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缘殿。
我跪在地上,看着坐在眼前的老太婆,心里忍不住赞叹。这个太后虽然头发都白了,皮肤却一点皱纹都没有,不知道她老人家平时都用什么东西保养。
“老佛爷吉祥。”我恭敬地磕了一个响头后,好奇地盯着太后,全然不顾什么不能直视主子之类的礼节。太后的眼中闪出一丝别色,我迅速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心中不禁一颤,难道她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你叫什么名字?”太后问。
“回老佛爷话,奴婢原名叫七七,皇上给奴婢赐名叫凤……凤……什么仪。”
“凤来仪?”
“对,就是凤来仪。不过皇上都叫奴婢凤儿这个简称。”我老实地回答道:“其实奴婢觉得七七这名儿挺好的。”
太后脸色一正,问道:“那么,皇上是在哪把你拣来的?”
“回太后,奴婢不是皇上拣的,是皇上买的。”我小声说:“皇上整整花了三万两把奴婢从月红楼里买出来的。”
“月红楼?这是什么地方?”太后斜着眼看着旁边的公公,好奇问:“哀家怎么没听说过?”
公公陪着笑脸说:“回太后娘娘,这月红楼好像是一家饭店。”
“什么饭店?公公,你说错了。”我好心提醒道:“老佛爷,月红楼是京都最有名的妓院。我们那儿的姑娘可多可漂亮了。”
公公的汗都快下来了,一直冲我施眼色。我怎么会看不出他是好意帮我隐瞒,而我也怎么会傻得什么话都说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让太后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宫去,那我就不用天天对着那个色皇帝了。还有呀,刚刚他还说等我回去要教训我,太后要是把我赶走了,不正合我竟么。我打着我的如意小九九,心中好不得意,我咋这么聪明呢。
太后的脸色果然越来暗:“唉,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呢?木槐林,看赏。”
等等,这哪儿跟哪儿啊,就赏我?
“老佛爷,您要赏我?”我一脸的不敢相信,难道她不介意我青楼出身么?我一急,连奴婢都不说就脱口嚷道:“老佛爷,我可是在青楼卖唱的姑娘呀。”我特意加重了姑娘两个字。
太后看着我的表情,笑道:“你除了卖唱还干些什么呀?”
“回老佛爷,奴婢就只是唱歌。客人点什么歌,奴婢就唱什么歌,遇到了不会唱的就现编。”
太后点点头,道:“你长得很像皇上以前的一个煤妃,她的名字就叫凤来仪。皇上看见你,一定是又想起了她。哀家不在乎你的出身,况且你不也只是卖卖唱嘛。哀家只要你呆在皇上身边,眼睛放亮点,手脚麻利些,能让皇上开心就行。”
我说呢,皇帝原来拿我当替身,那我不就更危险了吗?哪天他把我当成他的妃子给色了,我就完蛋了。
“老佛爷,奴婢不想在宫里侍候皇上。”我大着胆子说:“奴婢知道侍候皇上是奴婢修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份,只是奴婢出身下贱,呆在皇上身边恐惹人闲话,对皇上,对国家都是不利的。”
太后点点头,笑着跟公公说:“木槐林,你看怎么样?跟煤妃简直太像了,长得像,性格也像。以前哀家想给她正名的时候,她也说什么皇帝一言九鼎什么的,为了国家的利益和皇上的名誉,不在乎一个称呼。如今这青楼的小丫头居然也这么懂事,真是招哀家喜欢。”
我脸上笑着,心里却越发的渗得慌,这太后脑子没病吧?好,你不按常理出牌,我也邪着给你来。
“老佛爷,您刚刚不是说要赏奴婢吗?奴婢想求个大点儿的赏赐。”
“大点儿的?”太后笑着看着我说:“你想要什么呀?”
“奴婢,奴婢想要个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是什么东西?”太后纳闷地说:“哀家连听都没听说过,这怎么什么事儿到了你这儿都是新鲜玩意儿?还是说哀家真的老了?”
