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淡薄二小姐:赫连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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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皇帝寝宫进进出出多少太医,虽然上头不准乱传,总是抵不住人多口杂。这病来的急,恐怕不是好兆头。再有大皇子最近与大臣议事时“不经意”的走神,面露担忧之色,刘家的推波助澜。让众人都生出一种皇帝的这病,不是好兆头的想法。

一旦这种思想成型,有些沉不住气的便开始轻浮起来,催生出站队结党的苗头。

于是,今早一出宫门,有那三三两两的官员就去到庆王府、睿王府、安亲王府“拜访”去了。

皇帝原以为云凉不会留在宫中,没想到她竟藏身于大内。

皇帝一病,外面的守卫照着原来的样子多了两成,于是暂从从骁骑营抽掉了几百人,由副统领统一调度,归于大内侍卫统领指挥。

而皇帝的内寝,太医院里以皇帝不宜惊扰等等理由向上进言,而端妃也在太后、皇后一旁鼓动,于是便削减了太监宫女的人数定额,只拣最精最好的留下。

这也就是为什么云凉夜里闯宫时外围人多而杂,反到了皇帝近前人却少了许多的原因。

“四公主”因受皇帝宠爱,平日特恩准其自由出入皇帝宫殿,所以,自皇帝病倒以后,众人见魏盈天天到皇帝寝宫报道,都道是公主仁义孝心,没有什么多疑的,也大都大方放行。

只是她干的是什么,就没然敢问,更没人敢问了。

等魏盈离开,寝殿里的侍女太监各回各位,人渐渐稀少。云凉瞅准空当用针打晕剩下留守的诸人,从藏身的梁上轻盈跃下。原本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此时早也睁开了眼睛,眼底一派清明。

云凉也不多话,径直走到皇帝身边,凑近仔细观察刚刚魏盈手指碰触过皇帝的地方,辨认蛊虫的痕迹。

皇帝一抬头,便看见一丝不苟的人,心底不知怎么的涌上一股欣慰。

他原以为云凉是不会留下的,毕竟她负责外面的事,外面也更安全。没想到昨夜会竟铤而走险藏身大内,尤其是在刘家的眼线几乎辩护宫廷的时候。

虽然云凉不说,也绝对不会承认她担忧自己,但是那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动作,时不时停下来抬头看看自己的表情,以确定自己当真无事的细心,瞒不过他这个在宫里生活了快一辈子的老人家。

她对自己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感情,血亲血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老皇帝欣慰地拍拍云凉忙碌的手,云凉猛地一惊,抬起头来,正好撞上皇帝柔和的目光,愣愣地不知该怎么反应。张了张嘴,还是叫了声“皇上。”

大脑立马重新运作。“皇上可又能有觉得不妥?刚刚可有什么异样?比如刺痛之类的感觉?”

皇帝摇了摇头,云凉紧接着皱眉,难道魏盈刚刚没有再添蛊?

“倒是朕闻到她身上的熏香有些不舒服。”回忆了一下,皇帝又添了一句。

“难道是用气味驱动体内的蛊虫?那就比较麻烦了,但凡这样的蛊毒都比较高级,清除起来也很复杂。”

一边说着,一边飞快下针,针尖沾了特制的药水,专为压制蛊虫用的。

“反正她不会让朕死,无碍。”而且,朕的时间恐怕等不到蛊虫发作,心中苦笑。嘴上反倒安慰起一脸阴沉的云凉来。“现在,正事要紧。”

听皇帝提醒,云凉也明白自己现在该干什么。回道,“昨夜我在宫里转了一圈,宫里的侍卫不光多了两成,暗地里还有不少影子,想来是为了牵制宫中影卫的,没有交手,暂不清楚实力如何。”

等皇帝将消息接受,云凉继续道,“太后、皇后身边也潜伏了不少影子,怕是为了以防出了意外,以此要挟皇上。”

“他们进得了宫?”皇帝半眯起眼睛质问云凉,语气中明显的不满,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威压,即使在病中,也依然迫人。

云凉在这次行动中的作用就是牵制消灭刘家除了朝廷以外的势力,怎么就让一群危险的人进得宫来?这是她的失误!一个环节的失误也许会让整个计划流产。

“核实过了,我们盯的人没有异常,只能说明一点,这些影子,是连我们都没有探到底的人,恐怕这就是刘家保存的王牌。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地降低混进来的人数。”

云凉对皇帝的怀疑和质问也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这已经超过她的能力界限,也不在她的权限范围。

“竟然连影卫都没有查到?”索眉沉思片刻,皇帝扬眉问道,“你有几成把握控制他们?”

