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画……我?”
他莞尔一笑并未作答。
莫言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指尖微抚画沿,一时失了言语。
“你不好奇这幅画我是怎么画出来的么?”他淡笑着抬起头来目含光华。
当然好奇,莫言暗中腹诽,鬼知道他是怎么画出来的,明明从她看见他到现在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画好?纵然他作画功夫出神入化也断是办不到的。
“你那么笨,肯定猜不到。”他淡唇微启,吐出这几个字。
语气平静,略带调侃。
然而对于莫言而言无疑是一个霹雷从天而降。
他竟会,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算是一种……另类的诱惑吗?
莫言一语不发,实在是因为被接二连三的“雷”给炸晕了。
“猜到了有奖励。”他继续说道。
莫言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现在她倒是有点相信染儿的话了,看他这个样子倒还真是个风流公子模样。这话说得分明,分明就是……
“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笑声激起潜隐的飞鸟无数。
一时间竹林中再次响起飞鸟翅膀扑簌的声音。
他笑得猖狂,红衣黑发在风中翻飞,恍然不觉间将近正午的阳光透过细密的紫竹林细细碎碎地照下来。
金色光线穿过白雾,将雾气斑驳开来。
高耸竹节,纷飞竹叶,飘渺薄雾,金色阳光,白色飞鸟。
他眸眼深处溢彩流光,情绪万千却是一闪而过。
“呵,想来公子倒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了。”莫言哂笑,眼光不敢再停留在那张画那张脸上。
“未卜先知?倒真有这样的能力就好了。”他笑,然而这笑意却只是在眼眸中打了个转并不深及眼底。
莫言的手不自觉地发抖,这三次的相遇一次比一次诡异,一次比一次令人印象深刻。
“哈哈,难不成恨公子爱上莫言了。”莫言双手撑在梨木桌上,身子前驱,与他隔着桌子相对。
“有何不可?”他亦看着她。她男子打扮更让人一时心猿意马。
本来只是开玩笑想让他难堪却没想到他的反问如此迅速犀利,一时言语哽住。
“倒真是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组织好语言,莫言说道。
“难道莫姑娘不相信一见倾心之说?还是说,莫姑娘对在下没有倾慕之心?”他眼眸倏地微眯,射出如狼如豹一般凌厉的光芒,逼得她一时惊慌失神。
明明是他,却又偏偏扯回到她身上,端的是可恶得很。
隔着面具,他们两两相对,他额畔几绺青丝荡漾,气息扑到她的脸上,她的脸瞬间复又飞红。
双手正欲撤开桌面,他的一双如竹管般分明纤长的手就向她的肩头按了过来。
莫言正要反抗,然而双手却如失了力般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能够画出来自然是因为有成竹在胸了。”
他们之间隔着梨木桌子,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背后是飘渺的雾气金灿的阳光和纷飞的竹叶。
莫言失神地看着他,周围的一切景物黯然失色。
他莞尔一笑,“我说了,猜对了要给奖励的。”
话还未完,水色薄唇便覆了上来,覆在了她微阖的双唇上。
轻轻的如羽毛缓缓刷过,酥麻的感觉立即从一点游离到全身。
莫言睁大了眼全身无力任他搂着。只觉得漫天漫地都是纷飞的竹叶,一如她杂乱无章的思绪。
舌尖微露,一点点勾勒出她的粉色唇线,水润湿滑,鼻息喷在彼此的脸上,一时间温度燥热不已。
莫言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他胸前红色的轻衣,水红色从唇边一直蔓延到脸颊、脖颈,高温将她焚烧殆尽。
直到她的眼底自制冷静不在,只剩一片迷离恍惚情色。
天地间一片寂静,似乎连飞鸟也停止了扑腾,只有漫天纷飞的竹叶和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蓦地,冰凉的触感从脸颊直击心脏,莫言飘离的思绪才被瞬间扯回,当意识到他此刻在她唇齿间窒息般的疯狂时,她双手决然用力猛地一推,他一个不备被她推开。
一个踉跄后站稳住身形,他抬起头来,唇色水润绯红,唇边是飞悬的银丝,看起来靡色暧昧,然而眼底汹涌澎湃的愤怒却是直射向莫言而来。
莫言退后几步,伸手擦去唇角他的味道,然后抬头眼神冷冽的看向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
明明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气势庞大却终究只在他的眼底持续了一秒。
下一秒他却是嘴角勾起一抹餮足的笑,舌尖冒出在下唇上快速滑了一圈后再倏地收回,玉色的大拇指在下颚上擦了两下后说道:“言言,你属花的?”
