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钦差相公仵作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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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丁可人翻身侧趴在床上,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读过的一阙词,──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

还好,这时窗外的夜色已经淡去,天快亮了,早饭很想和在现代一样,吃点豆腐脑解馋,但是,那买豆腐脑的兄妹俩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到底是谁杀害了哪个当铺掌柜?希望今天案情能有新的收获才好。

严知县特别派了两个丫头来供自己使唤,天还没亮,两人好像已经起床了,哎!幸亏自己附身的是一个千金小姐的身体,要是一个丫头的身子,此时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丁可人起身,两个丫头帮她把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到了吃早饭的时刻。

沈逸书已经亲自来接她去吃早饭,吃完早饭后,严知县早派赵捕头接他们到县衙去。

进了县衙,马上有人奉茶上来。

一盅茶还未喝完,便有衙役进来报告,相关人等全部已带到衙内。

但是沈逸书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杯,不知道想着什么,直到严知县又咳嗽一声表示提醒,沈逸书才从恍惚中转过神来,然后示意严知县:“传小莲前来问话!”。

几分钟之后,那位万花楼的小莲姑娘被带了进来。

丁可人一眼看到,这位小莲姑娘心情有些忐忑不安,可能多少由于她昨天竟然敢跟知县老爷开玩笑有关吧!不过,身在风月场所的小莲,她昨天开的玩笑到底是何用意呢?,小莲跪在堂上,显得有点手足失措,不住的拽着自己的衣角,头低的更低了。

丁可人又想,也许是自己多想了,这个女子虽出身青楼,却仍有如此娇羞形态,真是难得。

严知县已经开始升堂。

“堂下所跪的可是万花楼的小莲?“

“小女子正是小莲!”那小莲姑娘低声回答道。

“你且抬起头来回话!”严知县道。

小莲抬起头来,严知县接着问道:“记得昨日你曾经说过,这死去的孙掌柜与你最为熟悉,可是真是假,给本县如实讲来。”

“回大人,小女子确实与那孙掌柜很熟悉,只是因为我们那里许多姐妹,经常收一些珍宝和其他值钱东西,自己又不方便前来典当换钱,只是我出进方便,于是全交由我前来典当。日子久了,我便与这孙掌柜熟悉了!”。

“哦,原来如此!”,

严知县又继续问道:“你还知道关于孙掌柜的一些什么事情?”

“也不清楚什么,我们也只不过在典当东西的时候交谈几句而已!”

“在没有其它的了吗?你再仔细想一想?”严知县又问道。

“其它的吗?”那小莲姑娘倒是真的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声喊了一下:“对了”,她好像马上想起自己的失态,赶紧捂住了嘴,脸也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你想起什么了?,是不是想起孙掌柜仿佛有个女人?”沈逸书问道。

小莲大吃一惊,“噢,大人,你怎么知道的,这我可从来没告诉过别人”。

沈逸书却没有接话,丁可人回忆起昨天察看现场时的几个疑点。

那孙掌柜的被子为什么呈揭开的状态?但孙掌柜的衣服又十分整齐?说明躺在床上的人并不是孙掌柜本人?如果不是孙掌柜本人,那么躺在床上的人又是谁呢?如果说孙掌柜本人一向就是一个非常邋遢的人,那到也可以理解,但是从整个屋子的布置和收拾来看,孙掌柜似乎又是个非常注意整洁的人,试想,这样一个人,应该不会在昨天早晨起床后不叠被子吧。所以,据此可以断定这个床上曾经躺过第二个人,另外从被子上沾惹得香味来看,躺在被子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粗鲁的男人,再说了,孙掌柜本来就为人孤僻,不好交往,又怎么会有一个男人,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躺在他的床上呢,于是,丁可人可以简单的推断,在孙掌柜死亡前,这个床上一定躺着一个女人,并且是一个出生富贵或者现在正处于富贵生活中的女人。因为,这股被子上的香味并不是一般贫困女子有钱享用的。

小莲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回禀大人,小莲猜测孙掌柜可能还有个女人,记得那天,我照例拿了一些东西去典当时,孙掌柜突然问我以前楼里的姐妹有没有身孕的事情,一旦怀孕了是怎么解决的?,但是我还笑他,说他隔壁不是大夫嘛,何不去问他,大夫自然有办法了。我当时在想啊,这孙掌柜自己孤单一人,怎么问起别人怀孕的事情来,现在想起来,总是有些奇怪的,是不是他有个女人呢?”

