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架空历史之大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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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庭宴风波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听完尚秀芳和石青璇演奏的曲目后,张枫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道,“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就算嵇康重生,在师娘和伯母面前,怕也只能甘拜下风。”

石青璇和尚秀芳双双一震,美目射出奇光。虽然二人是天下闻名的才女,但是乍闻这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心中仍然泛起惊才绝艳的感觉。知道此刻,她们才相信侯希白所言非虚。

尚秀芳笑道,“我现在才知道小枫是如何俘虏妃儿的芳心了!”随即向侯希白道,“先生慧眼无差,秀芳真是越来越想早些听到你们谱的词哩!”

侯希白当然知道她只是在说笑。虽然他侯希白文采风liu,出口成章,但生日寿词可不比逢场作戏,岂能一蹴而就?看着仍然在陶醉的三人,侯希白问道,“你们三个臭小子觉得如何?如果记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走了!”以三人的修为,听过一遍之后,就算不通音律,什么地方应该添几句的词,应该记得差不多了。

张枫站起来笑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义父又何需在问呢?”

其实对于侯希白将这件事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张枫还是颇有微辞的。是以离开商羽楼后,张枫一路上对侯希白埋怨不断。

侯希白欣然接受了张枫的埋怨,随即解释道,“其实义父此举是想给枫儿你一个锻炼的空间。”

张枫哭笑不得道,“可是枫儿从来没想过要在诗词歌赋上下苦功啊!”

侯希白正色道,“枫儿这样想就错了。义父可以肯定,以你的天资,如果你肯下一点点功夫在这上面,他日成就必定不在义父之下。唉!可惜文易虽然名为文易,却是一点天分也没有。”

自古以来,文人都是相轻的。虽然说文无第一,但在每个文人的眼中,就算别人的文章写得再好,他们也许会在表面上称赞几句,心里仍然会有几分不以为然。这种想法叫做自负。

侯希白当然也自负。当然他是有理由自负的:在他初出江湖的时候,无论文才武功,他很少遇到与他相比的人物。但是当他遇到徐子陵等人,亲眼看到他们从远不如自己到一步一步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直到最后彻底超越了自己,侯希白对于武学的自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的武学也停滞不前,直到在徐子陵为他开辟了另一片新天地。当初在发现自己儿子没有文学天分得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将他送到岭南,但相对于表面的淡然,他却因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传人引以为憾事。而从襄阳起,侯希白竟然在张枫身上发现他有时会脱口而出几句绝世妙句,这样的好机会,侯希白怎能放过?只是后悔当初自己和张枫相处了两个多月,张枫怎么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呢?他当然不知道当时的张枫,自以为来到了古代,正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破坏了原有的历史;更何况,侯希白是他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武学高手,张枫每天请益他在武学上的问题都嫌时间不够,又哪有什么心思卖弄文采?

和侯希白一起生活了不下两个月的时间,张枫很快就明白了侯希白的想法。幸好此刻张枫的身边就有一块挡箭牌,张枫微笑道,“义父误会了,其实枫儿一直以来所说的诗句,都是出自我大哥江臣之手,不信你问他!”

江臣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张枫竟然拿自己当挡箭牌。不过自从他修习武学以来,虽然确实有些效果,但就像《大唐》中的傅君婥说过:一个人习武的最佳年龄是在五岁到十五岁之间。江臣年龄已近二十,又没有张枫那样的机缘,就算他的天资强过张枫百倍,终难成绝顶高手。更有趣是他发现在修炼内功之后,如今竟然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如此?因此他曾经向张枫说过有弃武从文的意向,张枫虽然希望江臣能够和自己一起笑傲江湖,但也知道江臣并不是一个甘心生活在别人影子里的人,他绝对有能力开辟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地。是以对江臣的想法,张枫并不反对。

侯希白可不知道二者之间的这些秘密。他转向江臣,问道,“臣少,枫儿所说可是真的?”江臣一直给他们的印象都是稳重可靠,他的回答自然比张枫的可信度要高一些。

江臣这时已经在心中盘算起来:侯希白显然是要找一个衣钵传人,自己既然有从文的意向,如果拜在他的门下,绝对有百利而无一害。当即大言不惭道,“文章本天成,江臣不过是妙手偶得罢了。”

侯希白眼前一亮,“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江臣一语当真道尽了天下文章的精华所在。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种想要拜江臣为师的冲动。

张枫见侯希白眼前一亮,哪里还不知道他已经心动?当即上前笑道,“义父觉得我大哥的天分如何?反正你也没有徒弟,我大哥也没有师父,不如你就收他为徒吧!”

侯希白摇头叹道,“臣少这一句显然已尽窥天下文章之精义,我侯希白又怎有资格做他的师父了?”

