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凉风习习,轻抚着双目疲惫无神的我,似母亲的低哄那般无比摧残着我那极度想振作精神的意念,上下眼皮就这么合上了,再倏然睁开,又合上了,继而又倏然睁开……
“痕丑丑!”一声厉喝将鄙人偶那残存的一丝清醒意识给生猛地拉了回来,“本公子是要清洁牙齿,你个丑东西在做什么?”
沐嘉奕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咆哮,就连他素来维持的温文儒雅的贵公子形象都给丢弃了。闻言,我方才拉回自己的意识看向那沐嘉奕,原来,我将用来给他少爷刷牙的清盐给塞进他鼻孔里头去了……
“呃……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您大人有大量,这一大早的可千万别动气,丑丑这就改,这就改哈!”我一边说一边忙着补救自己的过失,折腾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才将沐嘉奕的漱洗工作给打理好。
沐嘉奕对着铜镜左右转了一下自己的头部,并探手轻触自己的发冠,半似嘲讽半似夸赞地说道:“没想到你个丑东西还有这般手艺,哼,总算没白养个废物!”
闻言,我登时黑了半边脸,握紧的小拳头恨不得K爆这厮的脑袋!不过,我却不得不艰难地扯开一抹笑颜,恭维道:“哪里,哪里,那是少爷您的相貌长得好哇,即便少爷您满头乱草亦丝毫不掩您那卓绝不凡的儒雅气质啊!”
“嗤,少来!你接下来就把这屋子的里里外外都给打扫一遍,要纤尘不染,完了之后,再到书房打扫,依然要纤尘不染。等这一切都做好了,你就去将【皓月居】院中的花圃里的泥土给深翻一遍,本公子来年要种些花花草草在里头。嗯,暂时就这些了,你去忙你的吧!”
沐嘉奕起身整了整他那身华贵儒雅的深蓝长衫,纸扇一打,准备离开。
“少爷!”我的小手忍不住拉住了沐嘉奕的袖袍,惹得他一阵皱眉厌恶,我赶紧松开手,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少爷,您吩咐的这些事情是一个礼拜的分量吧?”
“一个礼拜?”沐嘉奕挑眉。
“呃……就是七日时间的意思。”我微抽了一下嘴角。
“当然……不是!这是你今日午时之前要做的事情,抓紧时间吧!呵呵……”沐嘉奕一边摇着纸扇,一边阴险地笑道。
“什么?可是……可是人家还没吃早餐,人家没力气,人家……”我扭着身体,企图凭借小女人的柔弱姿态来博得沐嘉奕的稍稍同情,但是——
“得,那都是‘人家’的事情,与本公子无关!呵呵……”沐嘉奕居然逮着鄙人偶话中的漏洞,杀了鄙人偶一个措手不及!
我苦着一张丑脸,无比哀怨且愤恨地目送着沐嘉奕的离去,心中直觉为他奏响一曲世界闻名的经典哀悼之乐,顺便抹两把莫须有的眼泪,口中呼吁一声:沐兄,黄泉路上好走哇!
沐嘉奕这招摆明了就是要活活累死姐妹咱,奈何姐妹咱乃一卓绝人才啊,所以,姐妹咱会怕他?嗤,真当姐妹咱不是道上混的吗?
我一瞅他这卧房,除了床铺上被某厮给压出一轮皱褶外,其它地方要多干净有多干净,所以,姐妹咱只需意思一下便可。而他那书房就更没得说了,每天都有固定丫鬟打扫,所以,姐妹咱也只需意思一下就OK。
至于他那院中的花圃……靠,当老娘是耕牛了是吧?老娘虽然打小就十分敬重农民伯伯,但是敬重归敬重,老娘可从来没在泥土地里实践过啊!
我一边忍受着腹中的饥饿感,一边认命地握着工具在花圃中翻土。幸好现下不是烈日炎炎的夏日,否则咱的处境还就真的应了那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了。
翻土翻了不久,我就大汗淋漓了,我一边站着倚靠在工具的木柄上歇息,一边祈祷着梧桐能够在午间用膳的时候为鄙人偶留下一点儿残羹冷炙。
正当我俯首哀叹之际,肩膀突然就被某人给大力地拍了一下,直震得我那一四八的小身板要向泥土地里栽去……
“唉,我说丑丑啊,你这身体真是太弱了,得多吃饭才成啊!”一道爽朗粗大的男音传进我的耳膜,而我的胳膊也适时地被那人给拽住,幸免了我趴向地面的惨状。
“秦叔?”来人正是那日与鄙人偶不打不相识的大汉秦大山,而我的肚子也在这时发出一声很大很让人尴尬的饥饿叫唤。
“丑丑,饿了吧?来,秦叔给你带了馒头跟咸肉,赶紧吃吧!”秦大山满脸同情地望着我,并从怀内掏出一包东西递给我。
我颤颤地接过那包东西,双目深深地望着秦大山,眸中含着感激的泪花,淡粉薄唇微微抖索着,接着便一个粉拳捣向秦大山的胸膛,大声说道:“秦叔,你真是太TMD够哥们儿义气了,丑丑我此生定然不会忘记秦叔对我的恩情!”
