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大唐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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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公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府中还有大事未处理呢!你忘了吗?早上四公子给咱们送来的那两个箱子了吗?”我思忖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李恪生性英果豪爽,好交朋友,但却太不拘小节。这个酒楼是什么地方?公共场合。虽说眼下在场的人并不多,这里又是比较清静的雅间。可是还是保不齐隔墙有耳呀。以李恪敏感的身份,加之眼下又正是争夺太子之位的非常时期。李恪虽无夺嫡之心,可背不住别人却有害他之意。为了他的安全,这个恶人,还是由我来做好了!李恪听了我的话,不免怔忪,呆望了我点刻后,无可奈何地站起了身子。

“今日性起,险些忘了大事!幸亏有水蓝提醒。子明兄,子月姑娘,李某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咱们就此别过,山高水长,后会有期。”李恪抱拳已礼,迫不得以对那兄妹二人说道,声音里满是遗憾。

“水蓝,我们这就回府吧!”李恪满脸怆然地对我说道。我这算是在逼他吗?

那兄妹二人见我们忽然间要走,一脸地惶惑不解。李子明到还没什么,脸上虽不免有几分遗憾,但转瞬就恢复了一脸地平静。李子月则神情分外的激动。

“怎么就走了呢?正好好地说着话呢,你怎么就走了呢?”李子月的脸上,露出一副泫然欲滴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楚楚可怜。

“子月!不许胡闹,李公子是有要事在身,咱们也还有大事未果。你忘了咱爹还等着咱们去救他吗?”李子明厉声喝道妹妹,侧身对李恪抱拳还以一礼。

“哥哥……!”李子月可怜巴巴地叫着,让我不禁都有些动容。可是……

“李兄,既是如此,咱们在这儿就此别过。他日若是有缘再见,在下一定报答李兄,今日的拔刀相助之恩。”李子明朗声说道。有礼有节,气度很是不凡。

“李公子,李小姐,我家公子素来好交朋友。今儿是当真还有要事要办。今日就暂且先行别过,他日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到时候,我家公子必定会备好酒菜,与两位把酒言欢的。”我努力堆起一脸笑意说道。一旁的李恪则是一脸地黯然。

看李恪难受,我的心亦如刀割。可是能怎么办呢?身为一个庶出的皇子也就罢了,他偏偏还是隋炀帝杨广的外孙。这就是李恪的命运!在外人看来,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爷,其实他却没有丝毫的自由,甚至连随心所欲交朋友的资格也没有。

“这是二百两银子,两位请先行收下。若是不够的话,就再到这在这家酒楼掌柜的哪里,支取便是。这京城不比别的地方,龙蛇混杂,达官贵胄较多,以子月姑娘的风姿,最好就不要再在街头上抛头露面了。”我双手捧着银子,恭敬而诚恳地说道。虽然不愿意因他们而连累到李恪,但是却有心在物质上帮助他们一把。

“这。……。”李子明面带犹豫之色。

他恐怕是收之,觉得颜面有些无光,不收又确实已然很是拮据。否则他们两个堂堂的节度使的公子和千金,怎么也不会在大街上沦落到大街上去卖艺了。看他们卖艺时,那熟练的程度,可想而知,可能已经卖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艺了。只怕这一路,也是靠卖艺,才得以来到京城的吧!

“李公子,你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令妹考虑啊,难道你想让今日之事,再次发生吗?到时候,也许就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们了。况且你们不是还想救令尊吗?若是不上下打点一番,不用说救,只怕是想见上你们父亲一面,也都困难了。”我苦口婆心的劝说道。不是我银子多得没处花,而是诚心诚意想帮助他们。这银子也是我刚才私下去找掌柜的借的呢,虽说掌柜的说不用还,但我总觉得,还是欠了别人一点什么东西。

我不等李子明开口拒绝,便将银子塞进了他的手里。说实话,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个李子明的印象,就相当的不错。若不是他如此的家世背景,我也断不会阻止李恪与他相交的。到底我对他也还是有几分好感的。

“如此,子明也就收下了。大恩不言谢!他日子明若是能够救出我爹,或是有朝一日,有了出头之日。在下一定数十部、数百倍的将银子加倍奉还。”李子明一脸感激地说道

“子月只知道公子姓李,说来和子月也算是本家了。就不知道公子家住何处,改日我们兄妹也好登门道谢。”李子月上前福身一拜,娇声问道。眼中泪光盈盈,一副依依不舍地模样。我的天!她还真够执着的,能告诉她的话,我们又何必如此急匆匆地要走呢?