那严知县闻言点了点头说:“那你可曾遇见过,有什么样的女人经常去孙掌柜的店铺吗?”/

“这小女子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们万花楼离他这店铺还是有着一段距离,并且,又不在同一个方向,很难注意到的”。小莲想了想说。

“既然如此,本县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假扮李雨”?严知县问道。

“回大人,小女子和那李雨也是好姐妹,她也常常给我们那里送豆腐。前几天,我和小雨姐姐一起去游玩时,不慎将自己的衣服划破了,恰好小雨姐姐有多余的衣服,便借于我穿了,今天早上我就是来还衣服的,本来是想捉弄下李云哥哥的,没想到到了发现人不在,还以为他们出去收豆子了,原来是给官府抓走了,大人,他们兄妹俩可都是好人呀,不会杀人的”。

“这个本县自有论断,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本县再传你”。

小莲下去了,严知县又吩咐吩咐传药店的卞医生,面馆的吴师傅和他的徒弟刘二,以及刘员外前来衙门问话。

此时,赵捕头已经把卖豆腐的李氏兄妹俩带到了大堂之上,等候严知县问话。

李氏兄妹一上堂,就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当堂上。

丁可人再次把视线投向了李氏兄妹身上,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这兄妹俩人的脸上写着杀人凶手四字。

哥哥李云,虽衣着简陋,但是身材修长,面貌英俊,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不时的安慰着妹妹。

妹妹李雨则是另外模样,闪着泪花的大眼睛像颗珍珠一样镶嵌在脸上,嘴角紧紧的咬着,一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只是挨着哥哥跪下,低着头,没有言语。

严知县盯视了两人一会说道:“下面跪得可是李家兄妹吧?”。

李云回到:“是大人,正是小民和我家妹妹小雨”。

“好,李云,本县先来问你,你家的刀为何会出现在孙掌柜的命案现场?是不是你看到孙掌柜家的财产而谋财害命呢?”

严知县问完之后,所有的人都注意着李云脸上的表情。

只见李云脸上一阵黑,一阵红,目光中充满迷茫和不解,进而转化为满眼的愤慨。

“大人,小民冤枉呀。小民和妹妹自幼爹娘去世而相依为命,靠卖豆腐为生。虽然这日子过的是有点清苦,但是到也心安理得。断不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至于那把菜刀,我们平时都是放在外面的豆腐车上,因为小民家里地方小,豆腐车没地方放,只好放置在外面,故,行凶之人是很容易便拿到此刀的,还望青天大老爷为小民作主呀!“

“只要你们不是杀人凶手,本县自然会为你们作主,如果你们真的触犯了律法,本县也决不轻饶!你们二人既然是那孙掌柜的邻居,你们可知道孙掌柜可有那些仇人?”

李云想了下说:“这孙掌柜平时很少和别人交往,也不曾经与何人出现矛盾。哦,对了,他与那药铺的卞医生前几日好象吵过一次,这在平时是很少见的。”

“是吗,你可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何而发生争吵的”?

“这草民就不知道了,我们并不和他们两人常来往”。李云无奈答道。

“哦,是这样,还有个问题本县想问你们,你们可曾经看到孙掌柜和什么女人有来往?除了万花楼的小莲外,可还有其他女人与他比较熟悉”?严知县又问。

“大人,请让草民想想!”。李云看了看妹妹,好象不确定要不要说的样子,李雨也是摇摇头!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兄妹二人还不从实招来?”严知县注意到兄妹二人的奇异表情,不由地声音严厉了几分,但随后又温声说道:“有话但说无妨,本官与你们做主!”。

“回大人,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说,只是草民实在不确定而已。记得前几天晚上,我做好豆腐送去给孙掌柜,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声音,再看外庭的衣挂上,分明有件昂贵的女人外套。当时,草民很奇怪,回家问到妹妹,妹妹也说她也遇见过此类事情!但由于我们始终没看见女人出现,故实在不确信是否是真实情况,不敢与大人乱讲!”。李云小心翼翼的回到,说话的时候不时的看着妹妹,李雨也是不住的点头。

丁可人看到这种情形觉得有些诧异,这李云为何每说一句,总要观察自己妹妹的反应,这是何故?

“李云,我来问你,你可会点功夫?”沈逸书却突然问到。

李云一楞。看了看严知县的脸色,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是的大人,小民是有点功夫,主要是因为父母早亡,为了防身迫不得已而自己练的,没受过什么师傅的指导!”

“噢,是吗”?沈逸书意味深长的看着李云,那你且回答与我:“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用一把如此钝的菜刀将一个人连砍27刀,并且刀刀入骨”。

“这个,小民也有点奇怪,按理说这样的力气不是一般人所具有的,并且看其刀砍的位置,又仿佛是对身体有着非常好了解,而对人身体最了解的莫过于大夫了。哦,不,草民不是怀疑卞大夫!”李云说着说着,发现自己无意间提及别人,不由惶恐,连忙解释道。

“那好,本案还需进一步查证,你们兄妹两人不用呆在牢中了,有什么情况,本县自会派人前去传唤你们。

丁可人看着李氏兄妹俩人走出门外,心道:这个案子果然牵扯到一个女人,自古所有的案子一旦有女人的参入,便迷离许多,而到目前为止?本案还是毫无头绪,即使只有本案中有一个神秘的女人存在,但是这个女人究竟又是何人呢?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她是不是杀人凶手呢?如果她是,她杀人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不是,那真正的凶手又是何人呢?

