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弃女倾城: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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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什么意思?”独孤辽面色阴郁,难道说此事是真。

曲洛抬眸悠然地看着独孤辽,那茬山羊胡子真是越看越有趣。

“兰儿妹妹啊。”曲洛故意清下嗓子,独孤辽差点没出手打他“兰儿妹妹很好啊。”

“真得?”独孤辽有些怀疑地问道。

曲洛斜他一眼:“很好,就是死了。”

独孤辽呆愣了半响,做好心理准备也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兰儿,他唯一的女儿,怎么就真得离开了,没有一点预兆的,甚至都来不及见上最后一面。

庄直长叹一声,如果不是那场晚宴,独孤兰遇见了端木渊,或许她现在是自己的妻子也说不定。庄直上前扶住独孤辽,哀悼之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句‘节哀顺变’怎么听,都是风凉。

“你说,兰儿真的死了!”

“死了,烧死的,王府走水,不过,个人认为那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独孤辽瞬间难接受地颓唐,猜测和事实难以等同。山羊胡子不可自制地颤抖,一瞬,像是老了十岁般,沧桑难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无奈,他当初就不该心软让兰儿嫁给端木渊,端木渊,为何不将这件事告诉他。

庄直不悦地看着金曲洛,这个男人为何能将别人的死讯说得如此随意,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人,却将一个噩耗砸给了他们,他可曾想过身为亲人的他们的悲伤,兰儿死了,那个说自己一定会幸福的女子死了,突然地让人难以接受。

“没想到渊王殿下的信使速度那么快。”曲洛煞有介事地板着手指头数日子,惊诧道:“疑!怎么算,老顽固你接到消息的日子不对啊,千里良驹再快,也不能有这速度啊。”

独孤辽猛地一怔,惊出一身冷汗,哑声道:“兰儿是何时出的事?”

“半个月前。”曲洛了然地念最后一句台词,半个月,怎么算,独孤辽也多出了一日的车程,怕是事发之前,独孤兰的死讯就已经送到了独孤辽面前,时间这东西,还真是容易被漏算。

清晨下了一场雨

露水沾湿了小茉莉

白色花瓣纯洁又清晰

他闻著你的呼吸

晚风吹拂青草地

夕阳染红了小茉莉

微笑绽放不言

也不语

看不透你的秘密

月光静静

薄暮笼罩小茉莉

凝视著你

舍不得离开你

月光静静

薄暮垄罩小茉莉

等候著你

走进我的梦里

小茉莉

是否你会把我忘记

小茉莉

请记得我

还在这里

小茉莉

在枝头上自然美丽

小茉莉

请记得我

不要把我忘记——《小茉莉》

不要把我忘记,柔软的笔锋在雪宣的左下角拖出最后一笔,墨色晕散,盛开成一朵莲花的模样,搁下玉笔,拈起雪宣轻轻吹干那些来不及凝固的墨迹。

“白主子,需要雨轩派人将这些信件送出去吗?”即墨雨轩停下手中研磨的墨石,将一边的信封取来,放在桌案上。

我浏览者宣纸上的词句,笑弯眼角:“不用,就放在暮园吧,他们的主人会来取的。”

即墨雨轩有点不明白地撅撅嘴,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她现在回归忘川弱水了,可以和主子回洛阳了,这比什么都让她兴奋。

“主子,刚才主子唱的歌可以交给雨轩吗?”主子唱得真好听,她从没听过的小调,会让人会心微笑的歌。

“好。”将手中的信纸叠好,放入信封,以蜡封口,印上一十八瓣莲花的专属。

“雨轩谢谢白主子。”笑颜展开,不是不担心那些依然身处危险的人,不是不可惜那些甘愿牺牲的人,不是不记得那些关心和友爱。可是,这里有明亮的光,有绝色的花,有暖心的唱调,这里安全地像忘川弱水,像个家。只是各自选择了各自的命运,谁都强求不了。

“不用。”轻笑着将三封信件放进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中,用一把铜锁封印。抬手将铜锁的钥匙递给雨轩,像个仪式般。

“雨轩,这个交给你保管。”

即墨雨轩双手接过钥匙,捧在手心里细细端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白主子是要雨轩保管盒子里的信件吗?”

我点头,指腹轻抚盒子上的双莲雕花:“等有一天二爷来暮园的时候,你就将这木盒和钥匙交给她。”

即墨雨轩小心地收好钥匙,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白主子不自己交给二爷呢?”

“雨轩先和二爷回洛阳,我在长安还有些事要做。”

“需要雨轩帮忙吗?”

“不用,雨轩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那白主子什么时候回洛阳?”

