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边说边看着欧阳笑心,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深情和盅惑,眼神柔亮无比,脉脉含情。话落,他握起她的左手,而后拿着钻戒,带着满脸的虔诚和小心翼翼,就欲顺着她纤美白皙的中指一点一点地戴上去。
欧阳笑心蓦地抽回自己的手,有些温吞地说道:“枭,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你突然这样向我求婚,我……我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魅,只是先确定下来你洛焱未婚妻的身份,这个你也做不到么?”洛焱神色黯然而又受伤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失了温柔,变得有些凉薄而冰冷,“好,我再给你时间!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再没头没尾地傻等!这枚钻戒我先收着,等解决了炽焰国的瘟疫事件之后,我再亲手给你戴上,到时候绝不容许你再次拒绝!魅,你该知道,做人是要守信用的,承诺过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闻言,欧阳笑心无言以对,只能低垂着头,看都不敢看着他。
洛焱也不再说话,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神情很冷,也前所未有的坚决。
静默了好一会儿,欧阳笑心站起身,有些倦怠而又无力地说道:“枭,夜有些深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动身去炽焰国呢。”
说罢,她也不等洛焱说什么,转身便往自己的床榻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洛焱蓦地上前,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随后大步走向室内那张宽大的锦床。
欧阳笑心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枭,你要做什么?”
“呵呵,我能做什么?”洛焱反问一句,顿了顿,又笑道,“放心吧,魅,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强迫你的。即使我心里有这个想法,但我却舍不得这么做,因为我想得到的是你的心。”
说话间,已然来到了床榻前。他冲欧阳笑心温柔地笑了笑,随即将她放到了宽大柔软的锦床上。
“枭,这房里只有一张床,你……你不会也想睡上来吧?”欧阳笑心双拳不觉握起,面上神情颇有些僵硬。
“有何不可?魅,反正你迟早都会是我的人,提前适应一下与我同床共枕,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洛焱剑眉斜挑,面上的笑容有些暧昧,却又透着执着不悔的深情。
“……”欧阳笑心无言地看着洛焱脱掉外衫爬上床,双拳越握越紧,可终究还是没有朝他挥过去。
洛焱不是皇甫辰曜,除了爱她,除了付出,他从未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所以,要她如何忍得下心来对他下手?
“魅,你如果想打我就动手吧,我绝对不会闪躲。”洛焱深深地看着欧阳笑心,等了片刻,见她没有任何举动,嘴角的笑容不由愈发深了。“魅,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抱着你睡而已。”
话落,他伸开双臂将欧阳笑心紧紧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后给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睡姿。
“魅,睡吧,我不会再吵你。”
欧阳笑心微微绷着身子,她的后背被迫紧贴着洛焱灼热而厚实的胸膛,腰身更是被他的一双大手用力搂着,这让她如何能睡得着?
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而后放软僵硬紧绷了半天的身子,温声说道:“枭,你也早点睡吧。”
别的她给不了洛焱,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灏月国乾月宫。
诺大的帝王寝宫内,层层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那明媚得有些刺眼的阳光,只留了几盏琉璃宫灯,静静地散发出清幽柔和的光芒,清幽得有些压抑,柔和得近乎昏暗。
药味,浓重而刺鼻的药味弥漫了室内的各个角落,不是混合着空气,而是早已成了空气中的一部分。可以想见这份药味由来已久,更可以想见那龙床上躺着的人怕是缠绵病榻了无数个日夜。
明黄色的帐幔被放了下来,无殇暗自叹了口气,随即转身朝无情走了过来。
“无殇,皇上的病情如何了?”无情一把抓起他的胳膊,急急问道,“各种珍稀药材用了无数,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无殇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忧心不已地叹道:“无情,皇上的病怕是难治了。心病还须心药医,皇上得的乃是心病,又岂是药石可以医好的?眼下我能做的,也只是想尽办法来补一补皇上那日渐虚弱的龙体了。”
“无殇,皇上的病真的没法可治了么?”无情嗓音有些悲沉,眉宇间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心疼。“无殇,皇上的医术你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绝不可以放任皇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羸弱下去啊!”
