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浩峰说的没错，那个人总觉得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保持距离是对你好。”
回廊尽头一袭青衣曳动。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左手指尖抵着下巴，没想到魏家与宇文家关系竟真的如此亲密，魏浩峰也是颇有心计之人，越来越有趣了。
“云，原来在这里。”白色身影出现在少年身后，微笑地看着身前之人。
“莫，传信给二师姐，查查弘远教内部可有什么异常，看来司寇商的离教大有文章。”
“偶？你怀疑这件事是弘远教内部所为？”
“恩，鹤羽是紫焰的秘药，从紫焰手中偷东西，想想都不可能，除非是家贼。”紫焰内部有多严密，她深有体会，否则这么多年来他们的人早就成功潜伏进入核心了。
“难道是弘远教内斗？”右手的折扇轻轻敲打着左手手心，莫寒羽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
“历来弘远教内部就不算和谐，司寇商上位之后又大肆打压以前的老人，不满他的人肯定存在。只是线索还不够，也无法就此定论。”
“我倒觉得很有可能，故意借赫连山庄的事件挑起正派武林对司寇商的不满，等到不满变成仇视，对其围剿也就顺理成章，到时候再坐收渔翁之利。既灭了司寇商，又消耗了正派武林的实力，他的位子也就坐的稳当了。”
“我也是这个想法，但是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是漏了什么。
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调查八年前绑架事件时，从弘远教截获的那封暗信吗？司寇商似乎一直与京中某位显贵往来密切，自古以来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加上司寇商那高傲的性子，让人觉得怪异得很。”
蹙起眉头，越说越觉得大有蹊跷，似乎目前的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就是差一根线将他们穿起来，到底是什么？
“让刺顺着这个方向调查一下京中情况，我们先静等结果。”莫寒羽宽慰地劝说道。
“也只好如此。”
相隔不远的一座清幽院落。段铭瑞刚刚赶回，从今早起就一直没有出现过的段铭瑞的贴身侍卫武承便跟了上来。
“主子，影那边传来的消息。”语毕递上一卷细细的纸条。
伸手接过，熟练地打开，双目快速扫视一遍，面上微微有些吃惊。
竟然查不出古云溪的底细。
只知道八年前出现在闻香教，是阮鸣璇亲自带回来的弟子，善毒善药，自幼体弱，武功不详，教中称其“云”，姓名背景完全不知，甚至古云溪这个名字是真是假都难以确定。如此空白的一个人啊！
武承见段铭瑞迟迟不开口，也知道事情不太如意，不过有件事似乎更加重要。
“主子，三爷那边传来消息，刘家老二最近出了京城往南边来了，好像是要与江湖上的人物会面，要我们多加留意。”
“刘家老二？刘钦？”
难道是大皇子那边又要有什么动作了？可恶，最近事情似乎都进行得不太顺利。有些不耐地皱起眉头，指尖用力，将手中的字条化为粉末。
深吐一口浊气，思虑半晌，转身面向武承时，已经恢复以往的沉稳镇静。
“你亲自走趟京城，与师兄碰面，将赫连山庄的实情告知，顾向成失踪的事你也已经知道了吧，不必隐瞒。
顾向成是赫连老庄主身边的人，当年的事情他知道些什么也说不定，甚至我怀疑他的失踪跟刘家也有些关联，让师兄从那边入手查一下。”
“是！那闻香教呢？”
“对方目前没有介入的迹象，我会盯着，让成影再调查一下。师兄那边就先不用说了，你速去速回。”
“是！”
两方人马，两种立场，不同的手段渠道，却都在以各自的方式渐渐逼近事件的中心。
而深隐云雾之中的真相，到底又是什么呢？
“小云。”转角处一闪而逝的灰色身影令莫寒羽提起警惕。
顺着莫寒羽的视线，“武承？段铭瑞身边的人，奇怪，今天似乎一直没有看到过他。”
“来去匆匆，有什么事？”
“武承也不是个显山露水的人，功夫极高，凭下面的人跟踪他有些困难。莫？”
看着云凉眼中的认真和拜托的意味，莫寒羽妥协地笑笑，“好了好了，交给我吧，不过你自己要小心。”
慎重地点点头，“段铭瑞与听雨楼关联颇深，现在他被牵绊在赫连山庄，所以能代他行事的只有身边最信任的人，自小跟着他的武承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雨楼与朝廷关系暧昧，牵扯到听雨楼，一定要多加小心，情报什么无所谓，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咦，我应该为小云如此关心我感到高兴呢，还是该为小云不信任我的能力而伤心呢。”很伤脑筋似地用折扇轻拍着额头，脸上也是一派纠结，只是眼中闪烁的笑意太过明显了。
