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在黑暗中窥伺。
依照一般的流程,神战的关键在于减少对方信徒数量。杀信徒行不通,杀几个,冥夜同时也能复活几个,他拥有无限神力,要复活几次都没问题。除非有办法在一个白天杀光他的信徒,但这根本不可能。而只要他不失败,信徒就很难被转化。
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白天他神力全无时进攻本体,冥夜也一样自知这个弱点,才会遁于黑暗之中。没有人知道冥夜在哪里。“神灭”一向只经过仰夜同这位神接触。找不到正体,谈何进攻。
除了找仰夜,他们别无他路,经过白若与雷昂诺讨论,一个诱捕仰夜的计划渐渐成型。
讨论之时,斐流也在场,却终始远远地坐在房间的角落中,一言不发。
白若对此视而不见。
要引出仰夜,唯有用“神灭”的会长。对此,雷昂诺自然是强烈反对,到最后只派了一个替身。透露消息,不能透露得太直白,必须让仰夜觉得这并非是在暗示他。在他成功抓住第一个伪会长后,他才会发现自己原来被骗。在那时,他立刻会赶回这个城市。
耐心等待着猎物上钓,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做。
时不时,白若就会问起有关“神灭”会长的事,雷昂诺每次都敷衍过去。白若已看出其实雷昂诺也并不全然信任会长,对于愿意与神合作之人,他一贯都不信任。被两个神欺骗过之外,还能相信神,未免也太愚蠢了。
所以,白若对他说:“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你要明白只有我能给你力量,用来打败我。‘神灭’的所谓超时代科技,在神的眼里,真的一钱不值。”
雷昂诺冷笑,转身欲走。
“你当真就放弃这么一个杀我的好机会?成为我的代言人,你将会有更多机会背叛我,杀掉我。”
离开的脚步猛然停住,他回头轻蔑地看着白若。“你觉得说这话很好玩吗?我还不了解你们?信任是只属于人的感情,你们根本不会去相信任何人,又谈何背叛。你们这种人类公敌,人人得而诛之。帮助你?想都别想。”扬长而去。
白若已经快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劝降失败。
身为拥有无限神力之人的代言人,被冥夜完全信任而派出,曾经敢于面对白若而不畏惧,仰夜的实力可能远比想象中要强。虽然代言人级别最高到亚神,所谓亚神级,只是说明神级为亚神,不代表神力也为亚神级,只是无法使用泛神的神术。神级是由信徒数决定,而非神力。他们的主神完全可以为他们加护各种神术,或者分予他们更多神力。
更何况,仰夜还有冥夜的法阵。他远比白若了解法阵,运用起来定也得心应手。白若至今还未尝试使用过法阵,他更宁愿把这个当成是最后的杀手锏,不到最后关头不考虑使用。
为应对这个法阵,白若在充分考虑当时情况后,决定想办法把决战时刻定在白天。仰夜在白天不可能轻易现身,而这时才正要用伪会长。
仰夜还不知白若帮助“神灭”,这是白若的最大优势。
这一天夜里,白若像往常一样正研究法阵,就看见一个人匆匆奔进院子,这人低声对雷诺说:“来了。”雷昂诺和斐流连忙离开。
果然,仰夜选择在晚上出现。白若不由感叹在无法使用神视之后,他简直就和瞎子无异,竟比普通人更晚发现敌人。
仰夜现在也是和白若同样的情况。他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第二基地和会长。他大概不会想到,闹市区的一间普通民宅就是第二基地的所在,和在地下的第一基地完全不同。
白若自不担心仰夜会找到,他只是在思考为何仰夜不索性把整个城市炸飞,那岂不干净利落。只有一种可能性,仰夜要捉活的。
