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战却是完全被自己那种好战如命的性子所支撑,本来就在南少林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总算有了宣泄的地方,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也是最喜欢的方式来尽情释放心中沉郁的怒火。两个人之间的枪风带起虎虎的响声,枪影所过之处,船舷、甲板木屑横飞,甚至高高悬挂的主帆都被锐利的枪气刺出许多圆洞出来。
又是片刻时间过去,关独和狂战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的身体上已经被鲜红的鲜血所覆盖,让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狰狞可怕。狂战的呼吸已经有些散乱,血水和汗水粘在一起,不住的向甲板滴落。关独却仍然呼吸平静,舍命枪的劲力有增无减,甚至已经进入了日前在深潭边静坐的状态。海上蓬勃无比的自然之力和体内的念珠进行着水*融的流通,虽然受的伤不比狂战的少,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的疲惫感觉。
莲如的眉峰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以他一代宗师的身份,明显的感觉到了关独拼斗时的异常。莲如眉头微皱,身子一晃已经来到了关独和狂战的战场外围。长袖笼罩下的双手变得坚硬无比,随时准备出手营救。
关独和狂战之间的猛烈冲击仍然持续不断,令人震骇的兵器撞击声和叱咤声比海上轰轰烈烈的浪潮声还要猛烈。狂战却第一次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手里熟悉无比的黑枪变得越来越沉重了起来,刚才还能凭空幻化出来的无数枪影现在也只能幻化出十几个。在极度的疲劳之下,狂战本来迸发这狂乱气息的双眼也逐渐有些黯淡下来。莲如等人心中都十分的清楚,这也是血狂枪法的弊病,在精疲力竭的时候,这血狂枪法无法以狂乱的心态作为催化,威力也大打折扣。莲如早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双眼死死的盯住了交战的双方。
关独的舍命枪完全变成了一条金头黑身的长龙,上下呼啸着将狂战的黑枪逼的疲于奔命。终于,舍命枪突破了黑枪的守护,带着强绝无比的力量向狂战流淌着鲜血的胸膛刺去。狂战眼中虽然看着那舍命枪迅快绝伦的刺来,但是却无力做出任何阻挡的动作。狂战在心中暗叹一声,以为自己这次难逃劫数。
“看掌!”间不容发的刹那间,莲如的双掌猛地从长袖中翻出拍向正挺枪攮刺的关独。此刻的关独已经倾尽了全力刺向狂战,舍命枪距离狂战的胸膛仅仅不到半尺之遥,眼看这就要报了伍燕飞的仇了。却忽然感受到了莲如从旁击来的掌风,力量绝大无匹,甚至让关独有了窒息的感觉。关独猛咬牙关,将全力刺出的舍命枪硬生生向后撤回,横枪拦住了莲如的双掌。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莲如的双掌正拍在舍命枪的枪身上,却没发出特别大的声音。但是关独就感觉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从舍命枪的枪身上发了过来,震的内脏巨震,身上刚才被狂战刺出的伤口全都喷射出鲜血来。一瞬间从关独的身上如同开花一样四散飞射出无数道血迹,样子惨烈之极。
此时狂战的黑枪也已经点到,直奔关独的右胸。关独仍然闪烁着金光的双眼猛地睁大,身子勉强向下一低,让开了右胸的肺部,将右肩胛让给了黑枪。狂战的黑枪毫不停顿,噗的将关独的右肩胛刺了个血红透明的窟窿。
关独一声痛哼,舍命枪差点没有掉在地上,幸好刚才让过了肩胛的骨骼,黑枪虽然将肩膀刺穿了,但是却没有伤到筋骨,日后还可恢复。
莲如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但却没有任何顾虑的又踏前一步,口中大喊了一声,又是单掌向关独拍来。这一掌比方才的双掌还要凶猛,强劲的恐怖的力量刺激得关独浑身的肌肉都有种刺痛的感觉。而且仿佛刺破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出现在关独的胸前。关独大惊之下,强行掉转受伤的身躯,莲如的一掌正拍在关独受伤的右肩上。这一掌,将关独震的高高的飞了起来,直接飞出了船舷之外,关独的身子上、口中都狂喷出鲜血,仿佛被红色血雾包围住一样,扑通摔进了海里。
“宗主!不可啊!”上证在后面大声吼道,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莲如如同闪电般的一掌早已经将关独震飞了出去。
甲板上出现了暂时的沉默。狂战浑身汗如雨下,有些脱力的瘫软在地上。莲如则深深凝望着关独落水的地方,深邃的眼眸中不时闪过莫名的光芒。上证赶紧走了两步到莲如的身边,道:“宗主!我们还来不及问他佛祖舍利的事情呢?要不要属下去水下将他捞上来?”
