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君雀娴熟的拔刀出鞘,黝黑的刀身在光下似有暗影浮动,隐隐透着寒意,刀口锋利嗜血,刀身不长,但是短小精悍。
“好刀!”
蓝君雀脱口而出,虽然不知道此刀是用什么材料制作,但是只看着通体黝黑发亮的刀身,还有那刀锋就知道这肯定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
楚心望着蓝君雀,浅浅的笑了,脸颊两侧显现出淡淡的酒窝,清秀的面孔愈发好看了,旁边的铁一怔怔的望着那口刀发呆,须臾嘴里喃喃说道。
“我以前见过这柄刀,好像又不是这把……”
楚心狭长黑亮的眼底突然掠过一丝迷蒙,看向铁一,问道。
“你见过的是不是比这把刀要长?”
“恩,是。”
“你见过的那柄刀名为破军,这把刀名为七杀。”
“破军?七杀?”蓝君雀看着手里的短刀,听到他们两人的话,嘴里喃喃道。
铁一面上浮出悲痛之意,晶莹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望着蓝君雀手里的短刀,嘴角动了动,又说道。
“破军是天下神兵,是一个名匠所铸,后来有人送给我父亲,父亲高兴的三天三夜没有睡觉。”
楚心眼底的无垠尽收,恍然大悟一般,看着铁一,原来是这样,这就是铁木将军的儿子,铁一,听说此子幼年时便力大无穷,又转头看向蓝君雀说道。
“破军,七杀原为一对,破军刀身长主攻,七杀刀身短主防,这两口刀都是削铁如泥。只是破军已失踪多年。”
“你以这么贵重的神兵相赠,蓝君雀不敢收。”
蓝君雀望着楚心黑沉沉的眸子,漠然而淡定,收刀入鞘,将刀送还楚心,楚心伸手按住刀身,看着蓝君雀,眼神噙满坚定。
“真情无价,收好!可以防身。”
心中一种莫名的暖流涌起,她曾多次戏弄与他,而且还让他当众出丑,他却是一点都没有介怀,他依然每天都跑到蓝氏酒楼来,欢声笑语,还有灯会那个猪头面具,他送的那块酒楼招牌。
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仿若昨天,清晰可见。
于是缩回手,蓝君雀也不是矫情之人,现在也确实需要一把兵器防身,也不再多说什么,将七杀挂在腰间,对着楚心爽朗一笑,飒爽英姿摄人心魄。
旁边的铁一一直垂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楚心把长枪送到铁一的面前,铁一抬头看见楚心明媚的双眸,于是接过长枪,随便舞弄一番,然后摇了摇头,将长枪扔给楚心。
“太轻了,我不要。”
楚心诧异的望着铁一,这是一杆精铁长枪啊,怎么会轻呢?蓝君雀上前接过长枪,在手里掂了掂,很有份量,看来枪杆都是精铁打造,心知铁一力大,或许真的用起来不顺手,可是有件兵器防身总比没有好,于是转头笑着跟铁一说道。
“那蓝哥帮铁一拿着咯?”
“还是我拿着吧。”铁一见此,极其不情愿的接过长枪,随便往肩上一扛。
气氛略显尴尬,山风吹来带着淡淡的花香,四个人就这么站着,都没有说话,站在旁边的蔓青一直撅着嘴,满脸的不乐意,这时候开口道。
“楚心哥哥,枉我还是你认的妹妹呢!都没有想着送东西给我。”
楚心一怔,随即对着蔓青抱歉的朗声一笑,伸手摸了摸头,略一思索,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小铁块,送到蔓青的面前,蔓青接过铁块。
“这么小?”
“这是将兵校尉令牌,有了这个东西校尉以下的兵士见到你都要行礼的。”
“真的这么管用?”蔓青兴奋的看着楚心。
“恩,楚哥还骗你不成?”
“那谢谢哥哥啦。”
蔓青更像个小孩,得了糖一般活蹦乱跳,蓝君雀看了蔓青一眼,轻叹一声,然后转身对着楚心说道。
“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一路走好。”
蓝君雀再看楚心一眼,转身,如洒脱的风一般的身影慢慢远去,让你抓不住,摸不到,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存在。
三人一行朝山中走去,楚心站在原地凝望,那眼中总是噙着天生入骨的峻冷和深沉的蓝君雀,楚心能否再见到你呢?