“子月!”李子明再次出声喝道。到底这些日子闯荡江湖,让他有了些江湖经验,知道有些问题,是绝对不能问的。

子月听了哥哥的呵斥,眼眶里的泪珠儿,一下就滑落了下来。李恪眼中禁不住,浮起一抹不忍,我却只能选择沉默不语。默默地跟在李恪身后,上了马车。

“居然又是长孙家惹的事!这个老匹夫。大唐的江山,到底是姓李还是姓长孙?若不是为了母妃,我就豁出一条命,跟他拼了。”回去的马车上,李恪一脸愤怒地说道。他猛地一拳,击在马车的车箱上,击得马车剧烈地摇晃。若不是驾车的王顺技术老练,险些就惊了马。

“王爷,不要!”我捧起他的脸,让他能清楚地正视我的存在。“你还有水蓝呀!”我急切地叫道。

听了我的话,他抬眼,痴痴地呆望了我半晌。突然一把将我扯入怀中,拼命地将我抱得死紧。在他怀中,我竟感到一股绝望地气息,深深笼罩着我。这就是他此时的心情吗?不能伸张正义,竟让他是这般地痛吗?

“恪!”我哀然叫道。

他的伤悲刺得我几乎难以喘息。我该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我明知道他是没有办法,跟长孙无忌抗衡的,所以才不得不阻止他。我知道他生性豪爽,好交朋友。今天的临阵退缩,让他很受打击。可是,活着,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这是我生存的观点,难道我错了吗?

依偎在他的怀中,我汲取着他的愤怒,他的温暖。我在心中反复思忖着,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如果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绝路,那还不如让他埋怨我,甚至怨恨我好了!我默不作声地将目光移向车窗外。

我并不想去劝他什么。有些事情,必须由他自己去想。我想他终究也会想通的。长孙无忌的祸患,越来越大了。李恪在朝廷中,却没有半点地位。长孙无忌这个权臣的势力,显然早已经超过李恪这个皇子。即使李恪冒险上书弹劾长孙无忌,在李世民哪里,恐怕也讨不到丝毫的好处。毕竟长孙无忌可是当年‘玄武门之变’的功臣,而且还是李世民最为信任的当朝国舅。

我不想李恪救不了别人,结果却还搭上自己。那值得吗?

回到府上,李恪仍就一言不发。他是还在恼我破坏了他交友、喝酒的兴致吗?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劝慰他了。

“我出去跑会儿马,我已经多日未与‘黑旋风’亲近过了。”李恪在厅中呆坐了许久,突然起身说道。说完便径直朝马厩走去。

我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感受。散散心,或许也好!可是,今日天气本就不大好,现在天色又已经很晚了。看他的心中郁闷,已然是在暴怒地边缘。这个时候,我又怎么放心,让他独自一个人,出城去跑马呢?

“王爷……”我跟在李恪的身后,急切地喊道,小跑着追了上去。

李恪好似什么也未听见一般,从马夫王顺的手中,牵过‘黑旋风’。一个飞身,翻上马背,飞弛而去。我也赶紧进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骑上马紧跟着追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出了城,来到了郊外的官道上。迎面被风一刮,满头满心的郁气和酒气,似乎全部被这旷野的西风铲光了。整个人顿时就感觉清爽了许多。飞驰的感觉真好,难怪这个时候,李恪会想着来骑马呢!御风而行,生生地就在胸中搅起了一股子豪气。

李恪迎着风发出一声响彻旷野地长啸。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意味。有豪情,有悲哀,有壮志,还有深深地无奈。他猛一挥鞭,击在‘黑旋风’的臀部。‘黑旋风’一声嘶鸣,随即扬蹄摆尾,四足加力,象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王爷,王爷……你等等水蓝啊!”我急得大声喊叫,声音在呼啸的狂风中,显得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黑旋风’到底是一匹宝马,我身下这匹性情温顺的小母马,又怎么能跟得上去呢?此时的李恪如疯了一般,使劲地抽打着‘黑旋风’,‘黑旋风’发狂似的向前冲去,很快就没了踪影,到后来竟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

