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离去,他反手一旋手中长剑,飞身就朝那蜂拥而来的黑衣人舞去。
“你叫什么名字?”莫言在远处大吼。
他握着剑的手一抖,眉毛一扬,也大吼道:“商明夏!”说罢不管不顾刚才因一时失神而中的一剑,只耽耽以一人之力堵住众黑衣人欲去追杀她的步伐!
莫言拼命跑在旷野之上,眼泪被迎面而来的长风吹落,混合着雨滴不见。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雪无双,商明夏!”她在心里暗自说着。
大雨越下越大一刻也不停歇,电蛇从黑压压的云层里穿透而过,印得九天上的苍穹仿佛恶魔狰狞的脸孔。
前面有如雷鸣般的轰隆声传来,莫言定眼一看,竟是一条长河,惊涛从上游澎湃拍下,扑腾着又卷入浑黄的河水中。水面雾气升腾缭绕,水珠溅到脸上,一片湿腥冷然。
恍然间她以为她站在了壶口之处看奔腾而下的九曲黄河!
然而身后,却是一步步紧紧逼近的黑衣人。
彼时,金门城的另一端,大雨如注,从高空之上轰然砸下,武林大会上,各色油纸伞依次挨着,人声熙熙嚷嚷,在啪啪的雨声中更显嘈杂。
众人都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一个如旋风般陡然出现在这届武林大会上横扫群雄问鼎武林的男人。
天低沉得可怕,天幕之上时不时闪过白亮的巨大闪电,雷声轰隆轰隆,胆小的女子紧紧靠在同伴身旁,若不是想来一睹烈火宫宫主的风采这些女子是断不会在这样可怖的天气里出门的。
一道炸雷轰然砸过之后,阴湿的空气里终于传来如丝如缕的低低吟唱声,紧接着,就是漫天的彼岸花从半空中倏然飘落,落在雨水横流的地面上。
惊呼声乍起,一个红色人影撑着一把赤色竹骨伞优雅地从被彼岸花铺满的道路尽头慢慢来来,他红衣衣摆随风飞舞,带起洒落在地上的彼岸花飘飘零零,面上的红色轻纱在风雨中轻轻摇摆,眉心那朵红色图纹璀璨夺目。
明明是安静地一步步走来,却偏偏带给周围人一种狂妄至极的气势和不可逼视的压力,有些人甚至直接偏过头去不敢直视。
只是,若是有人能坚持着看他的眼多几秒,就会发现这这个不可一世邪肆狷狂的男人眼中竟会有一抹不合时宜的失落与彷徨。
他缓缓走到比武场地中间,在漫天水色中撑着赤色的伞抬眸睥睨扫过场下所有人。
很快,几派的掌门,护法相继上场又退了下来,比试结束得异常得快,众人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场中的那个人。
谢锦棠狠狠盯着场中那抹红,手紧紧捏着惊鸿,终于在一个呼吸间飞掠到了场中。
烈焰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有雨水啪啪落在他赤色竹骨伞面上再滴溜溜地滑下。
“我要挑战烈火宫二宫主——箫!”谢锦棠突兀开口,不过却是要求和另一个人比试。
底下众人一下沸腾了起来,没想到这烈火宫的宫主还不止一个,这一个都这么厉害了,要是再多几个……这一想,众门众派只觉得这阴沉沉的天越发邪乎得紧了。
“不过在和他比试之前,我要替某个人好好教训你一顿,就算打不赢我也要好好替她出气!”说罢谢锦棠倏地抽出腰间水蓝色长剑,瞬间,天地就是一片蓝芒流转。
“是惊鸿啊,惊鸿剑啊!”底下有人惊呼。
谢锦棠不管那么多,直接飞身而出,惊鸿剑尖直指烈焰额前。
烈焰眸中一紧,长发舞在空中,手中竹伞急速旋转,顺势格住迎面而来的惊鸿剑,雨丝被磅礴的气势打得四散开来,他手上再一转复又将伞带回撑着,全身竟无一点雨渍。
谢锦棠一见他轻松避开自己的凌厉剑式,略一吸气,脚下一点,一招落花流水伴着一记倏忽而过点亮众人脸庞的电蛇展开。
瞬间二人就是几个来回,谢锦棠步步紧逼,烈焰竹伞忽移轻松高雅地破开她凌厉剑招。
雷声在穹宇间轰隆轰隆碾过。
“公子,公子,不好啦不好啦!”一个浑身带血的人连滚带爬地到了一旁站在一把青色竹伞下的拓跋泠岄跟前。
“怎么了?”玉面挡在拓跋泠岄前面问道。
“金门城外,澜沧河边,莫姑娘,莫姑娘正在被人追杀!我们的人敌不住了……”那人断断续续地说。
“你说什么?”
