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
“因为莫言你已经记起了一切,自然不用去管那些了,不过若是你想知道或许可以去找师兄,他知道的比我多!”
莫言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将孩子抱到小摇篮里睡觉。
不久,拓跋泠岄改国号为大胤,统一九幽,大赦天下。
傍晚时候,莫言为不愿叫小强小熊的果冻换好衣服,和谢锦棠一起去见拓跋泠岄。
刚走到九璃宫门口就碰见了正出来的丞相诸葛铭,莫言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打招呼就听见诸葛铭喜笑颜开地说:“这是你和轩辕帝上的孩子?长得真好看!”
莫言笑笑,正准备说是就听见小果冻奶声奶气地说:“那是当然!我爹爹可是第一美人,你看我娘,也是第一美人呢!”
谢锦棠噗嗤大笑出声。
“我可以抱抱他吗?”诸葛铭有些忐忑地问。
“不可以!”小果冻立马叫道,然后在莫言他们诧异的目光中义正言辞地说,“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接受除爹爹和干爹们外其他男人的怀抱,不过女人就另当别论了!”他一边说一边摆着脑袋,傻乎乎的表情配上滴溜溜的眼睛看起来异常好笑。
诸葛铭脑中出现一道闪电,刺啦一声把他给劈了个激灵,然后转过头去对着莫言翘起一大拇指肯定的说:“有出息!”
谢锦棠两眼一翻,“看看你爹都教了你什么,哎,不过凭小强这张脸蛋估计将来也是杀遍天下无敌手了,现在都能追着跑一大街,以后怎么得了哦!”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前些日子带着小强去逛街结果被一群准娘亲,老婆婆,小女孩满街追着跑的恐怖情景。
莫言摸摸宝宝的头,对诸葛铭说:“先生和雪雁过得好吗?”
堂堂诸葛大人——冷静理智的大胤丞相竟然唰地脸红了个透。
“我……她……我们挺好的!”
谢锦棠又乐了,“哈哈哈,诸葛铭你看看你这个一提到女人就脸红的熊样,”然后豪气万丈地拍拍诸葛铭的肩,挤眉弄眼地说,“成亲的时候可别忘了通知我们,就算天涯海角也得赶回去——洞房怎么着也得闹个七天八夜的~”
诸葛丞相红光登时变苦瓜。
“娘娘,你们赶紧进去吧,帝上还在等你们呢!”开溜才是正道,谢锦棠那张伶牙俐齿的嘴……他烧香三炷替那位神仙般的男人默默哀悼。
大殿很安静,拓跋泠岄一个人端坐在龙案前不知在写些什么,一见她们来了便赶紧掀开衣摆走了下来。
小果冻一见拓跋泠岄就赶紧跳过去扑到他怀里撒娇叫着干爹。
拓跋泠岄乐得任他在他的龙袍上扒拉,还准备抱着他一气坐到龙椅上。莫言急忙制止,厉声说:“思言,到娘这儿来!”
拓跋泠岄说:“阿言,孩子罢了,你怎么对他这么严厉?”
莫言说:“那是一国之君才能坐的地方,他不应该坐那!”
拓跋泠岄突地从龙案上拿起一个金色的盒子,取出里面的圣旨展开在她们面前说:“我百年后思言就是大胤的皇帝,早晚都是要坐的!”
谢锦棠大惊,伶牙俐齿的嘴第一次颤颤巍巍,“拓跋……你……难道你不准备后宫了?将来你可是会有很多儿子的……难道……你不能人道?所以……唔唔……”
她被莫言捂住了嘴。
“何必如此?”她说。
拓跋泠岄看了眼站在龙椅上拿着玉玺到处乱印的小娃娃笑道:“阿言啊,果冻是我干儿子呢,是我大胤的太子!”
小果冻听见拓跋泠岄叫他果冻赶紧回头“泪眼汪汪”地冲着他感激道:“干爹爹,果冻好爱好爱你!”——只有这个干爹才承认他果冻这个名字,他能不感动嘛!
罢了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办,从怀里掏出皇后特有的凤印,走过去放在龙案上,抱歉地对拓跋泠岄笑笑,“泠岄,我要去找他了,至于大胤的皇后……会有比我更好,更有担当的人来到你身边。我不是个具有母仪天下胸怀的人,我自私又专断,一条路走到死,这种人不适合……”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写好了诏书,会废你皇后之位。从今以后,你就可以无牵无挂,无拘无束了!”