张枫和江臣相视愕然,显然没想到侯希白竟然如此谦虚。江臣确是机灵,当即拜倒在侯希白面前,“江臣拜见师父。江臣只能偶得佳句,若无师父悉心教导,恐毕生难成大器!”

虽然嘴里谦虚,侯希白心中着实希望有江臣这样天资横溢的徒弟。见江臣机敏过人,当时对他的喜欢又增加了几分,连忙扶起江臣道,“有臣儿这样的徒弟,为师今生再无遗憾了!”俨然已经自称为师了。

张枫在一旁笑道,“恭喜义父喜得高徒,恭喜大哥拜得明师。现在我们应该考虑如何凑这句寿词了!”

三月初一,宋缺八十大寿。二十年前,宋缺和他的女婿——少帅寇仲将已经打下的半壁江山拱手让给了被内忧外患所困的李世民。虽然李世民并没有封宋缺个什么王,但仅从朝廷在岭南不设行政司,不难想象他对宋缺的尊重和感激。

而宋缺本人和寇仲更是宇内无敌的高手。且不说宋缺和宁道奇净念禅院的一战;当日白马之盟,寇仲和李世民等人以六人面对突厥的千军万马,寇仲更是以一人之力击退了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毕玄。如此豪情,如此实力,直到今日,寇仲仍然是无数江湖侠少心中的偶像。而宋缺大寿,无论在朝还是在野,白道还是绿林,无数人如同朝圣一样赶到岭南。

是以从清早开始,上门的人便络绎不绝,宋家山城虽然可比大半个皇宫,但到了正午,当阴显鹤等人来到这里的时候,宋家山城已经是人山人海。

幸好宋师道等人早已经料到这种情况,是以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有持请贴的人能够进入内城,至于其他人,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而能够拿到请贴的人物,无一不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尽管如此,进入内城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以宋家的实力,倒也不愁招待不周了。

闲来无事,张枫和寇天朗、跋野刚三人也随便到处走走逛逛。虽然能进入内城的人在江湖上都是威风八面,不过三人从未在江湖上行走,也只能凭着宋师道的那本名册来判断。

三人商量了一下,竟然开了个小小的赌局,而赌博的内容,就是挨个猜眼前的宾客是什么人物,最后再到宋师道面前印证对错。不知道宋师道知道三人的目的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如此一来,这些宾客就看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三个衣衫华丽的少年坐在一块巨石上,对过往众人指指点点,并不时地回头窃窃私语,也不知他们在研究什么。

寇天朗忽然道,“哈!看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妞,我敢肯定她就是那个这半年里冒起来的那个人称‘新风尘三侠’的那个小妞了!不过,舅舅的名册上没有他们三个啊!应该是跟着家里的长辈来的吧?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呢?”

张枫打趣他道,“你小子已经名花有主了,在没有把你的晚秋妹妹追到手之前,奉劝你最好不要打别人的主意。我的天!”顺着寇天朗所指方向望去,张枫赫然见到他说的那个小妞,竟然就是当日长街之上把自己打跑的那个小辣椒。而她身后的不远处,就是那对被她称为学文、学武的兄弟了。

张枫连忙扭头,可惜此时回头已经有些晚了——那个小妞正在看着这奇怪的三人,此刻见到张枫竟然就是当日那个“欺男霸女”的“恶霸”,当即回头招来两个“保镖”,气势汹汹地问罪而来。

虽然不知道这小妞为什么忽然向自己三人走来,跋野刚却是一点也不紧张。接着张枫的话,仍然调笑寇天朗道,“看来大哥的提醒有些晚了,天朗,你还是从实招了吧!为什么这个小妞一脸哀怨地看着你?你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

因为任晚秋一直对自己不咸不淡,对这些兄弟的调笑,寇天朗早已经修炼了金刚不坏之身。不过他也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妞竟然向这边走来?而且看他们的表情,赫然是要大兴问罪之师?扭头看到张枫一脸苦笑的表情,寇天朗恍然大悟。笑道,“我保证绝对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倒是大哥应该反省一下了!”

此刻,这“新风尘三侠”已然来到了三人的面前。那少女道,“想不到当日被你逃跑,你这恶贼竟然混到了这里,快交代出你把那个姑娘弄到哪里去了?否则你也看到了如今天下英雄都在这里,就算你多了两个帮手,谅你也难逃公道!”想不到半年过去了,她竟然还对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念念不忘。

感觉到寇天朗和跋野刚投来怪异的目光,张枫苦笑道,“我说这位姑奶奶,当时我就说这是场误会,你们偏不听。听你的话,好像那个姑娘还失踪了?你也知道我当时被你们追得抱头鼠窜,又怎么能掳走那个姑娘呢?”

