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行事,万莫逞强。”莫言站在他身后缓缓开口。
拓跋泠岄迈到门槛处的脚步一滞,背对着莫言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小心走路,万莫在我不在的时候跌倒了。”说罢衣角一摆,走了出去。
莫言无声点头,然后猛的摇头,呃!什么?这小子!不就是仗着自己包扎技术了得,竟敢嘲笑她……明明就知道她不是跌倒的,还要拿这话来刺激她,不是个老实人!
“诶,听说了吗?正堂街又开了一家香精店呢,听说是莫府的莫言公子开的。”
“真的吗?真厉害啊!都开了好几家了,咱们瀚海郡香料都是莫府一手握了。”
“可不是嘛!听说这附近的花都是归了莫府的,啧啧,这次啊!卖香膏的徐家要关门大吉啰!”
“这算什么,我前几天才从北康回来,你们不知道了吧,北康很多大城市都有莫府的香精店了呢。”
“那是,还有你不知道的呢,早在一年前百花楼开张不久,百花楼的姑娘就用了这莫府的香精,听说那玩意抹在身上一个个小娘子香得跟什么似的,要不然你以为百花楼生意能这么好?”
明明是些女人用的东西,一伙男人在一旁大聊特聊了起来。
瀚海郡郡城正堂街靠东地方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今天开店大吉,为回报一年来大家对我们莫府花界牌香精香水的支持,我们决定今天本店的所有物品,一律只收一半的价格,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莫言拿着一个完全没有任何扩音装置的“莫言牌”喇叭,一个劲儿的鼓吹鼓动瀚海郡纯朴善良的人们。
不到一会,本来就扩建了的店铺已经水泄不通——简直是人山人海啊!莫言举着假喇叭站在街的对面时不时喝口染儿递来的水然后继续她的推销鼓动工作。
此时的莫言仍是男子装扮,一身月白锦服,发丝用一根银色锦带绑着,与一年前不同的是她的额头上已经不带那根银色缎带了,以前是为了遮那个暗黑的“奴”字,现在,嘿嘿,已经去字的她自然不用带了。
“走吧!染儿,我们去百花院看看,这儿有卓依,皎葵,康南他们就行了。”莫言取出别在腰间的那把素色湘妃竹骨扇敲了敲染儿的脑袋说道。
刚行到一条巷子口,几个人影就倏地从天而降围在了莫言和染儿的四周。
“小姐,小姐,刀,刀,刀。”莫言看着那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指颤了一颤然后慢慢的低下去,之后就是染儿身体倒地的声音——晕过去了?!
“想杀我?为什么?”莫言扇子刷的一开,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握着扇子柄悠悠地在身前摇了起来。
“废话,自然是有人出钱买你的命”一个蒙着脸但依稀可见其上一条狭长刀疤的男人闷里闷气地嗡嗡说道。
“哦?告诉我幕后主使,我付你们双倍的银子。”胸前的扇子还在悠悠的摇着。
“这……”一个声音迟疑道。
“这是规矩,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让人看不惯。”说罢一道刀光唰地向莫言飞了过来。莫言屈身一矮,右脚一蹬向一旁跳了过去。
“没想到还有两下子,难怪要重金请我们。”
莫言忍不住抹冷汗,还两下子,还重金……那只不过是她为了社交而去学的舞蹈步伐而已……
“不过今天你只有死路一条。”这次是几道人影外加几把“菜刀”向她砍来。
莫言站在原地只做了一个动作——抱着头蹲了下去。
但是嘴里却是念念有词,谢锦棠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杀千刀的……
我的谢菩萨你怎么还不来啊……
“怎么,号称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堂堂莫言莫大公子吓得站都站不稳了?”声音清越高扬却是带着十足的讽刺调调。
黑衣人倏地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天蓝衫子,姿行秀丽,肤容似雪的女子笑吟吟的从空中飞掠而下,一个回旋几下踢出去围着莫言正准备砍下去的黑衣人便四散滚了开去。女子双目滴溜溜的在众人脸上转了一转,然后黄莺一般的声音响起来:“说了幕后主使,饶你们狗命。”
“姑娘,休管闲事。”一个男子站起身闷闷的说道,明显十分不满谢锦棠的偷袭行为,说罢他的菜刀又向莫言挥去。
还有完没完啊?真是,她莫言都受不了了!