闻言,她的头埋得更低,有些不敢去看他的脸,自己做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还他的债,让自己心里好过点,然而最后还是一本糊涂账,她终究还是欠了他!
“泠岄……我……其实你大可不必为我……”
拓跋泠岄摆手阻止她的话,“有些事情早已注定,我不能改变也不想去改变,阿言,倚歌在外面等你们,赶紧去吧,或许他会知道萧君颜的消息!”
莫言点点头,然后走过去将他抱住。
拓跋泠岄没有料到她的动作,在迟疑片刻后终于用力将她拥入了怀里。
大殿里空落落的,他站在窗棂前看着落雪,忽然记起七年前的那个冬季,他策马奔腾到瀚海,一路匆忙,却在推开门就看见雪地里的那抹红,心安静下来,却从此——万劫不复!
突然,他奔出大殿只身冲入茫茫大雪中,身后的近侍第一次自觉地没有跟随。他狂奔在雪中,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累得倒在雪地上。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喃喃自语着,脑海中闪现出那女子如花笑靥和清丽声音:“我是在想一个人呢,一个词人……”雪很快落在他的睫毛上,唇上,滑落的泪冻成冰晶黏在脸上,他望着白茫茫的天幕,再度吟起这首词。
一切终究都是天注定啊!
莫言三人坐在马车中,听着魍魉这两位车夫唠叨长唠叨短打瞌睡,直到吁地一声响起马车停下,才朦朦胧胧地醒来,想是到了那个宁倚歌说的地方。
掀开帘子,冷风呼地卷着雪花往里灌,她赶忙拉下帘子冲着谢锦棠说:“风雪太大,你和孩子就留在马车里,如何?”
谢锦棠看了眼一旁缩在棉被里的小身子,笑着说了声好。
“放心,我会顺便好好骂骂他……”她上前握紧谢锦棠的手。
谢锦棠竟然也会羞涩,“莫言,谢谢你,不过若是他不愿意……不要强求,反正这一辈子我都等在这儿了!”
莫言点点头,裹紧身上雪白的裘衣,闪身出去。
雪积得深,一脚踩下去就陷到了小腿脖子处,若是使武功,当可落雪无痕,不过她却没这么做。
隐隐的,在白茫茫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一抹蓝色,她按捺住心底激动,脚下却是行得更快。
他还是穿着一袭单薄的蓝色单衣,流苏和发带飘在风雪中,眉目依旧清绝脱俗,淡然的眼眸装满整个世界却容纳不下一人身影,孤傲而清高。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往下一看,白茫茫的雪色中山脚下万家灯火煌煌,城外山坡倒也不失为一个看风景散心情的好地儿。
“他在哪?”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大团的雪花落下来绕着宁倚歌打转却是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冰晶莹白,远山成幻,他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莫言瞄了他一眼,再次问道:“他在哪?”
宁倚歌叹气,“为何你总是不让人安生?”
她摇摇头,“谁让你们都骗我,况且我有很多事想不明白,譬如我是怎么成了凤舞的,他又为何放弃了轩辕?”那一晚,荒原之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寒冬腊月她的脸陡然泛红。
“你想知道?”宁倚歌问。
她点头。
“那我就告诉你!”然后他用一种极为平和的音调开始说起四年前的事情,“那一天我让你走,可是你终究还是没走,第二****就去了兮云山,当日,我和他就是在这里分别的……”
雪下了一夜,飘飘洒洒像是谁无声无息的眼泪。
直到天大亮,谢锦棠才在雪地里将她带回马车,而宁倚歌早已不见了身影。
谢锦棠觉得心里很没底,这个女人就算是最痛最绝望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沉静得如同失去了生命的死水,师哥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十天之后,莫言抬起头,将熟睡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问谢锦棠:“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谢锦棠沉默半晌,然后说:“师尊说你记起往事之时,就是烈焰丧命之日!”
莫言点点头,捂住泛红的眼,哽咽着说:“锦棠,前面是沧州,我们就在那分别吧,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你去做你自己这一生未竟的事,只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能看见你们手牵手站在一起!”
谢锦棠偏过头去不说话。
马车一路到达沧州,如今战乱已过,九幽一统,这未经战火屠戮的商业之地更显繁华,谢锦棠说自己无依无靠,又不想回兮云山,师哥行踪飘渺若云特意寻找定是找不到的,还不如和她一起带着小强去洪荒寻找萧君颜。她自知劝说枉然就只能随着她去,毕竟如此相伴大家都不会觉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