原来这个朝代没有免死金牌呀。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回老佛爷,免死金牌就是用金子打造的一个小牌子,上面刻着免死两个字。谁有这块牌子,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误都不能判死罪的,就算是皇上和老佛爷也不行。”
太后惊道:“那还得了?要是谁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拿出一块牌子来笔划一下,连哀家和皇上都拿他没法儿,这哀家和皇上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要真是那样儿,您提前把这块牌子收回来再治他的罪不就得了?”我笑着说:“再说太后这块牌子是给奴婢一个人的,奴婢还能干什么出圈儿的事儿不成?”
太后被我绕得昏头转向,不得不退让一步:“得了得了,今儿你就先拿几件首饰吧,改明儿哀家把牌子做好了再让人给你送去。”
“奴婢谢太后赏赐。”我接过木公公送上来的一堆手饰,喜上眉梢,这些可都是古董啊。
我兴高采烈地捧着一堆手饰,向太后造了退。光注意看手里的宝贝了,一个不小心,撞到柱子上,头上立即青了一块。我一生气,破口大骂:“又是你这破柱子,我跟你有仇么,总是撞我。事不过三,要是让我第三次撞到你,我就把你给锯了。”
我只顾自己一时痛快,竟然忘了太后和木公公还在身后。正欲离去,太后出言叫住我:“凤儿,你回来。”
我不得不扬起笑脸,转过头来,柔声道:“是,老佛爷。”
太后在木公公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木公公点点头便去了。我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太后,心里暗暗猜测着,难道她还想赏我不成?这回是什么?别尽给点不实用的,给俩钱儿花花也成啊。
少顷,木公公带着一个和身材魁梧的大和尚来了。那和尚胸前一礼,颔首道:“阿弥陀佛,老衲给太后请安。”
太后恭敬地还了一礼,笑道:“还请不嗔大师给这位姑娘看看,是不是如哀家所言?”
那个和尚围着我转了几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掐指暗算。
“回太后,正如您所言,这位姑娘的确就是……”
“行了。”太后打断了大和尚的话,一脸柔和道:“不嗔大师暂且留下,哀家还有事情要问你。凤儿你先回去侍候皇上吧。”
“是,奴婢告退。”虽然心中极度疑惑,却又不得不捧着赏赐离开。我有感觉,这个太后肯定正跟那个和尚说有关我的事。
回到勤政殿,我捧着东西往皇上面前一放,笑嘻嘻地说:“奴婢求皇上赏。”
皇上一脸笑容:“你这不是敛了不少来吗?”
“奴婢求皇上赏奴婢一个盒子,奴婢到了宫里连住的地儿都没有,只得先求皇上给奴婢一个盒子。至于这东西嘛,还得麻烦皇上替奴婢保管。”
“你不怕朕把你的赏赐都给黑了?”
我一脸无奈地说:“堂堂的一国皇帝,怎么会看上这些个破玩意儿?再说了,皇上要是真的想把奴婢的赏给没收,奴婢也没有办法呀。”
“以后你就住到悦聆殿吧,跟水儿她们一起睡,彼此好有个照应。”皇上笑着说:“嘿嘿,有了凤儿,朕真的很开心呀。”
“有了皇上,奴婢真的很担心。”我又想起了他一下朝就对我图谋不轨的事,仍是心有余悸。
“听说皇上从妓院买了一个贴身侍婢,长得颇像煤妃不说,还一直被皇上召至勤政殿侍寝。”
“对呀,太后也喜欢她,赏了好些个东西呢。”
“听说这个女人就是煤妃的转世,又来迷惑皇上的。”
我和水儿一边往悦聆殿的方向走,一边听路边的小丫环们乱嚼舌根,委屈得我要命。水儿拉着我的手说:“凤儿姑娘不要在意,她们这些个讨打的,没事竟学那些个三姑六婆的串语儿玩,看哪天给皇上听见了,处罚了她们,她们才安静些。”
我嘿嘿一笑:“水儿,我真的长的那么像煤妃吗?”