平淡的生活里,我们不一定可以找到自己最理想也最完美的爱情。可是,幸好,我们的心灵并没有因此关闭那扇向往美好的门。有时候,哪怕仅仅一个人的暗恋,也可以温暖我们日渐荒芜的心灵。
冷风吹来,灌满楚心身上的长袍,却填塞不了心中的孤独,三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一片葱绿之中。
良久,楚心默默转身,翻上马背,若有所失的回头再凝望一次远处,却再也不见蓝君雀清冷的身影,还有那峻冷的眼神。
蓝君雀三人别了楚心,继续朝山中走去,路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让三人的心情不禁大好。
三人正在山上行走间,隐隐有叱喝之声传来,三人向山下望去,发现山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晰,不过还有许多官兵的摸样,蓝君雀停下脚步望着山下的人群。
寿阳东面的这座山叫做东峰,山下是通向王城的必经之路,道路十分的宽阔,而下面的人群却把道路都填塞满了,蔓青双眼光辉暗淡下来,轻声说道。
“这些人是被皇上抓去建历阳宫殿的,都建了三年了,还没有造好么?”
蓝君雀听到蔓青幽幽的话语,再朝下面的人群看去,的确,人群中绝大部分都是男丁,只有很少数的妇孺,望着这些人仿佛耳畔响起悲慷的纤夫号子,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让他们魂牵梦绕且无法释怀的就是他们的家乡。
“引其魂魄回,复其白骨归。”
蓝君雀低低喃语道,落叶归根,狐死首丘,只是这些人还能再回到他们的故乡么?又有谁能引领他们的魂魄回去,再望一眼心底的故乡,又有谁能带回他们的白骨,埋葬于故乡的黄土之下,果然皇帝是世间最奢侈的存在。
“哥哥,你好像很伤心啊?”
石墨在一旁看着蓝君雀冷清的脸上显出忧伤之色,对着蓝君雀问道。
“没事。”
蓝君雀轻声说完,转过头,不再看下面的人群,那些身处人间炼狱的生灵,自己是没有办法的,他们身后跟着大队的押送官兵,仅仅凭她们几人之力是无法解救出他们来的。
天色将晚,夕阳西沉,余辉洒落在山涧,给这片葱绿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装,深秋的季节这山中的野草依然那么茂盛,秋高草肥。
“今晚我们就在这山中过夜吧。”
“恩,哥哥我去打几只野味。”
蓝君雀疑惑的看着铁一,这次出来虽然带了点干粮,不过有野味当然是更好了,但是打野味自己好像不怎么擅长啊,于是问道。
“你会打野味?”
“当然会了,肚子饿的时候我就抓野兽充饥。”
“好,一起去,我看看你怎么打野味。”
蓝君雀望着眼前这个面色清瘦的男孩,心中不由升起钦佩,小小年纪就能够自力更生,而没有沦落成叫花子要饭,其志可嘉,铁一咧嘴一笑,带头走进了密林,蓝君雀和蔓青跟在身后。
三人小心翼翼的在密林中走着,铁一弯腰捡起地上的几块小石头,蓝君雀看见他的动作,也捡起几块小石子,跟着铁一慢慢向前走去,一阵野鸡的叫声传来,铁一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朝蓝君雀使个眼色,她会意点点头,跟着铁一慢慢猫了过去。
野鸡甚是警觉,发现有人走近,哄地一声从地上飞起,朝树上飞去,不是一只而是十多只野鸡在一起觅食呢。
铁一看到野鸡起飞,手握石子,手腕用力朝飞在半空的野鸡掷去,石子被铁一手腕的力量扔出,竟似一枚暗器,奇快无比,准确的打在野鸡的身上,打落几根五彩斑斓的羽毛慢慢飘落,那只野鸡已经是当场毙命,从半空直直落了下来。
蓝君雀学着铁一的动作,也扔出了手中的石子,同样准确的击中一只野鸡,而且是精准无误的打在野鸡头上,两人几块石子扔完,打下六七只野鸡。
“哥哥,想不到你也扔的这么准。”
“我不打几只,就你手里抓的几块石子能打几只啊,还不够你吃的。”
铁一憨厚的笑笑,晶莹的双眼噙满暖意,上前拎起地上的野鸡,半山腰就有从山顶流下的溪流,铁一在溪流中将野鸡清洗干净,蔓青已经在一旁架起篝火,蓝君雀看着他们二人熟练的动作,心想带着他们两人出来,自己省事多了,不由嘴角擒起浅笑。
夜色慢慢降临,三人在篝火旁翻烤着野鸡,野味的肉香飘出去好远,烤在火上的野鸡滋滋的冒着油和香味,一把盐撒上去香味更浓了,混杂着火烧树枝的清香和肉香,铁一早就按捺不住,一只野鸡不知烤好没呢,就已经送到了嘴边,不过片刻功夫就全被铁一吃到了肚子里。
一阵悠长的狼嚎传来,在空旷的荒野中听得格外清晰,蔓青脸上露出恐惧之色,朝蓝君雀的身边靠了靠,铁一嘴里东西还没吃完,含含糊糊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