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等等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追得满头大汗,非常不客气地数落着自家的主子,他的好主子,要是哪天不闯祸,京城的黎民百姓都要以为那天的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出来!他的主子就是个祸头子,哪里有他,哪里就有祸端!
“小丁子!”白衣公子一个紧刹步,手中的纸扇直接拍在小丁子的头上,“死小丁子,说什么呢?”
该死的小丁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倒霉!
面对白衣公子的凶神恶煞,小丁子歪着脖子一边逃着打,一边不服软地抱怨道,“出门前,老爷可吩咐过的,不许少爷你再给老爷闯祸,否则老爷他……”
他小丁子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爱出去惹事又爱打人的少爷啊……
“哼,你怕什么!我老爹还不是只会吓唬吓唬人而已!”白衣公子极为帅气地打开自己的纸扇,很没形象地乱煽一气,明媚的大眼里尽是不逊和讥讽,“本少爷今天要和那个死对头顾倾尧比试赛马,谁赢了,谁就能进嫣然姑娘的闺房,与她共度一夜良宵!”
“我的好少爷,如果这事让老爷知道了,他准会被你气死!”小丁子不赞同地哇哇大叫。
他小丁子当然知道他家少爷口中的嫣然姑娘是谁,那是春满楼现在最红的头牌花魁,上青楼嫖妓,他家少爷的胆子也忒大了!
“少跟本少爷废话!要跟你就跟,不跟就滚回家向我老爹报告去!”白衣公子不耐烦地吼完自己的小跟班,继续徒步如风。
“少爷,等等我啊,我跟你一起去!”小丁子被吼得两眼无辜地一翻,极其哀怨地跟了上去。
他的少爷啊,不会又要去闯祸了吧,唉……
一炷香后,严鸾吾带着小丁子如约来到了京城郊外的护城河边,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这样热闹的场面,少不了好事之人在一旁开设赌局。
“我买我自己赢!”突然,一锭黄灿灿的金子被掷到了赌摊上。
“严公子,买定不离手!”那人把黄金立即收进自己的怀中,对严鸾吾笑得高深莫测,“顾公子刚才也压了一百两黄金赌自己赢,两位公子好生阔绰!”
“本少爷今天必赢无疑,不是吗?”朝摆摊之人丢了个彼此才能看得懂的眼神,严鸾吾便走到比赛的场地,眯眼看着那个已端坐在马背上的高傲身影,露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痞笑,“原来顾兄比我先到啊,小弟还以为你在哪个温柔乡里泡着呢。”
“严鸾吾,你迟到了!”顾倾尧狭长的凤眸微挑,射出愤怒的火焰。
这臭小子还没开始就找他麻烦!
“小弟在此以茶代酒,敬顾兄一杯,算是小弟对你的赔罪。顾兄,你不会不赏脸吧?”严鸾吾眯细的双眸,微微透着狡诈的冷光。
“绕京城一周而先回到起跑点的人才算赢家!”接过自己贴身仆人递上来的茶水,顾倾尧仰头一饮而尽,茶杯落地的瞬间,他已策马先行。
在他顾倾尧的眼里,比赛规则是给严鸾吾那臭小子定的,而非他本人。
“少爷,快点!那个顾公子已经跑出去好几里路了!”望着顾倾尧绝尘滚滚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小丁子急得哇哇大叫。
少爷不急,急死他小丁子!那个什么顾公子分明是耍诈,欺负他们家少爷!
“小丁子,不急!”严鸾吾神秘一笑,利落地飞身上马,两腿用力一夹马腹,立即冲离了起跑线。
就算他先跑了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会输在他严鸾吾的手里!
“小丁子,等着本少爷赚钱给你花,驾!”严鸾吾自信满满的声音很快隐匿在了城门口。
“少爷真的那么有把握吗?”小丁子摸着刚才被严鸾吾敲痛的头,细小的眼睛里一个接一个地冒着大大的问号。
不太可能吧……
“驾!驾!驾!”已经跑了大半个京城的顾倾尧此时却僵在半路上,进退不得。
原因为何呢?当然是他胯下的马儿不听话咯!
“顾兄,你怎么在半途打转呢,是特意在等小弟我吗?”严鸾吾驾着马从顾倾尧的身边飞驰而过,瞥了一眼那匹紧盯着一旁母马不动的傻马,唇边的笑万分奸诈,“既然顾兄有心承让,小弟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下顾倾尧要赶上自己,恐怕等到天黑都不可能了!
顾倾尧骑的那匹马是他预先让老九偷换的,而偷换的马是匹正处在发情期的公马,他只要在半道上叫老九再放上一匹年轻漂亮的母马,顾倾尧身下的那匹公马能掉头走开才是怪事!