我吗?什么时候回洛阳?我笑着摇摇头,不言不语,或许是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了吧。

是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回去吗?即墨雨轩看着对面的女子,乖巧地没有多问。渊王身边的公子白寒就是她们忘川弱水的主人,若不是那枚专属的银币,她也不信她就这么遇见了那个男人口中的幕后主人,没有想象中美丽,却让人想要靠近,喜欢和她呆在一起,那么安宁。

我看着即墨雨轩巧笑的脸,无心地摇头。倾身俯向一边的阑干,池中的西域莲如初见时一样,似是没有时间限制地盛开。阳光剔透了池水,有银色的锦鲤在莲影茎杆件穿梭游走,丝缕长发垂落,漂浮在水面上,连接着水中的人影。白衣的女子,清秀温雅的眉目,眼角带笑,如云寂寥。撩起衣袖,一手探下,指尖点落在平静的水面,涟漪层层散开,漾碎了苍白的人。

“白主子,阎阁主回来了。”即墨雨轩抬头便看见了站在水亭外的两个男人,静默地站着,看着这厢。

“嗯?”我顺着雨轩的视线转回头,看见了来人,暮地笑开,唇语他的名字“莫子忧”。

他瘦了,憔悴了,老了。他依然是天下楼足智多谋的莫堂主,他依然是长安女子们眼中最温柔的男人,却不在是药王谷里陪我坐看日出日落的那个莫子忧。我像从前一样看着他笑弯眼角,却再也看不到他对我笑落漫天红霞,他现在,只是我的一只傀儡。

阎王笑看一眼莫子忧,并不看好这个天下楼的莫堂主,再看一眼水亭中笑颜如花的女子,兀自猜测着两人的关系,像恋人不像恋人,像朋友不像朋友,看不懂,猜不透。

莫子忧牵起嘴角,浅浅的弧度,却已经是他的极限,若不是她,他更本连动都不会动。

阎王凉着莫子忧,他只负责把人带来,没必要陪笑卖艺,他的笑现在很值钱。

“我帮你把人找来了。”步入水亭,阎王撩袍坐下,他依旧不喜欢她。

我瞥一眼阎王,觉得他没救了。凭栏起身,雨轩快一步扶住我的手臂,我回给她一个笑脸,拍拍她的手:“雨轩,对不起,我要走了,那支歌我来不及教你了。”

“那等白主子回来再教雨轩。”

“好。”

银质的骨朵花簪插入发髻,黑色水缎长袍披上肩头。我最后看一眼那只浮雕双莲纹紫檀木盒,转身步出水亭。

“莫。走吧。”走过莫子忧身边,我微笑轻言,莫子忧点头,眼中滑过一丝宠溺,抬步与我并行离开。请记得我,不要把我忘记。

汉白玉垒成九十九级阶梯,浮雕祥云缭绕,玉树琼花。九十九级阶梯,在上,便是万人景仰,高不可攀,在下,便是天生低等,名不如人,不过就是九十九级的拉扯,偏偏有时爬一级都需要付出莫大的代价。端木渊,端木泽,抑或端木泷,他们做得都没错,既然有能力站在最高处吗,又何必低人一等,谁也不能指望上位者会允许自己三步之内站着别人,即使是父子兄弟也没有分一杯羹的道理。

我想端木泽其实没什么错,他是太子,他有资格爬上那最后一级阶梯,有资格就没必要谦让,毕竟谁能记得谁的好,况且,他们的位置,一步不成,跌下的可不止九十八层。我从来不介意阴谋诡计,因为我自己不过也是心机深重的人,只是看谁用得更高明,玩好是艺术,整歇了就要命。利用人和利用自己,看得不过是谁更狠一些,踩过的白骨,染遍整个皇城的鲜血,祭奠着所有为站在最高层的王者付出生命的人,生命其实在上位者眼中从来都是重要的,利用价值越高越重要,甚至有时对方的生命比自己的更加重要,轻视和无视其实相差很多。

皇城和阎殿有什么分别呢,似乎除了装修风格不同,就没有什么质的区别了。如果端木泽没有招惹我,我想我是欣赏这个男人的,他比端木渊冷情,装着温柔良善,比肩僧佛的慈悲为怀,其实,骨子里,他和我一样,都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端木泽比曲洛聪明,他做事永远先考虑对自己是否有益,走一步想十步,他踩着最好的时机拣最好走的路走,他不在乎死了多少人,但他在乎事情的结果能否与死亡人数成正比。天下楼,李家,鬼域都是他手里的棋子,他遵守规则,却也狡诈,他攻守得当,也懂置之死地而后生。皇室出品或许真得比较优秀,至少端木泽比同龄的落尘寰优秀,明明一个衣食无忧,一个无家可归,一个父母健在,一个父母双亡,一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一个刀口舔血,杀他的比他要杀的更多。可落尘寰的确没有端木泽优秀,落尘寰顾忌太多,报完了家仇,就迷茫地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端木泽就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