“那你们就去死!”蓝衫女子脚下一蹬旋身飞了出去,一个前驱右脚踢在一个黑衣人身上,带起一阵劲风,明显力道很大,男子一时没站住脚好几个踉跄跌在了地上。
“不和你们玩了。”女子脸色一凛,眨眼间一把水蓝色长剑呼的一声从右腰雕纹精致的剑鞘中飞出,剑尖颤动划出一朵朵水蓝色的剑花,刹那间,天幕变得湛蓝,阳光失色,蓝色剑光如羽衣一样展开。女子手腕一转剑身上扬,随即一个飞旋,剑光四溢散去。
“惊……鸿……”两个字刚从一个男人口里喷出就湮灭了下去。
没错,那把水蓝色长剑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惊鸿剑,今武器榜排名第五,世传惊鸿一出,日月失色,天地为蓝,以之划水,水分不合。可见剑气之凛冽!
这些人能够见到惊鸿剑出鞘,还真是——三生有幸,有来无回了。
莫言站在一边只感觉脸上一冷,一摸——红色的,是血珠,还好是别人的。
定眼一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再仔细一看脖颈上均是一道细长血痕,鲜血喷涌而出。一剑毙命,还是毙了几条命。
“啧啧,不愧是谢锦棠谢侠女,杀人如此豪爽。”莫言唰地又打开扇子,一边悠悠扇着一边朝站在死人中间正拿着一块水蓝色拭剑布擦着那把同样泛着水蓝色光泽的削薄长剑的女子说道。
真蓝,全身上下都是!整个一蓝姑!
“切,不就是晚来了一会嘛,真是……”谢锦棠瞥了瞥莫言,抿嘴一笑,将擦拭干净的剑唰地倒回剑鞘。
岂止晚来一会儿!简直存心看我笑话!就知道你们这些江湖人喜欢仗着自己会轻功会武刀弄剑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哎!莫言感叹,最初她还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有所谓的武功所谓的江湖啊!甚至连拓跋泠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这不是看你在问他们幕后主谋嘛!嘿嘿。”谢锦棠笑吟吟的走到莫言身边。
心虚了吧!不就是把上次给你的莲花香精换成了水仙嘛,至于嘛你!莫言心里继续愤恨着。早晚变成朵莲花,还是朵蓝色的得了,瞧她那副得瑟样,看着就来气!
“谁叫你自己不学暗器的,要是这一年里你好好学暗器的话……不学暗器跟着易水寒学点毒药也好啊,不然,啧啧,以你的姿色在江湖上行走很危险啊,到时候要是我不在你身边……”谢锦棠抱着肩脸脸上是和莫言一样的痞子表情,一边乱想少儿不宜的内容还一边锲而不舍的揭莫言的伤疤!明知道她对那类东西不在行,况且她又没什么内功,学暗器也只是学个皮毛不如不学。而毒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好。况且她忙着生意也没时间学。
“我懒得跟你说。”莫言“唾弃”的看了锦棠一眼,明明她自己就是一个武功和医术的高手还要她学这些干什么,在拓跋泠岄的人才圈子里,一样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多了就是浪费。况且她的暗部可不是吃素的。
“噗……”
“啊!下雨了下雨了小姐。”染儿噔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抬头看天——没下雨。
“小姐你又喷我一脸,咦,锦棠小姐也在啊!”染儿四周看了一看开口道。
“哼,每次都晕,真是受不了,莫言你这小丫鬟还真是……”谢锦棠倚在门口怀里抱着她那把宝贝剑打笑着说道。
莫言不看她,自顾自的修着自己的指甲。
哎!自从拓跋泠岄带着这个谢锦棠回来,她的脾气就变了不少,越来越开放,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不像最初的自己!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然而谢锦棠可不这么认为,就她的话来说,她这是江湖女儿风范,而莫言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要给她去掉脸上的字她不仅不愿意还说什么:“这是我一辈子的耻辱,我要时时看着它才能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这深仇大恨。”
你说她莫言混蛋不混蛋?谢锦棠心里不爽了,作为一名医者,还是一名妙手回春的高手(虽然她很少救人尽是杀人),她自然是见不得有人老顶着道明显蔑视她医术的伤口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况且她向来讨厌丑的事物,而且最主要的是拓跋泠岄还对她进行了暗示。于是她开始在莫言耳边喋喋不休:女人嘛!别人作践也就得了,何苦自己作践自己?仇恨,那要刻在心里才算数,脸上,只是个形式,况且你这样人家也太容易认出了,对你报仇也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