“死马,还不赶快给我追!快啊!不然我打烂你的马屁股!”顾倾尧不是笨蛋,刚才看见严鸾吾唇边的那抹阴笑时,他就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被他算计了。
他的马大有问题!不然跑了大半个京城都没事,却在半道上遇到一匹来历不明的马就不跑了!严鸾吾肯定在他的马上做了手脚!
卑鄙无耻的臭小子,竟然这么阴他!他顾倾尧发誓,倘若自己还能赢,他一定要把严鸾吾丢进护城河里喂鱼!
“死马,还不快走!”顾倾尧狠命抽打着胯下之马的臀部,可身下的马儿丝毫感觉不到主人的愤怒,依然痴痴地和那匹母马遥遥相望。
“该死的马!”最后,顾倾尧怒不可遏,手中的马鞭恶狠狠地抽在了马头上。
马儿立即大声惊叫地前蹄跃起,疯了似的一路向前冲。
“死马,慢点!你想摔死我不成?”马儿的突然狂奔令顾倾尧万分恼怒,急忙抓住它颈边的鬃毛骂它。
可胯下之马哪会听得懂人话,一路驮着顾倾尧狂奔。
“是我家少爷诶!”不远处的白色身影令小丁子高兴地欢呼起来,“我家少爷赢了!我家少爷赢了!”
“小丁子,本少爷没骗你吧?”在冲过终点线的同时,严鸾吾以一个帅气的姿势飞下马,跳到小丁子的面前得意地挑眉。
“让开,让开!赶快给我让开!”不久,顾倾尧的马一路狂奔至终点也没有收住脚步,载着背上的主人高高地越过护城河的栏杆,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栽下护城河里直接喂鱼了。
严府。
“为何天都黑了,那个逆子还不给老夫滚回来吃饭?”刚跨进严府门槛的严鸾吾大老远地就听见自己老爹中气十足的叫骂声。
“少爷,你今天死定了!”小丁子缩缩脑袋,想要拔腿溜之大吉。
反正老爷要惩罚的人是少爷,他小丁子犯不着跟着一起进去受罚嘛!
“小丁子!”严鸾吾阴恻恻的冷笑吓得小丁子全身发毛,哀嚎和恳求都没有任何效果之后,可怜的小丁子终究逃不掉被他们家腹黑无比的少爷拽着后领拎进去一起受罚的悲惨命运。
“老爹,娘,妹妹,我回来了!”严鸾吾故意忽视严峰那快被自己气绿的老脸,一屁股坐在了饭桌上,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今天去哪鬼混了?”见到晚归的儿子毫无悔意地在饭桌上大快朵颐,严峰愤怒地一巴掌拍在饭桌上,威严的厉眼射出熊熊的怒火,“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我哪有闯什么祸,老爹!”只不过使了点雕虫小技让顾倾尧输了比赛而已,那失足落水可不关他的事,那是顾倾尧自己骑马冲进护城河里喂鱼的!
“还敢在你爹面前狡辩!”严峰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威严的老脸上布满了寒霜,“拿我的藤鞭来,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听话的逆子!”
“老爷,使不得啊,鸾儿他……”一看苗头不对,梅娘立即站起来劝说。
“要不是你从小惯着他,宠着他,他今天能到这无法无天的地步吗?”严峰此时气得理智全无,一把抽过下人递过来的藤鞭,怒目圆瞠地骂道,“逆子,还不趴下!”
“趴下就趴下!”严鸾吾帅气地甩开自己长衫的下摆,一脸无所谓地趴在了长凳上。
不就是挨几下打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老爷,老爷,求求您别再打了,鸾儿他是个……”眼见严峰下手又狠又重,梅娘哪里舍得严鸾吾受这么多罪,立刻扑过去,把他护在了自己的身下。
“娘,什么都别说!”正当梅娘想要说破那个秘密时,严鸾吾使眼色怒瞪道。
如果娘把那个秘密说出来,无疑就是捅破了天!
“逆子!你就不能让老夫省点心吗?”没有了梅娘的横加阻拦,严峰一鞭比一鞭打得重,严鸾吾只是咬牙忍受着鞭打,倔强的眼眸里满是不服。
“逆子,明天给我去兵部报道!倘若不去,有你好瞧的!”等严峰打得筋疲力尽时,严鸾吾也差不多皮开肉绽了。
狠狠地撂下这句话,严峰气得连晚饭都没吃就回书房了。
可恶的老爹,昨天不光狠狠地把自己鞭打一顿,今天早上还直接把他从床上拽下来,不顾他背上和臀部的伤,一脚把他踹出了家门,叫他自个儿去兵部报道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