莲如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道:“没用的,中了狂战的一枪和我的两掌,怕就是有十条命也丢了九条了,罢了吧!”上证也回头看看平静如昔的大海,叹了口气,道:“宗主说的有理!如此重伤跌入海中,必无幸理。”
上证口中说着,心里面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这个汉子在短短数日之内竟然能够和宗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狂战打到如此地步,如果刚才不是宗主莲如亲自出手,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那一枪必定要了狂战的性命。实力明显也在自己之上了,究竟是什么让他进境如此之快,难道是佛祖舍利?还是那个神秘的天竺老僧?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机遇那该有多好。上证素来自认机智谋略胜人一筹,但是武功却屈居狂战和至空之下,如果在武功上能有所突破,这一向宗还不是自己的天下。
莲如慢慢的转过身来,冷眼扫过了上证阴晴不定的脸色,上证顿时仿佛有一道冷电穿透自己的皮肤直接刺到了心底。不知不觉打了个寒颤,上证心头一凛,连忙恢复了恭恭敬敬的神态。
莲如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却不说话,转头向仍在地上沉思的狂战训斥道:“妄你还是一向宗的第一高手,竟然还没有出手就被人夺取了心志。给我好好想一想!当年你是为什么选择了武士道作为你一生的夙名!”莲如的语气极其严厉,说罢拂袖向船舱中走去。上证也紧随莲如进入船舱。至空回头看了看狂战,神色间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转身而去。
船上算是彻底平静,被吓得魂魄都丢了一半的船员们战战兢兢的从一旁散了出来。有好奇的站在船舷上向关独落水的方向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那从海里飞跃出来的神威大汉似乎凭空蒸发了一般。
在船尾的一老一少两个船夫,正紧张的收拾着甲板上乱成一片的木板、血迹。但是却怎么也不敢接近正低头沉思的狂战。只是草率的将狂战周围一丈以外的战场收拾了一下便吓得远远的跑到一边。
那少年船夫先是向船外看了一眼,然后回头对那老船夫道:“好家伙!那家伙哪里想个人啊?真不知道这么大的海里他是从哪儿上来的。看那几个倭国的和尚,原来也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啊,可别什么时候伺候不好了,发了脾气便把咱们全都……”那少年吓得一缩脖子,下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那老船夫慌忙回头看了看毫无反应的狂战,回头横了那少年一眼,压低了嗓子道:“知道害怕就少说,就你明白,你没看刚上船的时候那个老和尚递给船长的那个包袱吗?那分量,还有露出的那么一角,嘿!那可是一大包黄锃锃的金子阿!”
两个船员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船夫大多是沿海颠沛流离的流浪汉,能在这个走私船上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当真不容易了,任谁也不想节外生枝,万一将这个饭碗砸了,说不定又得回到以前吃糠咽菜的尴尬境地了。
海面上逐渐强烈的海风在本来平静的海面上刮起层层浪涛,大船乘风破浪鼓足了劲儿向远方行去。所有的船员心中都有共同的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的将船上的那四个恐怖的倭国和尚尽快的送到目的地,然后恢复正常而幸福的走私生活。
一个半时辰之后,莲如领着上证和至空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仍在舱外驻留的狂战。此刻的狂战已经站了起来,但是神色仍然有些恍惚,虽然关独被莲如两掌就逼出了船外。但是这无疑是在狂战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两巴掌,以至于狂战看到了莲如等人从船舱中走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有些黯然的始终低着头。
莲如阴沉着脸回头看了一眼狂战,冷哼了一声便径自向船头走去。
船头上,莲如等三个人遥望着远处露出了狰狞面容的一片怪事嶙峋的辽阔海岛,明显都现出了轻松的神情,连身子都挺拔了许多。至空捏着自己的八撇胡子,笑道:“无论如何,宗主和我等都回来了,这里已经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就是南少林的那些高手都来了,也不能奈我们何了!”说到这里,至空和上证都想起了在南少林所遇到的那些恐怖的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莲如背负着双手,看着逐渐接近的大安岛,似乎自言自语的道:“下一步要加强大安岛的实力,将国内的高级武士、忍者多向这里迁移。佛祖舍利一定要想尽办法取到,这将关系到一向宗在全国以及全天下佛宗的地位!”至空连忙在一旁不断的点头,对莲如的话表示了极大的赞同。
表达了夺取佛祖舍利的决心之后,三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想到一会儿到了大安岛之后,宗内的武士就会毕恭毕敬的将鲜美的食品和舒服的热水端到面前。三位一向宗的最高领导心里面都泛起了一丝慵懒,一路之上的疲倦和恐慌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上证从怀中拿出一只圆筒,向着天空拉下了圆筒后的绳子,一串明亮的火花猛地串上了高空,并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过了片刻时间,就看见远远的那个海岛的岸边划出了两条船影。至空恭身对莲如道:“宗主,宗内的武士来迎接您的大驾了!”
看着对面的两艘大船逐渐接近,莲如背负起双手,气势已经完全恢复一宗之主的架势。那种凛然的气势让上证和至空都会意的向后退了两步,恭身站在莲如的身后。
一旦接近了大安岛,船上的船员也都心惊胆战,纷纷退到了船尾处,反正是有船来接了,自己是怎么也不敢在大安岛登陆了。船尾挤挤喳喳的堆了二十来个人,每个人都显得惴惴不安。
忽然,从一众船员的身后,发出“轰”的一声大响,有的船员忽然发现阳光普照的甲板上忽然快速的升起一条黑影,紧接着一片瓢泼似的海水扑头盖脸的拍在了众人的身上。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都慌乱的回头看去。
只见半空中一个残破的身躯正向甲板上扑去,本来雄壮的身躯现在显得非常衰弱。但是唯一强悍不变的则是如同虬枝一般的左臂,和左手中牢牢抓住的一条黑色长枪。那金色的枪尖如同毒龙的利齿,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芒,飞快绝伦的向仍然站在船尾左近的狂战刺去。
在空中的黑影发出了一声如雷的嘶叫,如同负伤的野兽一样喑哑刺耳。狂战骇然回首,第一眼就看到了空中那条黑影鬼魅一般的一双金色凶睛。如同被雷电从空中击中,狂战顿时感觉一股强烈的颤栗从头顶一直传到了脚地。身子也仿佛被人用钉子牢牢地钉在了甲板上一样,竟然丝毫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