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冬天的寒风在傍晚的古道上,肆无忌惮地咆哮着。除了风声,四周竟是安静的出奇。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我,遗世而独立。李恪呢?吴王府呢?长安城呢?大唐呢?我是谁?我还是我吗?我究竟是水蓝,还是唐一笑呢?我独自一个人,置身在寒风凛冽地官道上。思绪纷乱,竟有些迷失自我的彷徨。我迷路了吗?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慌。

想起了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诗里那萧瑟孤远的韵致,只寥寥几个字,就描绘的通透而唯美,让我曾经向往不已。如今真的置身于诗的意境中,此时的我,哪儿还有什么‘古道西风瘦马’的豪情,只有‘断肠人在天涯’的愁苦!

我沿着官道向前追去,没多久前方便出现了两条岔路。怎么办?我应该走哪一条才合适呢?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即使是从几千年后,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大唐,我都没有现在这般的无助。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越想便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骑在马上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从我成年以后,我还不曾这般地哭过,总认为那是亦如小孩子般地幼稚举动。但现在这般嘶声力竭地痛哭,竟让我有一种说不出来地痛快。

哭了好半晌,我终于停了下来。坐在马上等,似乎也不是办法,我索性便下了马。在路边寻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我还是在这里等李恪好了,等他发泄完了,总还是要回王府的啊。总好过我冒然乱闯,眼前有两条路,我也不知道该走哪条才正确。既然不能选择,那也就只有等待了。

天色渐渐黑透,却仍是不见李恪的踪影。浑身已然被寒风吹得僵硬而麻木。我竟感觉自己的肉身已要被这寒夜融化掉了。这露天的大石头,仿佛凝集了天地间所有的寒气。只这一会儿,寒气就已全部钻进了我的身子里。我呆呆地坐在哪儿,眼神盲目地瞅着漆黑地大道。期待黑夜里能出现一个拯救我的身影。

就在我仅存的热气,就快要被这寒天冻地,抽光的时候,我依稀听到一声声熟悉的喊叫声。“水蓝,水蓝……你到底在哪儿啊?”那声音由远至今,越来越清晰。

是他吗?是他回来找我了吗?我在心里急切地问着自己。我很想出声应答,不知怎么的,血凝口涩,嘴却怎么也张不开来。待‘黑旋风’奔至我面前,我才瞧清楚,果然是李恪。他宛若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祗,在黑暗中仍旧全身都迸射出耀眼的光芒。

“水蓝!笑笑是你吗?”李恪跳下黑旋风,上前慌乱地握住我的肩问道。我傻傻地看着李恪,听着他的呐喊。我的神志清醒,意识清明。却怎么也无力动弹!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怎么把你一个人仍在官道上。”李恪抚上我冰冷地脸颊,心疼地自责道。我很想告诉他,我并不怪他,可是我依然无法开口说话。

“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冷啊!”李恪大惊失色地叫道。急不可待地将我扯入怀中,用自己身体的体温,温暖着我。

他的身体滚烫而炽热,象一个暖和的暖炉一般,紧紧地包裹着我。温度瞬间浸入我的四肢和五脏,我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身子反而颤抖地更厉害了。

“笑笑,你很冷是吗?”李恪手足无措地拥紧我问道,声音里满是懊恼和愧疚。

“我不冷!”不知不觉中,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的,我不冷。我的身体也许已然冻僵了,我的心却炽热的亦如骄阳似火的盛夏。即使是一个人坐在这里,我也并不害怕。我相信自己的心,无论他去了哪里,他终究都会回来找我的。

“我想回家!”依靠在李恪地怀中,我虚弱地嗫喏道。

“好,好,好!咱们回家,咱们这就回咱们的家!”李恪欣喜地低吼着,满脸都是抑制不住地喜悦。他在高兴什么?难道就因为我说要回家而高兴吗?真是个傻瓜!

李恪一只手将我揽在怀中,腾出另一只手,将我骑的那匹,一直在一旁,悠闲地吃草的小母马,拴在了马鞍旁。然后轻柔地将我抱上了马背,自己一踩蹬,一个纵身上了马。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两腿一夹马肚子。‘驾!’的一声,骑着‘黑旋风’飞弛前行。

我们终于要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