“无情,你当我愿意看着皇上的身体这样日渐垮下去么?但凡能有一点办法可以想,我也不会如此焦躁忧心了!”无殇双眉深深蹙起,面上神情凝重无比。
“那我们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皇上被那该死的心病折磨至死吗?”无情握紧双拳,说得有些咬牙切齿。“五年前好不容易救下皇上,而今皇上忘了情,却又被心病缠身,你说这皇上与欧阳小姐之间结下的究竟是孽还是缘啊?”
“呵,是孽是缘谁又能说得清呢?”无殇深深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龙床的方向,低声说道,“我只知道皇上爱欧阳小姐,爱到可以为她倾尽所有,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人间两不离!无情,以前我以为皇上会是这个世上最冷心绝情的人,而今我才发现原来皇上是这个世上最痴心深情的人!”
“是啊,皇上对于欧阳小姐的这份痴情确实无人可比,可是有情的人为何总是得不到幸福的结局呢?”无情伸手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眶,嗓音微微有些哽咽。“无殇,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皇上?其实,皇上的心病是什么我们几个都知道,五年前皇上吃下忘情丹而被迫忘情,可不多久又夜夜被相同的梦境缠身,这之后便再没了安心宁神的时候!呵,什么白衣女子,什么噩梦,皇上梦到的明显就是欧阳小姐!我们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有皇上被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痛苦深深纠缠折磨着,想又想不起来,忘又忘不掉,意识不由自己,思想更不由自己,欧阳小姐夜夜入梦,却是带着滔天的恨意而来,每一次看着皇上心痛欲绝而又迷惘地从梦中惊醒,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疼!我总觉得,皇上是这个世上最苦的人,身世让他悲苦了那么多年,而今情执更是让他痛苦一生,只怕到死都难以解脱,因为欧阳小姐恨皇上啊!”
“欧阳小姐是该恨皇上的,毕竟皇上将她伤得那么深!”无殇微微仰起脸,然而眼中还是忍不住有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可是,欧阳小姐又哪里知道,皇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皇上伤她一分,却自伤十分,甚至百分!明知不可为,而又不得不为,伤了欧阳小姐,皇上只会比她更痛!只有天知道,皇上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苦,多少伤,多少痛,多少绝望!我有时候总在想,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深的爱,才能让皇上为了保住欧阳小姐的命,而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又说出那么多违心伤人的话来换得她的恨意,甚至打掉自己的孩子?而我想得更多的还是,皇上对欧阳小姐的这份爱到底值不值得?皇上爱她爱得撕心裂肺,甚至连性命都即将搭上,可最终得到的只是欧阳小姐的恨,至死都无法解除的恨,你认为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扼腕悲痛的事么?”
“无殇,这一切又怨得了谁?怪只怪老天不长眼,喜欢捉弄有情人!”无情抽噎一声,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无殇,我们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皇上吧,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看着皇上这样迷惘的痛苦下去了!”
“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无殇伸手抹掉脸上的泪,转头看着无情,忧心道,“如果我们把一切都说出来,皇上只会死得更快!你觉得皇上一旦记起了一切,他还会独活于世吗?”
“这……”无情摇了摇头,毫不怀疑地说道,“皇上定会跟随欧阳小姐而去,甚至还会忏悔自己来得太晚,而让欧阳小姐一个人在黄泉之下孤独了五年!”
“既然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么皇上即便是再痛苦,我们也只能咬着牙继续隐瞒了,皇上能活着才是最好的。”
无殇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蓦地自帐内传出来。
他二人暗自一惊,连忙疾步走到龙榻前,一左一右将帐幔撩了起来。凝眸看去,就见欧阳连城已经睁开了眼睛。
“皇上,你什么时候醒的?”无情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心里暗自打着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