场,打战国兵,为二哥助威。”

罄冉听少女这般说,微微一笑,思绪微动,已是了然了少女身份。

左周末年,四方兵变,当时的河东柱国将军燕鸿在安州起兵,招募兵马,后来逐渐在东部站稳脚跟,自立旌国,自称旌和帝。

燕鸿也就是燕奚痕的父亲,其父在位十六年病故,传位年仅十九岁的长子燕奚侬,也就是现在旌国的皇帝。

罄冉多有听闻,旌和帝登基不忘糟糠之妻,封结发妻子为静德皇后,恩宠有佳。和帝仅有的两位皇子,一位公主更是皆出自静德皇后。旌国皇室也因此有别与它国,少了钩心斗角、明争暗斗,多了一分难得的和谐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