说罢,我顾不得许多,拆开包装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馒头,普普通通的馒头啊,但是此刻,我却觉得它们异常美味,咀嚼间,清香甘甜,吞咽下去有一种无比幸福的充实感。
我就这么一口馒头一口咸肉,吃得那叫个香,看得秦大山不禁双目湿润,心疼不已,估摸着他还以为姐妹咱打从娘胎里出来就从未吃饱过呢!
“来,丫头,喝口秦叔自家酿制的老酒!”见我好几次都因吃得太快而险些噎死的情形,秦大山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递给我。
“……唔……不,不用了,我有的吃就好了!”我一边忙着吞咽馒头,一边急忙摆手拒绝。
那秦大山以为我不好意思,所以,他就更加热情地将酒葫芦向我手里头塞。
我心下这叫个难做呀!并不是姐妹咱不好意思,也并不是姐妹咱不善酒力,而是,而是……他自己刚才都说了,这酒是他自家酿的玩意儿,呃……这个,它真能喝吗?
“喝吧,喝吧!”秦大山再劝。
“不用,不用!”我讪笑着向后撤退。
“喝!”靠,秦大山居然强硬地逼视着姐妹咱了!
我不得不接过那个酒葫芦,双目紧紧地盯着那开口处的小黑洞,心内挣扎又挣扎,纠结又纠结……
喝还是不喝?喝……
呃……好难下口哇!还是不喝了……
然而,面对着秦大山那无比真诚的四方大脸,姐妹咱不能不给他面子不是?所以,姐妹咱还是喝了吧……
于是,我头一仰,眼一闭,口一张——喝了!
一口灌下去,我登时便被那浓烈的酒味给呛得直咳嗽,而秦大山则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再怎么能说,再怎么强悍,也终归只是个娘们儿。
我一听,当下便不服气地抢过他的酒葫芦,一口气灌了半壶,继而拉起衣袖豪爽地抹了一把嘴,并在秦大山的惊愣中露出一脸的得意:“秦叔,你可别小瞧了丑丑,丑丑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但凡你们大老爷们儿能做的事情,我丑丑照样能够做得完美!”
秦大山再次大笑出声,当下也接过酒葫芦一阵猛灌。
于是,我们俩便你来我往地拼起酒来,直到将那个酒葫芦里的酒给喝得一滴未剩。
此一时,我和那秦大山都有些微醺了,于是秦大山的话匣子也就拉开了——
“我说丑丫头啊,你是有着男儿的豪爽不羁,秦叔也相信你是巾帼不让须眉,但是男人能做的事情,你有一样就做不到啊!”
“哦?什么事?”我淡笑着问道。
“就是逛窑子冲锋陷阵呗!哈哈哈……”秦大山说完就大笑了起来,似是认准了这次我反驳不了他。
我不禁抽了抽嘴角,抖了抖眉,心道,靠,女儿都嫁人生子了,你这老不羞居然还想着逛窑子!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再怎么兄弟义气的人也终归逃不过下半身的罪恶诱惑!
“秦叔,你这就说错了,男人逛窑子不就是要找女人欢好吗?说到底,还不就是男人将女人压在身下以彰显他们的尊贵地位吗?我丑丑一样可以,不过,我要逛就逛小倌院,要找就找美型攻,因为将这种强势的男人压在身下那才有成就感哪!哈哈哈……”
我此言一出,那秦大山登时就慌了神,着急上火地要堵我的嘴:“丑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已经长成这样了,再要是让别人将你的这番话给听了去,你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切,嫁不出就嫁不出,姐妹咱不稀罕!”若真的嫁不出去的话,咱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娶了,哼,咱就专娶有钱的美男,气死那帮藐视姐妹咱长相的世俗之人!
“别说丧气话,秦叔会替你找个老实男人的!”秦大山以为我在伤感自己的悲惨命运,又是一脸同情地望着我,“好了,秦叔该走了,待会让少爷看到不好!”
秦大山离开了,而我也继续深翻我那还没翻完的泥土地……
“丑丑,少爷让你到书房去伺候他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