默默对视,云凉心中百转千回。这是不是皇帝对闻香教的又一层试探?她该怎么回答?如果他们真的能将刘家的底牌倾覆,皇帝会不会过河拆桥,反过来忌惮闻香教的实力?

“但说无妨。”似乎看明白云凉的犹豫,皇帝拍拍云凉的肩膀,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可以让浩云山庄的人拦截,胜算还是有的,但是需要的人数恐怕比预期要增加不少。我们毕竟是宫外人。”云凉含蓄地表达拒绝的意思。

“小云,你是朕的女儿,是昭国的四公主,虽然朕对你亏欠,但是,这里到底是你的根呐。在朝廷危难之际,朕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回来吧。”

皇帝岂会听不懂云凉的意思,在皇室与闻香教之间,她还是选择以闻香教为重,心中到底还是有种难言的失落感。

虽然现在只是这件事,但云凉的态度终究还是不想与皇室多做牵扯的,今天她能帮助自己,也是自己算计利诱居多,若是以后,恐怕就算皇室再有危险,她也很可能坐视不理。

“回来吧,在京城,你应该也看得清楚,朝廷现在虽然平和,实际上却是危机重重,朕的时候不多了,熙儿(韩泷熙),回来,助朕一臂之力。”

右手紧紧握着云凉的手,说这话时,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份请求。本就因为蛊毒和身体负荷的双重压力虚弱很多,此时间更显苍老。此时的帝王,更像一位普通的垂暮老人,满含期盼地等着儿女的原谅。有希冀,有不安,却让人看得心酸。他在等,等云凉动摇。

凡人终归是跳脱不出七情六欲,云凉也绝非是铁石心肠,就算一个普通人如此,也难免会勾起一个人的恻隐之心,更何况是九五至尊的帝王。

“让我承认四公主的身份?可我不觉的有什么好处,现在的我最起码逍遥自在。”

皇帝明白这是云凉松口了。她需要一个保证,保证她自身的安全和利益,她可以承认,可以帮朝廷做事,但是决不能为公主的身份所累。

“浩云山庄庄主的权利,你可愿意?”不在朝堂却受朝野的尊崇,平时各自为政,只在朝廷需要的时候出现,性命超脱律法之外,但是,要对皇室绝对忠诚。

“您想收拢闻香教?”云凉听出了端倪。在皇帝召集的时候不遗余力,这岂不是想要将闻香教拉入皇家的势力范围,为朝廷办事吗?

“只要你还是闻香教的教主,这样也并没有冲突。”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是闻香教的教主了,闻香教可以完全脱离皇室的控制。”

“可以。”皇帝笃定地回答。

“那好,我答应。”

老皇帝欣慰地点点头,“就在那天,向天下公布吧,朕的四公主。”

云凉点了点头,心里默默想着,那天,就是指灭掉刘家的那天吧,算是个好日子。

“呵呵,朕可是很期待你的女儿装扮呢,天天穿着男装,真当自己是小子不成,虽然朕的小云穿什么都好,呵呵。”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皇帝心情也好了许多,上下打量着云凉,调笑起来。

云凉皱了皱眉头,反倒是一本正经的答道,“女装行动起来不方便,穿着也罗嗦。从十岁之后,我就没穿过。”

“那可不行,既然要诏告天下,当然得是地地道道的公主装扮,不然还道是韩家又添了一个皇子。”假装吃了一惊,皇帝甚是愉快地反驳着。看一向强势的女儿吃瘪,也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朕果真是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啊,皇帝内心吐槽中。

云凉无话可说。

这边,父女两人的相处终于有了点正常的影子,本在敌人围困之中的凝重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而宫墙外的不远处,刘宅、安亲王宅、庆王宅、睿王宅,反而是越来越紧张。

遣送完最后一批拜访者,安亲王直接闭门谢客,连心腹都不见了。

垂柳依依,纱幔轻摇的凉亭中,韩胤磊自斟自酌,看上去心情不错,但是没有人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心情不错。

在接到那份密函之后,韩胤磊在皇帝与刘家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皇帝。

并不是他真有多么衷心,也不是顾忌皇家的颜面,而是心里另有打算。

他明白刘家与韩家的一场碰撞在所难免,但这绝不是最佳时机。应该是皇兄最近的动作比较大,刺激到刘家,才会铤而走险。这也从另一个层面上说明,刘家的势力,怎么说也能给皇帝拼上一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