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天下夫君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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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得知安平国主已成傀儡,南宫卫向东楚急发信函,诚挚希望两国合作,共同前往陵都护驾,东楚虽然与南越不和,此刻也只能顾全大局——天下是天下人的,如果被西蜀一家独占,岂不是毁了四国分立的局面,给了一个异姓——商湛称王称霸的机会吗?因此,东楚答应与南越共同出兵陵都,剿灭商湛的异姓势力!

北秦原与东楚、南越皆不和,本不屑与两国共事,然西蜀异军突起,北堂引始料未及,不得不放下身段,与东楚、南越谋求合作。一国的力量总比不上三国联合来得强大,他企图利用东楚、南越灭了西蜀商湛——他最大的情敌,最大的政敌,从小到大最恨的亲弟弟。

于是,四国战争一触即发!东楚西进,南越北上,北秦南下,对陵都形成了包围之势,如同围棋一般,不论商湛是留在陵都还是退回西蜀,三国的包围势力只会步步逼近,宛如是必死之棋,再难有获胜的余地。可是,让三国困惑的是,商湛面对这样的危机却始终按兵不动,就好像他只是依照礼节去陵都拜见国主,并没有半分惶惶不安。

然而,这一天,一个消息传遍了中原四国,却彻底改变了所有的局面——“查实七公主为胡人所虏,带至柔兰山北,风餐露宿,苦不堪言。”

一时之间,四国震惊!民众愤愤不平,而四国的当政者们也个个停止了原本的计划。四国战争演变为一场我族与异族之间的对外战争,从此,天下再没有了消停的时候。

此时,那个挑起天下大乱的女子却安静地呆在北胡,对身后所造成的混乱一无所知。

翻山越岭,不知道行了多少天,终于隐约看见了茫茫的大草原。

耶律赐回头看了绿衣少女一眼,她的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不住长途跋涉,已经累得虚脱了。可是,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停下来。他在等她开口求他,只要她说一句累了,他就可以放慢速度。

不过,两个月过去了,她始终没有求他半句。

猛地用力一扯缰绳,耶律赐的马停了下来,那些草原的汉子们见他停下了,也纷纷拉住了飞奔中的马匹。

“主子。只要再行一夜明天就可以到达腾格里郡了。为何要停下来?”巴尔术身形魁梧庞大,不解地问道。

“本王有些累了,”耶律赐看了看一旁微微喘息的沐轻楚,继续道:“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休息。”

“是。”众人应下了,纷纷下马准备帐篷。巴尔术不满地又瞪了沐轻楚一眼,忿忿而走。

沐轻楚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她已经快要受不住了,心口怦怦地乱跳,应该是心疾发作前的预兆吧?这个身体太娇弱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承受不住长途跋涉的颠簸。翻身下马,摸了摸马头,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径自将它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牵去。马儿乖乖地边吃草边走着,一人一马,在五月的草原上漫步,好一副难得的美景。

耶律赐狼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众人痴迷的眼神,顿时怒火中烧,喝道:“还站着做什么?今晚就睡在这野地里吗?是要招狼还是招豹子?!”

果然,他的怒吼很有效,众人散去,绿衣少女脚步一顿,脊背挺直。耶律赐勾唇邪肆一笑,大步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个圈子,道:“草原上的人常年要与狼打交道,怎么?怕了?怕了就说!”

沐轻楚低着头,耶律赐看不清她的表情,半晌才见她抬头,冲他微微一笑道:“狼不比人更可怕,我连人都不怕,还怕什么狼呢?”

耶律赐一愣,她说的是他吗?她居然敢不怕他!

“女人,敢说这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耶律赐一个箭步上前,揽住她的腰,邪魅地笑道。

奇怪的是,绿衣少女居然没有半分慌张,反而摇头笑道:“其实,你可以不用装得那么凶神恶煞,我现在是一无所有的人,你威胁我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是从前,你利用我去和商湛谈生意,或许还有些胜算,现在却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了。何必做这些无用的事情呢?”

耶律赐又是一愣,随即手臂收紧,脸凑近她:“既然知道你现在对我没有任何的价值,为什么还这么大胆地跟着我?嗯?”

