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架空历史之大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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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天下第一

在古代中国社会中,几千年来,皇家天学机构一直是中央政府的一个重要部门。这一传统,可以追溯到商周时代,甚至更早。从《尚书·尧典》 所载帝尧分命天学官员前往四方观天之事,推断那时已有天学机构,且负责领导此机构的天学家是重要的朝廷命官,应该不算牵强附会。到了周代,皇家天学机构 及其职官,都已颇具规模,并且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这可以从《周礼》中见之。

《周礼》的成书年代,历来众说纷纭,“疑古”盛行之时,甚至斥之为伪书。但是根据近年学者的研究,将西周金文中所见官制与《周礼》所言相参证,可以断定《周礼》中记载的官制有相当成分为西周官制之实录,当然其中也不是没有后人理想化的成分。

《周礼·春官宗伯》所载各种官职中,至少有六种,其执掌中有明显与天学事务有关者∶

大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以佐王建保国。……以实柴祀日月星辰。……

占梦。掌其岁时,观天地之会,辨阴阳之气,以日月星辰占六梦之吉凶。…… 。

掌十 之法以观妖祥、辨吉凶。……

大史(太史)。……正岁年以序事,颁之于官府及都鄙,颁告朔于邦国。闰月,诏王居门;终月,大祭祀,与执事卜日;……

冯相氏。掌十有二岁、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辨其叙事以会天位。冬夏致日,春秋致月,以辨四时之叙。

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星辰日月之变动,以观天下之迁,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观妖祥。以十有二岁之相观天下之妖祥。以五云之物辨吉凶水旱降丰荒之 象。以十有二风察天地之和,命乖别之妖祥。凡此五物者,以诏救政,访序事。

周后,天下进入了百家争鸣的春秋战国时代,所谓德天文学者,开始将天象与占卜、五行巧妙德结合起来。其中最有代表性德当属邹衍的《五德终始说》,可惜诸如此类典籍多数都被秦始皇付之一炬。

及至两汉时期,西汉的皇家天学机构 ,已知有“大典星”、“治历”、“望气”、“望气佐”等天学官职。东汉虽情况稍详,亦仅知太史令一人,秩六百石。其属吏有丞一人,又明堂丞及灵台丞各一人。由于汉武帝的“废黜百家,独尊儒家。”两汉时期的天文学显然并非很受重视。

之后的三国两晋、南北朝直至隋代的情形,由于连年征战,相关的记载就少见于典籍。直到隋朝天下初定,才有了明确的对当时天文台的描述:根据《隋书·百官志》,隋文帝时太史令的属吏曾有“司辰师”四人,而“漏刻生”则多达一百一十人之众。

唐代的皇家天学机构 一直相当庞大。其极致或当数唐肃宗乾元年间,改太史监为司天台,又另建新台,重设官员,其数不同于旧制。兹详列如下,以见昔日大唐帝国之流风遗韵∶

大监一人,少监二人,五官保章正五人,丞三人,主簿三人,定额值五人,五官灵台郎五人,五官司历五人,五官监候五人,五官挈壶正五人,五官司辰十五人,五官礼生十五人,五官楷书手五人,令史五人,漏刻博士二十人,典钟、典鼓三百五十人,天文观生九十人,天文生五十人,历生五十五人,漏生四十人,视品十人,共计六百九十四人。其实其中的典钟、典鼓根本就属于仪仗队的性质。不过如此空前绝后的皇家天学机构,也可见唐皇对天学的重视。

不过唐初还是延用了隋朝的天学机构体制。由袁天罡和李淳风分掌太史令和太史丞(太史监二把手),一尘虽未能继承其师袁天罡的占卜观天之术,但太宗出于对袁天罡的尊重,仍封一尘未司辰师,官居从四品。

袁天罡和李淳风乃是同窗好友,二人时常聚首论易,谈天说地。只不过袁天罡一直淡薄名利,早生归隐之意。只因张枫现世,引发了他的好奇心,于是在李淳风辗转相劝下也就顺水推舟多留一年。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一尘要张枫务必要在一年内赶到长安的原因。

唐朝的政府部门都分布在丞天门至朱雀门之间的方圆三百步的范围内。在一尘的带领下,张枫毫不费力地通过朱雀门,来到闻名已久的天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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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尘确实身份独特。一路行来,所见文武百官,无不主动上前和一尘打招呼。而一尘不过是淡淡还礼,就让这些官阶不知比他高了多少的官员喜形于色。