雷昂诺前些日子的诉说中有许多不实之处,如果只是为泄愤而对付“神灭”,这个城市早没了。还有某些秘密是白若所不知的,仰夜找会长就是为这些秘密。
仰夜在城市中飞奔,没有人的眼睛能够跟上他的动作,眼力再好的人也只看见一抹淡影。他苦寻会长不得,不禁烦躁。他转过一个弯,猛然停住。
白若站在他面前。
“请不要挡路。”仰夜怒道。月光下,他显得无比粗暴,与上次白天所见判若两人。
“你想知道‘神灭’在哪里吗?那最好态度好些。”
仰夜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紧紧追着他们不放。不要告诉我说什么他们欺骗了你,我知道他们一定捏着你们想得到的东西。”白若顿了顿,“当然,你也应该明白,你是骗不了一个神的。如果要战斗,最后吃亏的一定是你。”
仰夜恨恨地看了白若一眼。“他们知道怎么控制人狼。”
“他们在另一个城市,名字是……”刚说完,仰夜立刻消失。到那个城市去,以仰夜的速度要白天才能赶到。白若在晚上虽然就不会输给他,但天知道对手会玩出点什么花样,需要消耗无谓的力气。毕竟敌神自称冥夜,在黑夜中拥有无限神力。
仰夜所说的早在白若的预料之中,只是求证一下罢了。毕竟也是制作者之一,“神灭”如果不搞点鬼,那就奇怪了。
第二天,雨。
漫天雨幕,往昔繁华的城市空无一人,白若撑伞倚靠在街角,一身白衣在阴沉的天中极为刺眼。
静静地等待,雨越下越大,让人看不清三米之外。一只湿透的黑猫突地从雨幕中窜出,毫不客气地钻进白若的伞下。白若莞尔一笑,将伞放在地上,为它支起一片晴空。自己则走入大雨之中。
猫默默地看着白若消失在雨中,转身跃入黑暗的角落。
仰夜已经出现,手捏着伪会长的人头。他被抓到之后,才发现是个假货。这个城市的居民统统已经死光,只有白若在这里等待他。
他全神戒备,没有半滴雨能侵入他周围五米,用冷峻的眼神望着白若。“为我主为敌,你会后悔的。”
仰夜一扬手,地上的积水不受重力般飘起,在空中变形成为法阵。
虽然不知为何物,白若自不会给他完成法阵的时间,撒出一片羽刃,疾射向仰夜。仰夜的保护层只是虚应着抵挡了一下,便脆裂。法阵被击碎成滴滴水珠,洒落在地上。羽刃去势不减,刺向仰夜,在他身上穿了十多个透明窟窿,仰夜身形微微一晃,鲜血涌出,一声痛吟被强压在喉咙里。还没能换一口气,一连串的羽刃将他割得满身伤口,找不出一寸完整的皮肤。
仰夜颓然倒地,不在夜晚,便如此之弱。
白若用羽绳绑住他,扔在原地,留给“神灭”的人来处理。绳子不仅束缚住他的行动,更封住他的神力。仰夜现在全无还手之力,几个人就能搞定他。雷昂诺与斐流站在城市边,看见白若出现,雷昂诺不禁松了一口气。
城内,几名大汉正要抬起不支倒地的仰夜,却听见他的口中在说着什么。声音极小,使他们好奇地凑近。
“将吾之仇恨与鲜血,召唤深渊的暗色……”
城中猛然一暗,积水的水面上,倒影出一轮圆月。
那些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仰夜一挣,羽绳连同破烂的衣服一起碎裂,露出纹在他身上的法阵。虽然不能使用神力,他还是靠着念咒使“夜幕降临”,然后使神力在体内流传而启动纹于身上的法阵,将力量提升到轻易挣断绳子。
城市被夜幕笼罩,而城市之外却还是白天。一个巨型的法阵环绕城市,将此间变成黑夜。
白若神色一凝,这样巨大的法阵绝不可能是临时布好,对于非神来说,就算念咒也要说上半天。
仰夜早就预料到白若会出现,更早就布置好法阵,上当的反而是白若。会发生这种事,只说明他们之中有奸细,但知道内情者只有白若、雷昂诺、会长和斐流。
“赶紧离开!”白若喝道。
黑夜,是对手的主场。仰夜大笑:“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