“因为……”少女并没有因为他的突然欺近而惊慌失措,黑宝石般明亮的眼睛里却顿时黯然一片,轻声道:“我想要一份平静安稳的生活……”

仅此而已。

耶律赐一呆,脸上的笑容收尽,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她:“女人,别在我面前装得这么可怜,真是越来越无趣了!我还是喜欢拢芳阁里那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可惜,你已经变了。世道如此,你凭什么求安稳?!”男人哼了一声,迈开大步走开了。

少女低头笑笑,不以为意,又摸了摸马的鬃毛,自言自语道:“是啊,我凭什么求安稳?”拢芳阁里的那个小丫头……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呢,久得她都快要忘记了……

夜晚的草原很安静。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月光静静地洒下来,为草原平添了几分神秘安详。五月的季节,草原上开满了黄色、粉色的小花,遍地皆是。草原上的人们叫它格桑花。

耶律赐半夜醒来的时候朝地上鲜红的地毡看去,那里本该睡着她的,可是今晚居然不在!真是见鬼!他一路上故意刁难她,她从来都不反抗,连睡在他帐中都不在意,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有心了!现在不管她做什么事情,他都看着不顺眼。

一掀毯子下塌,走出帐门的时候对魁梧的草原汉子问道:“她人呢?”

“在那边草地上坐了很久了。”巴尔术没好气地瞪着少女小小的背影,在他的眼里,她就只是个红颜祸水。

耶律赐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果然是靠坐在斜坡上。莫名其妙!心里一恼,迈开步子向她走去。

“主子,晚上危险,已经到了大辽国境内,怕博尔术、贵力赤那些人死心不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主子还是回营帐休息吧。那个女人要发疯就让她去发好了。”巴尔术劝道。

“巴尔术,我知道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教。”耶律赐斜睨了他一眼。

巴尔术顿时低头不再说话。

耶律赐这才重新抬起脚,走近她,心里的怒火更甚,“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刚想这样骂,却硬生生住了口。

少女的身子蜷缩成一团,靠在斜坡上睡着了。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竟生出了些许透明的色彩,仿佛一眨眼她就会羽化成仙,彻底消失不见。

“呜……”睡梦中的少女突然轻泣出声,身子更紧地蜷缩着,草原昼夜温差太大,夜晚十分寒冷。耶律赐呆呆地看着她完美无缺的侧脸,眉心的六瓣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奇异的光泽,美得不像是来自人间。

忽然他的眼眸睁大——他看到了她脸上划过的泪滴,慢慢渗入到开满格桑花的草地上,打湿了小小的花朵,竟像是露珠般晶莹。

说不清是哪里来的兴趣,耶律赐蹲下了身子,静静地望着她。这就是商湛的女人?他曾经十分想要弄到手的女人?

第一次见她,她嚣张地说:“本姑娘只爱女人,不好男色,即使大爷你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我也不稀罕!”

第二次见她,她好心地说:“这块玉的玉质很差,根本不是千寻锁的材质。”

第三次见她,她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地走在香火旺盛的白马寺长长的台阶上。

三次相见,足以把一个人看得全面了,何况是旁观者清的态度呢?第四次见到她,她在雁归山的脚下拼命地奔跑着,仿佛要耗尽所有的力气,甩脱追赶着的猎人。见了他,她只略惊了惊,随后却语出惊人地问他:“你能带我走吗?”

他一时之间被她急切的眼神晃了眼,居然答应了。现在,该怎么办?他带走了一个摸不透的女人,岂不是一个大大的负累?

“呜……”少女又呜咽着,口中发出小兽般无助的声音,身子蜷缩得更紧了。耶律赐皱眉,站起身想要一走了之,才走了几步却又刹住了脚,折回,重新蹲下身子,一把将少女抱了起来。

“湛……”耶律赐还来不及站起身,就听见了少女口中含糊不清的呼唤,似是因为找到了温暖的源头而往他怀里钻着。她的身子小小的,几乎没什么重量,可是男人的眉头却皱得死紧,从未有过的充实感觉遍布全身,将他的身子死死定住,脑子也一片混乱。所以等巴尔术的喊声从远处传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主子,小心!”

耶律赐抬头,就见几支冷箭朝他呼啸而来,他正要躲开,却不知怀中的少女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将他半蹲的身子扑倒在地,她压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