云凉不在意地笑，“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莫出了事，即使赔上闻香教我也会把听雨楼拆了。”
仍有些苍白的脸上一如往常的云谈风清，只是眼底的决绝透着压抑与凌厉。
心里暖暖的，莫寒羽清楚云凉的性子，那并不是真正的凉薄无情，只是能入她心的人太少。
但是，一旦认定了某种羁绊，就会自然而然地变成生死与共的契约，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为了守护在意的人，她绝对会认真起来。而认真起来的云凉，绝对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厚重的情感与责任，与她的淡漠很是不符呢，他花了八年的时间才窥破的秘密。
不过也是这种极度矛盾的内在和外表，才让云凉这个人如此让人猜不透，让人移不开视线，忍不住探究，就注定了要沦陷。
“好歹我也是左使，要是闻香教真被你给败了，我也要跟着喝西北风啊。好吧，为了教中的一干兄弟和我未来的安逸，我会小心的。”
话虽说得轻挑，但云凉明白他这是作了保证。
“小云，要小心段铭瑞和司寇商。”收敛先前的轻松，莫寒羽一脸凝重地叮咛着身边的人。
“恩，放心好了。出了弘远教，司寇商的行踪已经在我们掌握之中。
段铭瑞好歹挂着我准姐夫的头衔，再看他对几大世家的态度，他还不想放弃正派武林中的名誉，不会对我怎样的。再说，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弱者。”
微抬左臂，腕见缠绕的韧竹丝若隐若现。
莫寒羽明白云凉的意思。左腕上的淡褐色已经存在了两年，也习惯了视而不见，那是云凉为了压抑功力反噬而想出来的办法。
闻香教的武功路数与众不同，自成一派。很少有至阴至柔，至阳至刚那种鲜明的划分，修习方法也非一般人能够理解接受，但是功效却是有目共睹的强劲，所以被很多人归为歪门邪道。
历代教主身边都会有四名长老，他们负责研究、演创、保管、修缮闻香教的武功、典籍，以保证本教武学的长盛不衰。
这些人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大多是武痴级的老怪物，自创出的功法也是千奇百怪，霸道有之、阴毒亦有之，得到教主的认可便可以载入闻香教的典籍之中，流传后辈，这也是闻香教出高手的原因之一。
闻香教又是一向不流俗于世，无视他人看法的个性教派，所以也保证了很多被正道武林鄙弃的“危险”武学被保存下来。历任教主自然也喜欢从中博采众长。
阮鸣璇的功夫就是从这些基础上自己演创出来的，可谓傲视武林。作为她的弟子，观看学习这些武功秘籍不成问题，不过要事先得到她的认可，毕竟有些武功太过危险了些，底子太弱，小命不保。
云凉是个异类。
由于入教之前她本身有赫连山庄的内功底子，加上前世的医学记忆，熟悉人体机能，喜欢研究琢磨，在学习武功方面可谓事半功倍，称得上是个奇才。
短短四年便得到阮鸣璇的许可，可以从闻香教的藏书中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武功典籍。
不过也怪云凉太善于琢磨。掌握有超越时代认知的人体知识，融合这世的医术法门，喜欢在功夫上加以改造，在自己理解的基础上创新。
一定控制范围之内让内力逆行，改变套路使身体发挥极限能力，使用中药纾解肌肉骨骼压力，让她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成长，但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云凉选择的武功本身就属很难控制引导的类型，加上当时的她能力还不是很成熟，在突破瓶颈的时候终于将隐患暴露出来，其结果就是功力反噬。
强劲霸道的内力在体内中横冲直撞，若不是她平时在练功时习惯将内力封闭一部分，教中两个嗜医成狂的老头没事拿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喂她，让她的经脉比一般人强悍许多，否则单单突破瓶颈时的剧烈反应就能她的小命，别说暴走的内息。
也就是那次反噬，彻底摧毁了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