少女冷哼道,“当时我也不知道是你干的,但今天看到你的两个同党,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寇天朗和跋野刚面面相觑,虽然仍然不知道张枫和眼前少女之间的恩怨纠葛,但他们已经可以肯定错不在张枫了——眼前这个少女自以为是的能力实在让人叹服。

见张枫三人在听到自己的话后竟然同时翻了个白眼,少女的火气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指着张枫喝道:“无话可说了就把人交出来,然后乖乖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们出丑。”说完三人竟然同时摆出了要出手的姿势。

张枫三人更是受不了的大翻白眼——这到底是哪家教育出来的三个白痴?难道他们不知道能进入宋家山城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吗?何况当日三个人都制不住一个张枫,寇天朗和跋野刚也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深浅,难道她就没发现双方的实力差距很悬殊吗?

对面三人剑拔弩张的架式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很快这里就围了一群人。一个老人越众而出,对着少女喝道,“英儿,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在这里动手?”虽然张枫三人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但看他们三人满不在乎的表情,这个老人江湖阅历何等丰富,当然知道他们是有恃无恐。何况这里是宋家山城,他当然不能容少女在这里胡来。

少女跺足道,“大伯,他们是淫贼啊!当日英儿和学文、学武见到他们的时候,就见到他们在强抢民女!”着急之下,张枫的“恶行”在少女口中立刻升级,而且还自动从一个人变成三个人。

张枫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知道如果再不解释清楚,一个小误会很有可能会升级成为两个势力的冲突。当即懒洋洋道,“我当日就说过,这不过是个误会,你们偏不听。我不过是懒得和你们计较,你们以为我张枫真的怕了你们吗?”说到最后一句,张枫竟然是暴喝出来。随即猛地站起,一股强大的气势立刻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少女和两个少年的修为本来就和张枫相去甚远,加上张枫在最后一句中又加上了点从徐子陵那里偷学来的真言功夫,登时身不由主地退后一步,在众人眼里,反倒是他们心虚了。

老人眉头一皱,眼前这个少年刚才那一喝,竟然能够令自己的心中也是一震,显然是一种奇怪的功法。而张枫此刻散发出来的气势,他的修为似乎并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一动,老人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试探地问道,“不知张公子是徐子陵大侠的什么人?这两位公子又怎么称呼?”虽然徐子陵行事向来低调,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知道他的成名武功是“九字真言手印”。

张枫没想到这老人竟然从自己的一喝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为之一愣。不过既然都自报了姓名,张枫也就没打算隐藏身份,淡淡道,“徐子陵正是家师,这两位都是我的好兄弟,寇天朗、跋野刚。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张枫这句话在围观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张枫并没有说明寇天朗和跋野刚是什么人,但仅仅从名字上也可以肯定他们就是寇仲和跋锋寒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得到了父辈的真传,但仅仅从张枫刚刚散发出来的气势看,绝对超过了当年的寇仲和徐子陵。

老人笑道,“原来是三位大侠的高足,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老夫东溟管事尚海峰。”然后指着少女三人,叹了口气道,“这三个是老夫的侄儿,说来惭愧,英儿自小被我们宠坏了,少不更事,想来因为一时冲动,给三位少侠带来的不便,老夫回去自会好好管教他们。还请看来家主的面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原来是东溟派的人,东溟公主单婉晶和徐子陵、跋锋寒都颇有渊源,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两家的关系。张枫连忙行礼道,“原来前辈是东溟派的管事,张枫真是失敬哩!”对老人的道歉,张枫当然也不能失了风度,笑道,“当日的事不过是个误会,错也不全在英儿小姐,前辈就不必责罚他们了,那样反倒会让张枫不安呢!”

张枫对老人执晚辈之礼,表示出不愿事态扩大的念头,老人又如何不明白?一场风波就这样消弥于无形,老人转身沉声对三人道,“张少侠既往不咎,你们还不向少侠道歉?”

虽然不情不愿,尚学文、尚学武还是走了上来,不过英儿却显然不愿领情。见老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张枫又适时站出来道,“前辈何必为难英儿小姐呢?我都说了错不在她了!”转向少女道,“英儿小姐也许很快就离开了成都,所以不知道其实在三天之后,那个可怜的姑娘的父亲就入土为安了,买下她的是城里的一个秀才,据说对她很好呢!”

英儿疑惑地看着张枫,在他眼里,少女看到了两个字:真诚。

如同蚊呐般,英儿说了声,“对不起!”随即扭头就走。虽然正式的宴席还没有开始,但当着众人的面出了这么大的丑,他们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宋家山城待下去了。

老人苦笑一声,对张枫一抱拳,“请少侠代老夫向三位大侠问好,老夫本想当面……唉!告辞了。”说完,带着学文、学武二兄弟向英儿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