莫言脸上神色变化万千,瞬间便是无数种颜色闪过,然而出现频率最大的自然是青色——气得脸色发青。
三步并作两步,她奔到他的面前,手一伸一个透天响的耳光便啪地刮过去。
然而下一秒,不是某人的脸上红肿一片而是某女的手一片红肿麻痹。
那一掌毫无悬念地拍在他冷硬的面具上。
“不恨,你这个混蛋!”莫言怒火中烧,吼出的声音震响紫竹林的半边天。
当上官青濛刚跨进紫竹林的时候就浑身一个激灵继而全身汗毛倒立便是因为听到了这句河东狮吼。
而当上官青濛靠近红色屋檐时见到的一幕更是令他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传说中风姿绰约,才绝六艺的不恨公子正捧着莫大公子的手小心翼翼地吹着。而莫大公子在一旁啜泣不已,引得不恨公子一阵手忙脚乱。
一个不稳,本来就身体柔弱的上官青濛跌在了地上,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才刚被水泡过的心脏实在难以接受他的双眼所看到的事实。
上官青濛坐在地上,根据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句河东狮吼和现在看到的一切勉强的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结论就是莫大公子被不恨公子所“轻薄”了。
两个男人……
虽然不久后他便知道了莫言是女子,但是不恨那吹手掌的动作还是永恒地留在了他的心中,并且成为以后他取笑他的有力砝码。
青镜山庄大厅中
莫言坐在主座的右下首处,染儿站在一旁偷偷瞄了莫言红肿的嘴唇、眼睛和右手一眼,再偷偷向旁边正专心地给莫言的右手掌涂药膏的红衣男子瞄了一眼,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男子神情专注,手指细长白皙,指尖温热轻柔地将莫言红肿的右手手指,掌纹抚了个遍,一会儿过去莫言的右手掌上便盖了厚厚一层清爽透亮的药膏。
“哈哈,言言,今晚你可以为我们做大饼吃了。”他指尖在她纹线凌乱的掌心划了个圈笑着说道。&8226;
“不要这么叫我,你!哼,要是让天下人知道大名鼎鼎的不恨公子竟是这么个……”不要脸的混蛋,还敢叫她言言,听着他这么叫她就全身发颤,顿生恶寒。
不恨将药膏放下,接过婢女递来的丝绢擦了擦手,嘴角翘起,“哦?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言言你看我对你多好,别人求了又求拜了又拜想看都看不到。”
“咳咳。”坐在对面的上官青濛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幸好关键时刻硬吞了下去,不过却是引得他咳嗽不已。
“哎呀,公子你又咳嗽了,不会是风寒又犯了吧?”清明在一旁紧张地为青濛顺气。
莫言也紧张地看过去,不过在看到青濛手边那杯盖子放在一边的茶盅后,脸上便是一副了然神色了。
“咳咳,好了,没事,你们都下去吧!”青濛朝清明和那些婢女们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一行人慢慢退了下去,但是某人还厚颜无耻地坐在那怡然自得地喝茶。
“不恨公子怎么?”莫言脸上“带笑”地问道。
实在对他没法有好颜色,纵然她对他惊艳不已,纵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但是,怎么地也不能把她初吻给夺了,那可是她的初吻!保留了二十多年的初吻!但是今天却被这个混蛋给占了先机。
她恨,是的,却是更恨她自己内心竟然还有潜藏的色女因子,不然她就不会在那刹那鬼使神差的认为自己在吃德芙丝滑巧克力。
“没事,莫言,不恨公子是我多年相交的好友。”青濛微笑着说道。
莫言没好气地用余光“蔑视”了在一旁优雅地喝着茶的不恨一眼。
人家是主人,他是主人的好朋友,说起来自己才是碍眼的那一个。
“嗯,本来今日青濛便是出门去拜访莫公子的,结果没想到莫公子竟然来了。”青濛抚掌而笑,言语间巧合有缘之意甚。
“本来那日便是莫言的错,回到客栈后内心不安,于是向别人打听了公子的所在,今日特别来访看望。”莫言言辞斟酌,他毕竟不是个随便的人,言语还是得体的好。
“说起来还是莫公子救了青濛一命,不安的是青濛而非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