张枫心里暗叹:这就是封建社会啊。不管你本身如何有能力,终究逃不过君王的阴影。只要得到了君王的荣宠,就算你前一刻还是街头的小混混,也会有王公贵胄向你低首行礼。

虽然众所周知袁天罡和李淳风是同窗好友,但二人的年纪实在相差悬殊。李淳风不过四十许人,望之与一尘年龄倒更为接近。而袁天罡虽不说已是风烛残年,但绝对已年过六旬,好像他是李淳风和一尘二人共同的师父。

不过有一点令张枫肯定袁天罡和李淳风确是同类人,他们都有一双清明有神的眼睛。看着他们的双目,张枫深深地体会到他们看透世情的睿智和悲天悯人的襟怀,但其中似乎还有……痛苦?是的,是痛苦。当一个人把自己的未来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了?也许,用自己的双眼亲自印证大唐皇朝走向巅峰,是二人此刻仅有的目标吧。

一尘在张枫见到两位太史令之后便退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关上。

袁天罡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苍老而又低沉:“唐自武德元年至天佑二年历二十三帝时二百八十八年,小友以为然否?”

张枫并不是很熟悉唐朝历史,不过袁天罡如此问话,当中必有玄机,而他此刻的目的想必是想清楚自己到底对“未来”了解多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张枫朗声道,“武后窃国,安能列入我大唐之内?天师此说晚辈不敢苟同。”

一边的李淳风眼中突然射出凌厉目光,“‘我大唐’?公子此言,似乎也有不妥吧。”

相信当年看过潘盈紫主演的《一代女皇》的人,都不会对李淳风有多少好感吧?反正张枫是如此,既然两个老怪物都知道自己的来历了,索性就挑明了说算了。用寇仲的话说,就是“他奶奶个熊”。

“我知道在两位天师眼中,张枫身上并无秘密可言,但张枫认为,虽然朝代有更替,时代也在变迁,但任何一个中国人,他的心中都永远不会忘记中国历史上,有一个空前强大的大唐帝国。甚至在我们那个时代,有很多人都被成为‘唐人’。虽然我未能有幸成为‘唐人’中的一员,但更为幸运的是,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我的双眼亲眼见证了这个时代。天师又有何立场不允张枫以‘唐人’自称?”

张枫的话说得大义凛然,即使以袁天罡与李淳风二人的修为,也为之悚然动容。他们虽早已洞悉世情,但体内流着的,都是同样的血啊。

片刻,袁天罡淡淡道,“公子虽然经历特殊,但胸怀坦荡,我大唐若能多一些公子般的人物,有何尝不能千秋万世,永盛不衰?”言外之意,就是承认张枫的自称的“唐人”身份。

张枫不为所动,“若要大唐千秋万世,当要问两位大人了。”

李淳风身体一震,他明白张枫言外之意,贞观七年五月十九日,李世民曾问于李淳风:“朕之天下今稍定矣。卿深明易道,不知何人始丧我国家,以及我朝之后登极者何人,得传者何代?卿为朕历历言之。”

李淳风对道:“欲知将来,当观以往;得贤者治,失贤者丧;此万世不易之道也。”

太宗又道:“朕所问者非此之谓也。欲卿以术数之学,推我朝得享几许年,至何人乱我国家,何人亡我国家,何人得我国家,以及代代相传,朕欲预知之耳”。

淳风仍无所动:“此乃天机,臣不敢泄。”

而后虽然在太宗的连连追问下泄漏了不少天机,但后人都是以《藏头诗》称这段对话。尤其最后太宗叹曰:“噫!朕知之矣。”与其说是在叹大唐未来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在叹息李淳风不肯为大唐尽展胸中所学呢。

袁天罡知道李淳风此刻的心情绝不平静,淡淡道,“天道无常,妄图以人力尽窥天道者,死后当堕入末道;不自量以泄天机者,将永世不得超生。是以古随有得道者,终不能以身布教,渡化后人。”

张枫愕然,他没有想到袁天罡得见解竟然如此深刻,连广成子不能现身人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由此可见他的修为确实比李淳风略胜一筹。

李淳风如大梦初醒般,恭恭敬敬地走到袁天罡身前,一揖到地,“多谢师兄助淳风化解心魔。”他刚才一时被张枫的话引起往事,因尚未参透世间功名,引来心魔作祟。若非袁天罡当头棒喝,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见李淳风恢复常态,袁天罡又道,“为兄愿再留一年,乃因师弟仍有一劫。若不能安然度过,恐终身难以勘破‘最后一步’。”

李淳风和张枫同时一震,李淳风不可思议地看着袁天罡,“难道师兄已勘破了‘最后一步’?”

袁天罡微微一笑,“师弟已有道心,为兄下面所说可能会影响你日后证道,可否先行回避,让为兄与这位小兄弟单独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