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淡薄二小姐:赫连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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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那你还派人保护?”

“因为是唯一的亲人,即使信赖着她的能力,还是会忍不住担心,要杜绝一切的隐患,那种心情,阿七经历过吗?”

是啊,多么矛盾。或许没有必要,或许让大姐知道了会惹她不高兴,但是,还是想这么做,就因为那是亲人,是不惜一切要保护的人。前世她还来不及有这样的觉悟,母亲就去了,这一世,她有了能力,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沉默了良久,就在云凉以为不会听到对方的回答时,陆七开口了。“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早亡,弟妹后来也都死了,遇到了师傅之后就做了杀手。”

头一次听到陆七提起自己的身世,这些恐怕连刺都查不到,现在的陆七可是杀手,任何的生活痕迹,为了安全都会抹去。

想了想,云凉睁开眼睛,“有仇人吗?”

直觉不像,因为从陆七的身上看不出仇恨,一切都很平凡,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出职业杀手的违和感,很神奇的现象。

“算是有,只不过不可能报仇,恨过怨过久了也就看得淡了,那时我还只是个普通小百姓,除了身体素质好一点,没什么再出众的了。”

“入行(当杀手)以后呢?”

“想过,却没机会,因为自己不想死。”带上弟妹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那是他们没能实现的最卑微的渴望。所以在任务之余,他喜欢平静的生活,虽是杀手,却不想糟蹋自己的生命,经历过失去的人,才知道可贵。在自己手上流过的性命多了,也逐渐明白,有些事是求不得的。

云凉收住了脚步,陆七察觉回头,发觉云凉已经睁开双眼,认真的目光让自己忍不住愣怔。不解地挑挑眉头。

一直没看明白陆七身上的潇洒是从何而来,是看透了生死还是别的缘由,但是这样的理由让云凉有些害怕,与自己想比,陆七才是看得通透的那个人,珍惜却不执着,似乎,自己明白了什么,也好像什么也没参透。所以,云凉有些迷茫了。

云凉是护短的,对于她在意的人事,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而对于在意之外的东西,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凉薄。在某种程度上,是她两世为人造成的矛盾。

云凉,孤高之云,离漠疏凉,两世为人,让她对某些事物的执着比起常人,深得可怕。

在陆七的身上,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没有看透,否则,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

就在云凉驻足深思之时,突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云凉陆七心中暗暗皱眉。

弯身行礼,“五……”

话未脱口,韩泷瑾便不在意地挥挥手打断云陆二人,“真是巧遇,不如一起找间茶楼坐坐?”

起身,云凉依旧是往常那副淡漠轻笑的模样,清雅温和。心中暗忖,韩泷瑾尚未封爵,应该是住皇宫的,但这个时候皇宫的宫门已经落锁才对,这么说来,巧遇可就谈不上了,是有事而来,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了。

云凉跟陆七放心地跟着韩泷瑾走,韩泷瑾虽尚未涉政,但身为皇子,这京中什么地方是谁的地盘,什么地方能自由说话,什么地方“干净”,心里都应该是有数的。何况他手上的浩云山庄也不是摆设。

沿着大街走了不久,转个弯进了间雅致的茶楼,布置修饰很有特色。地段不错,客人不少却没有喧哗的,偶尔有文人比琴弄墨,倒别有一番风韵。

韩泷瑾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让云凉陆七有些戒备,这若是他的地盘,自己得小心行事了。

轻车熟路地进到一间雅间,韩泷瑾倒不急着道明来意,与云凉闲谈起来,让云凉更是拿不准他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

抿一口清茶,室中陷入短暂的沉默,直觉重要的事情要来了。

“云溪,我刚回宫时,你说的话可还作数?”话中带着一股郑重的味道,云凉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道寒光,自己应该没有给他拿住把柄吧。

“我虽不是君子,但许下的承诺定会遵守。”避重就轻,走笼统路线,谁能句句都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也非是什么承诺,只是求一份答案而已。”听韩泷瑾如此一说,云凉也是一头雾水,到底什么事?

