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架空历史之大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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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剑拔弩张

与其说这是一条长街,还不如说是一片广场。由河畔到那头的豪宅,长不过里许;可宽却可比天街,足有百步之遥。街道两旁尽是商铺酒肆,并无普通民宅,夹道栽种白杨绿柳,此时正当盛夏,若是在日间,必是绿荫如潮,景色怡人。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兼之暴雨初歇,是以两旁店铺皆是门庭紧闭,杳无人迹。不过安静并不代表安全,张枫和妃儿一左一右将明空夹在中间,同时缓缓提聚功力,谨防偷袭。

一行人渐行渐远,转眼间长街已过了一半。李飞转头对他旁边一帮众道:“鲁跃,你行紧几步,去禀报二当家,就说佳客即将临门。”

这鲁跃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十六、七的年龄,生得一副机灵相貌,唇红齿白,煞是惹人喜欢。只见他脚下轻快地三步并作两步,不片刻,已然到了百丈外的豪宅门口。

目光随着鲁跃的身影,张枫抬眼随意地打量了一下豪宅的大门:朱漆色的大门显出了宅院主人高贵的身份,门口两只重逾千斤的铜狮分外昭显其常人难及的财气,尤为惹眼的却是门*方高高悬挂两个斗大的金字“李府”,不知是何材质所为,即便是在夜间,仍自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即便以张枫的见识,也只有啧啧称奇的份儿。

鲁跃伸手便要去扣那门环,可就在这一瞬间,令人骇异的事情发生了——不知是何缘故,他竟然就那么悄没声息地倒了下去。而不巧的是,他的头部正好砸在门外的石狮上,殷红的鲜血顺着石狮汩汩流淌。在明亮的月光之下,更是分外地触目惊心。由于是在夜里,加上事发突然,竟无一人看清是什么致他于死地。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年余,但如这般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眨眼间消逝的情形,张枫却是首次得见。虽然不是自己亲手为之,但带给他的震撼却没有半点稍差,腹中一阵剧烈的抽搐使得张枫几乎忍不住弯下腰去。张枫尚且如此,妃儿就更是不堪了,由于自小在幽谷长大,她眼中的世界,宛若一张白纸,“死”这个字,对她来说,本就是近乎于不存在。眼睁睁看着生命的消逝,不啻是对她这么多年来形成的认知的一种颠覆,是以带给她的冲击尤甚于张枫。本来是她和张枫一左一右搀扶着明空,可现在若不是明空在一旁挽着她的手臂,只怕她此刻已是难免失态。三人之中,也只有明空还算好些,虽然脸色也不自然,但长于魔门的她,在心智的磨练上,可不是半路出家的张枫或是妃儿可望其项背的。

但即便是明空,此刻的表现也是远不如李飞来得镇静、适度。也许他的修为算不上高明,甚至连祝三彪那莽夫也胜他不止一筹,但能在青蛇帮这样的帮派混得一席之地,此人的胆识和江湖经验却远非张枫三人能及。此刻虽然距鲁跃殒命之处相隔百丈,但借着淡淡的月色,眼尖的他还是立刻发现了鲁跃背上多出的一把青绸——那是一支飞镖后系的缨绦。李飞心下暗凛,飞镖伤人倒是江湖上惯用的伎俩,可观适才鲁跃中镖的情形,显然是顷刻毙命,没有半点拖拉,由此便可知发镖之人绝非泛泛,自己怕是难撄其锋。当即朗声道:“何方高人驾临李府?”他的话乃是以内力发出,用意当然是为了引得大宅内主子的警觉。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无异于惹火上身。只见得寒芒一闪,又是一支飞镖隔空向他袭来。不过虽然两次是同样的飞镖,但一来李飞早有准备,二来距离稍嫌远了些,李飞只是微微一个错身,便即恰到好处地避过了飞镖。也许是他忘记了或是忙中出错,在他身后的,正是张枫,也就是所谓的李府“贵客”。

虽然此刻的身份还是“宋良义”,不过就在刚刚鲁跃命毙的一刻,张枫便已知道阴癸派绝不可能善罢甘休。区区一支飞镖当然难奈他何,只见他轻轻伸出二指,那飞镖便已被他稳稳夹在距眉心三寸之处,宛如已扎了根一般。

微一抖手,飞镖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回射过去。伴着张枫的一声冷叱:“何方鼠辈?竟敢暗箭伤人!”口中说是鼠辈,但张枫却清楚地知道,来人绝非泛泛之辈。

伴随着震耳发聩的一声长笑,飞镖没入了黑暗之中便没了声息。倒是一把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记得当日无漏寺一别,小弟曾经对张兄说过,他日江湖再逢,再当杯酒言欢。只是今日重逢,此时此地,怕是陆某要做一个失信之人了。”淡淡月光之下,一人缓步踱出,正是当日在无漏寺与张枫有过一场死斗的天心宗传人——陆啸天。

随着陆啸天的现身,一个身量极高的黑衣大汉也转出身来。此人张枫倒也并不陌生,正是那个习得“紫气天罗”的灭情道传人,当日在无漏寺,正是此人的突然出现,将张枫陷入险之又险之境,若不是邪王石之轩突然出现,只怕他当时便要了账。

陆啸天二人会在此处出现,这是张枫万万没有料到的。按照明空的说法,追杀她的应该只是阴癸派的人,可这个陆啸天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天心宗传人。这其中却是有何缘由?张枫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对待这些凭一己之力难想得明白之事,张枫向来是懒得费力思考的。当即微微一笑,踏前一步道:“两位老兄风尘仆仆从长安赶到洛阳,想必也不是为了找我张枫喝酒聊天,有话就说,有屁尽管放。”陆啸天是肯定不会为自己隐瞒身份的,与其让他说出来诸多尴尬,还不如自己先一步挑明了身份。