拓跋泠岄和场中的烈焰同时大声问道。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凌厉之风刮起,凝神一看,拓跋泠岄已然不见身形,回望场中,只空留一把赤色竹伞。
谢锦棠神色肃穆,“玉面,我们也赶紧走!”说罢,几人相继飞身赶向金门城外的澜沧河旁。
烈焰和拓跋泠岄提起全身内力急速飞掠在空中,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商明夏只身奋战的地方,此地此刻早已成为修罗场,地上血流成河,尸体遍布,而还勉强奋战的商明夏全身上下也是伤口遍布,但他依旧牢牢拖住了黑衣人,要的,不过就是一点让那人能够逃离的时间。
烈焰看了地上雪无双的尸体一眼,但是指甲就掐入了肉里,雪无双被乱剑杀死,那人呢?她人在哪?
两个男人大怒,但只看了这血染的战场一眼就赶紧飞身向前,那个人不在这,她一定是在澜沧河边,若她是孤身一人,那……
谁都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恨不得自己飞得更快些,即使这速度已是他人难望其项背的极限。
心急如焚,连向前飞掠的身形都有些微微颤抖,一路都是尸体,有独月楼人的,还有黑衣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又被雨水冲刷到一起形成条条血河。
雨势越来越猛,豆大的雨滴劈劈啪啪打在地面上,高溅起水花。
澜沧河边,莫言只身立于河岸边,身后是高耸的悬崖,崖下惊涛拍岸,轰隆声与长空之上的雷鸣声交相辉映。
电蛇蜿蜒在云层中,一时照亮天宇和女子的脸,她脸色平静,只单单看着这些黑衣人一步步谨慎地向她靠近,绝色容颜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浅笑,她长发披散舞在风雨之中,衣角翻飞,掌中那把乌黑色匕首泛出死亡的锋芒。
眼见着黑衣人已经要到眼前,她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世一场,徒添冤孽,天要亡我,我死不瞑目!若是不死,他日我定要血洗九幽踏碎这万里山河!”说罢她握紧手中匕首,翻身跳入身后滚滚浪涛中。
“不!不!”身后有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但那堕入惊涛之中的人却是永远也听不到了!
拓跋泠岄发疯一般地上前,挥起紫月弯刀杀出一条血路,他眼睛紧紧盯着方才女子站着的地方,踉跄地朝那里奔去。
“公子,公子……不可啊!不可啊!”玉面和大方已然到了,一见拓跋泠岄危险的动作就赶紧飞身上前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腿。
拓跋泠岄狰狞着面容,一掌狠狠将玉面打得吐血,“滚开!”说完就要往下面跳。
“公子,澜沧水流湍急,就算你此刻跳下去也找不到莫姑娘了,当务之急应是赶紧让下游的人阻截啊!”大方急急地对拓跋泠岄分析道。
“是啊!公子,去下游才是良策啊!”
拓跋泠岄手上弯刀砰然掉在地上,“对,对,赶紧,快去派人,赶紧去下游阻截,找水性好的,不行,我要自己下水,阿言她怕冷,我一定要赶紧找到她,她风寒还没好,现在要是再病了怎么办,而且水里那么多暗石要是磕到了碰到了……”话还未完就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接着他就直直倒在了地上。
“玉面,将公子送回去,大方,派一队人马将今日之事彻查清楚,其他所有人全部去下游打捞!立刻马上!”谢锦棠厉声说道。
大方点头,赶紧去了。
谢锦棠转身走到不远处那个独立于大雨中呆愣着的男人身旁讽刺道:“亲眼看到她死你高兴了,舒坦了,爽了,大仇终于得报了啊!哈哈哈!恭喜你,恭喜你啊!”说完她愤恨地转身而去。
他全身俱湿,脸色隐在深沉的雨幕中,看不清楚表情,随后赶来的众人都不敢再向前,只在他身后不停揣测着,那个女人果真是绝世祸水啊,连烈火宫宫主都是她的男人呢……
电蛇倏然破开苍穹,雷声滚滚在他头顶炸开,天地一片苍茫,长风呼啸,卷起雨丝冷冷拍在他的脸上,不远处,是昏黄的河水,奔腾着带走了一切。
“为何要画……我?”
“不恨,你知道么,在某一个地方,那里的人称妻子为老婆,称夫君为老公!”
“不恨,若是某一****遇到了你爱的那个人,一定要与她白头偕老。”
“不恨,以后不要再丢下我,我怕!”
“不恨,现在的,未来的,快乐的,痛苦的,都有我来陪着你好吗?”
“不恨,等泠岄登上北康皇位我们就并辔携手浪迹天涯吧!什么权势、什么名利都让他们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