韩泷瑾也似乎觉察到云凉的不耐,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种回忆,“当初在栎州初遇,仿佛还历历在目。”就在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代价的时候,他们却出现了,在那么一瞬间,自己甚至懦弱地想到,那时老天爷派来救他们的。

在绝路之中生出希望的心情,那种雀跃、害怕、担心、激动,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经历着,可随后,自己心里并不感到多么舒服。陆七身手的锋利,却能感觉到他带着一种游戏的心态,知道那个漫不经心的人物出现,他更意识到这一点。

长衣翩跹,一个灵秀的人物从山林之中走出。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挑了一把剑,漫不经心地走进包围圈,漫不经心地微笑,白衣长袖,寒剑残影,刺客就在这漫不经心的步态中全灭。在对方眼中,这一切似乎只是消遣般轻松。

看着那人丢弃了沾血的长剑,慢慢走向自己这边,心中竟然满是平静,很意外,自己心中竟然对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没有任何防备,这在以前的训练中几乎是不可能,但是,真的有那么一瞬,自己对她有一种熟悉感,想要依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两位的救命之恩,在下铭刻心间,感激涕零。”

云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打鼓在,这到底是哪一出啊。刚刚不是还说宫里的事,怎么又跑这上面来了?

“当时并不知五殿下的身份,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在下与陆七都是自在惯了的人。额……不知五皇子所说的答案……?”

“云溪曾直言进宫没有恶意,时机到了,便会离开。”

“不错。”云凉点点头,似乎抓住了什么,却还是有点模糊,默默等着下文。

“那晚离开皇宫的人,与你可有何关系?”

闻言,云凉眯起眼睛,陆七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有些危险。“想必五殿下心中是已经有了计较。”

韩泷瑾看云凉几乎默认的态度,眼神慢慢透出犀利,不复平日的温和贵公子形象,越来越重的气场,让室中的空气变得压抑。

云凉看着前后气势完全不同的同一个人,却笑了,没错,是真心的笑,三分懒散七分赞叹。而她这一笑,也一抛开始时伪装出的小民姿态,气定神闲,身上收拢的气势磅礴展开,与韩泷瑾分庭抗礼毫不逊色。一个犀利,一个霸道。

这才是韩泷瑾真正的样子,孤立在山崖之巅的狼王,在黑暗中独自守护着韩家王朝,用它的利爪,撕裂一切试图危害皇室的敌人,用它的獠牙,了断那些蠢蠢欲动的危机,不会因为黑暗而动摇,也绝不惧怕孤独。

孤傲冷酷,血腥强大,不管别人的偏见,坚守自己的职责,永远忠诚,绝不背叛。这就是浩云山庄存在的意义。

韩泷瑾,京城权贵眼中无害的皇子,温和有礼的皇家亲贵,终于,露出了他的危险,云凉满意地点点头,却开口,“这才是浩云山庄庄主的样子。”

一句话,让韩泷瑾身上的黑暗气息显露无疑。

“好奇我为什么知道?”抛出一句话,云凉不在意韩泷瑾的戒备和威胁,不紧不慢地为自己续了一杯茶,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知道,对方在探不到自己的底细之前,不会轻举妄动。韩泷瑾,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就冲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情感而舍弃身上的责任这一点,她信他。

“我相信你刚刚对我所说的感激是真的,你的心跳没有异常的变化,否则现在也不是这个样子了。但你还是在判断我会威胁到皇上安全的时候,还是决定对我出手,是吗?”把玩着茶杯,云凉回问到。

“不错……”

抬手打断韩泷瑾的话,轻笑着抬头,“从一开始,这房间周围便埋伏了人,是吗?”

“不错!”

虽然回的自信不疑,但韩泷瑾暗中皱眉,她这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胸有成竹?

敌不动我不动,沉默的对峙最能挑战人的内心,一招棋错步步皆输,尤其是势均力敌的敌手。

“但是,为何要与我共处一室,为何单独与我跟陆七会面?是为了消除我的戒备吗?”云凉耐心地分析着。

韩泷瑾沉吟了片刻,“不错。”

“但是你的武功不及我们,君子不立危墙,无论何时,你都不该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如果我对你起了杀心,一对二,你绝对会没命。”异常坚定的声音,为了加强威慑力,云凉还特意用上几分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