听得“张枫”二字,李飞立刻转身,望向张枫的眼中尽是骇然之色,显得事先对此并不知情。看到他这番情态,张枫心下稍安,虽然不排除此人有演戏的可能,可从他那没有半点做作的情态,张枫却是无法想象区区青蛇帮中会有这等影帝级的人物。

“哈哈……”陆啸天却似不怕引得李府的注意,长笑一声,颔首道:“张兄说得不错,你我道左相逢,确是适逢其会。陆某此番是受婠婠宗主所托,来此请明空小姐随我们走一趟。”转向明空,陆啸天躬身一揖道:“希望明空小姐不会让陆某为难。”

明空神情一动,正要答话,张枫却先自开口道:“陆兄是天心宗的人,而你身后这位兄台则是灭情道的人。就小弟所知,你们天心宗喝灭情道与阴癸派之间的关系向来不睦。阴癸派势力冠绝圣门,婠婠前辈若要遣派人手,岂由假手外人之理?路兄此举,难道认为我张枫只是三岁小儿吗?”

从见面到此刻,张枫说这两句话都很是不客气,没有给陆啸天留半点情分。陆啸天城府极深,倒是不以为忤,可他身后的灭情道传人却是忍不住了,冷冷道:“圣门之事,你张枫只是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说得好!”出乎意料的是,张枫不但没有反唇相讥,反而拍掌称赞,而且面容诚恳,似是没有半点虚情假意。陆啸天等人不明所以,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一个人表演独角戏。只听得他悠然道:“这位灭情道的兄台,说来张枫和你也是老相好了,却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是否有些欠了礼数啊?”

以陆啸天的机智,碰到张枫这等人物插科打诨,也是全无办法,更何况这黑衣汉子天赋虽高,在为人处事方面却是个木讷人物。听得张枫打听自己门户,他还要先扭头看了陆啸天一眼,在得到他的点头默许之后,才转过头来,沉声道:“我姓项,名令先。”

“原来是项兄。”张枫点头道,随即眉头一皱,道:“请恕张某愚昧,兄台这个‘xiang’,究竟是‘项祝董粱’之‘项’,还是‘向古易慎’之‘向’?”

适才问及项令先的姓名,倒也是规矩的说话,可他最后的这句话却是听得众人暗暗摇头。陆啸天本就觉得张枫似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哪里还不明白他是在拖延时间?没等项令先转过弦来,陆啸天已是上前一步,冷喝道:“张兄不用再拖延时间了。陆某既然敢在此设伏,这宅院主人有何能为,自然也就在陆某掌控之下了。”

张枫本就没想过要仗着拖延时间过关,不过乍听得陆啸天的话,心中还是不禁一震。要知道这宅子的主人可是青蛇帮的二当家,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而在如今的洛阳城中,青蛇帮无疑是最大的一头蛇。若然连青蛇帮的二当家也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么陆啸天此行带来的人手,怕是仅仅用“可怕”二字,已是难以形容了。

震惊归震惊,但张枫也知道,自从挑明了身份说话,李飞就很知趣的退到一旁,表示唯他张枫马首是瞻。是以此刻他的一言一行,也就决定了李飞等人在激战中能够发挥怎样的战力。也许比起陆啸天这样的魔门高手,他们的战力确有些微不足道,但俗话说“不怕死的怕不要命的”,只要这些人中有几个悍不畏死的人物,自己等人保命的机会就将大增。而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何激励这些人的士气。

没吃过鹿肉,但总是见过鹿是怎么跑的,张枫现在就大概处在这样一种情境。曾经看过无数的电影录像,他大致也明白到,要使手下之人充满斗志,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他们心中树立自己战无不胜的形象。只有使得他们对自己有了信心,一会儿激战起来,他们才有可能助自己一臂之力。想到这里,张枫先对妃儿投去一个眼神,示意她照顾好明空,随即踏前一步,冷哼道:“此话若是出自婠婠前辈之口,张枫或者还会信她几分。可是当日在无漏寺,陆兄和这位项兄、还有几位魔门高手同时出手偷袭我张枫,尚且未能如愿。如今又在此大放厥词,张枫又焉知你并非信口开河?”他的话才一出口,便感到几道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背上,心中一阵宽慰——只因他已晓得自己做的并不是无用功。

没想到张枫居然又重提这些陈年旧事,虽然事情并非尽如他所说,但待得陆啸天想如实说出,脑海中却突然闪过石之轩冷峻的面庞,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惊怵,竟是禁不住地退了半步。虽然事实上完全是另外一码事,可是落在张枫这边青蛇帮众人眼中,却以为他怕了张枫,当即口哨声、冷嘲热讽此起彼伏,全忘了刚刚鲁跃是如何死的。

就在众人纷纷鼓噪、得意忘形的时候,身后传来的一声冷哼却如冬日里一盆冰水当头淋下,令得每个人心头都忍不住泛起寒意。转头望去,一身着白衣的美貌女子从河畔袅袅婷婷缓步行来,在淡淡的月光下,只见得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绝世的风标,竟使得她就宛若曹子建笔下的洛神般,充满了引人的奇特魅力。

PS:前些日子家母偶感风寒,本未起意,不意越发严重。小弟既为人子,自当侍奉左右,少有闲时。至其稍觉康健,小弟才有心情码字,近日诸多拖欠,还望诸位宽宥则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