水儿看着我认真地说:“水儿并不认为你像煤妃。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做好侍候皇上的工作就可以了。”
来到悦聆殿,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气息。我不禁脱口说道:“好想喝碗莲子茶呀。”
苏儿一征:“咱们煤妃就喜欢喝莲子茶呢,这不,后头还有些,我给你拿点尝尝吧。”
我喜道:“thankyou,verymuch。”
福海吃惊地看着我说:“凤儿姑娘,你刚才念的是什么经?”
“经?”我笑得肚子都痛了:“这是英语好不好。对对对,从今天晚上起,我来给你们上课好不好?”
“上课?”水儿转着脑袋说:“姑娘是说要教我们识字儿吗?”
“对呀,不只是识字儿,还要教你们数学和英语。”
“鹰语?”福海一脸恐惧的样子:“那咱们以后是不是能和老鹰说话儿了?”
苏儿端着莲子茶进来,笑着说:“我爷爷养了一辈子鹰,我也没听老鹰说过话。”
我真是服了他们。喝着莲子茶,那甘香的味道直沁心脾:“verygood。苏儿,你这茶真好喝。”
苏儿呼吸困难,尽量模仿着我的发音:“委瑞……算了,反正是听不懂。”
我解释说:“是verygood,意思是非常好,非常棒的意思。”
正在跟他们聊着,就听门外有人来报:“皇后娘娘驾到,香妃娘娘驾到,月妃娘娘驾到。”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娘娘呢?我顾不上神游,赶紧跪在地上接驾。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给香妃娘娘请安,给月妃娘娘请安。”
“免了。”那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话的想必就是皇后了。那高傲冷酷的声音,让我想起了还珠格格里的皇后。
“香妃,煤妃是你的妹妹,你来看看这个皇上御赐的凤儿倒底和煤妃有几分相像?”
“是。”香妃走近我,我抬头与她对视,竟然把她吓得连着倒退了好几步。
“怎么了?”皇后挑着眉头问:“见着鬼了是怎么着?”
皇后一把将香妃拨开,眼神对上我的,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奴婢原名七七。”
“七七?”皇后皱着眉头道:“名字倒是很怪。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回娘娘,奴婢家里已经没有其他的人了。”
月妃凑上前来说:“娘娘,听说她是皇上从青楼里买来的,足足花了三万两银子呢。”
“哦?”皇后怒道:“青楼女子?听说皇上召你侍寝,可别传些什么脏病才好。”
靠,居然说我有脏病?气死我了。
“回娘娘,奴婢并没有侍寝,这些都是别人讹传。奴婢还是完壁之身。”
“完壁之身?”皇后似乎对我的说法很感兴趣:“去,叫个老嬷嬷来,给她验身。若不是处子,立即给本宫撵出宫去。”
“娘娘。”香妃急忙劝阻道:“她是皇上的人,不管她是不是处子,去留都由皇上说了算。您这样与皇上过不去,皇上要是怪罪下来……”
皇后不禁大怒:“本宫做事,不用你来教。”
香妃一脸委屈地站在一边儿,不再说话。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嬷嬷被带了进来,皇后冷冷地命令着:“这位嬷嬷就去带着凤儿姑娘验身吧。”
我被带到后堂,褪去衣服让她验来验去。结果当然是肯定的,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知道么。而皇后不得不接受我还是处子的事实。
“你经常在皇上身边儿侍候着,不要倚仗着自己的长相,枉想勾引皇上。还有,你是从青楼出来的,到了宫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自己要懂得收敛,不要尽是跟男人抛媚眼儿。若是让本宫知道你****宫闱,定将你碎尸万段。”说完,便带着香妃和月妃悻悻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