丁可人沈逸书,严知县三人正在讨论案情。

便在这时,门边笃笃笃三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好奇地看了看沈逸书和丁可人两人。

沈逸书和丁可人也把目光投向了来人。

那是一个纤柔而艳丽的不太年轻的女子,发髻挽得有点零落,所以虽然是徐娘半老,却别有风韵。她拿着个托盘,上面是几碗热粥,犹自热气腾腾。

“老爷,这两位就是钦差大人吗?”她把托盘端过去放在严知县身边的桌上,把粥端出来,极是温柔体贴。和她那艳丽的姿色一点都不相符。

丁可人等着严知县介绍,而沈逸书则是双眼写满了惊讶,问道:“严知县,她是谁?”

严知县瞪着一双圆圆的斗鸡眼,然后脖子下面的肉一动一动地说:“我夫人。”

“你夫人?你也会有夫人?我记得两年前你还是孤身一人,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娶夫人了呢?”沈逸书说道。

丁可人看着那肥肥胖胖,像个土匪一样的严知县,又看看那婷婷娉娉,艳丽的中年女子,怎么看怎么不相配。显然沈逸书还有些吃惊。

“严大人,你不会仗势欺人,强要人家做你老婆吧?”。

严知县闻言,也不怕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就把桌子拍得啪啪响:“老子为什么就不可以有老婆?老子高大威猛,心地善良,安贫乐道,英俊潇洒,哪一点不如你这小子?为什么强要人做我夫人?这青州城里里外外不知多少女人想做我夫人,我呸!我还不要呢!”

“你高大威猛,心地善良,安贫乐道,英——英俊潇洒?”沈逸书重复了一遍,哭笑不得,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让那严知县更是气得不得了,丁可人现在终于明白这沈逸书和这严知县的交情看来很不错,要不然,严知县不会见了他就大哭,而他也不会如此取笑人家。

谁知此时那严夫人却说话了,而且很斯文有礼地道,“钦差大人,请不要对我家老爷这样说话,尊重他一点,好么?”

显然她的话让沈逸书愣了一下,收起了取笑的表情,诚恳地说道:“贵夫妇伉俪情深,逸书如此取笑,本是我的不是,还请夫人大量,莫与在下计较。”

严夫人站在严知县身边,闻言淡淡一笑,“大人言重了。”

那严夫人等他们几人吧粥喝完,收拾好东西,又慢慢出去。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丁可人心下诧异,这严知县有什么好?值得这一个女人为他如此?

沈逸书看到严夫人出去了不由地问道:“你哪里弄来个这么厉害的夫人?”

那严知县竟然老脸一红,“我——那个四十年前——”

“四十年前?”丁可人和沈逸书面面相觑,相顾愕然。

“她今年五十七岁,我六十四岁,难道不是四十年前?”严知县瞪眼,这回沈逸书这个钦差大人可是没有丝毫的威望了!

“四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小混混,每天至多就是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勉强度日,月月是我的邻居,有一次,我在路上发现她被几个混混给碰上了,我就发挥英雄救美的精神,救了她,我受了些小伤,等我伤好了之后,我们就好上了。当年我还没这么老,她也年轻美貌,本来是一对神仙般的人儿,只可惜她老子,嫌老子没钱,又是个小混混,娶不起他女儿,说老子要娶,行,等老子一天有了上百万两银子的身家,或者有了一官半职,再回来娶他女儿。我一气之下,就去发奋读书,打算求取功名,嘿嘿!”

严知县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那时我想,老子一定要挣个一官半职回来光宗耀祖,看他是什么嘴脸!只可惜——”严知县突然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泄了气。

“怎么了?”丁可人想知道结果。

“等老子混了个一官半职回去后,他早就死了,四十年了,月月也不年轻了,她也五十七了。”严知县叹气。

丁可人默然,这一对奇怪的夫妻,以前觉得那王宝钏等待十八年,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严夫人更了不起。

“她就一直等着你?”她低声问。

“当然,我还笑她空自做了五十多年的“小姐”,再没有比她做得更长的小姐了吧?这年头姑娘家年纪轻轻,十七八花朵似的就嫁了。”严知县理所当然地道。

一个女人,在家中做了五十多年的‘小姐’,在这样早嫁的世界中,那是多么辛苦多么困难的事?一个男人,为了他的女人,想必也是吃尽了苦头,才能谋得一官半职。

“你就不怕她嫁了人,你这四十年的辛苦全都白费了?”丁可人问道。她心中其实再想,要是她是严夫人,会等待折磨久吗?

“月月不会,她说等我,就一定等我。”丁可人被严知县自信的口气给镇住了,穿越四十年的时空,是什么给了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这种信任又是何其珍贵呢?但是她对沈逸书的信任又有几分呢?

是不是,她的潜意识中也被这个爱情故事所感染了,甚至觉得严知县在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而当许多年后,丁可人回忆起她在古代时经历的一切案件时,却忘记不了青州的这件案子,并不是因为这个案子十分离奇的缘故,而是因为她一直记得严知县夫妇的这个穿越四十年时空不变的爱情,原来,承诺对世间的男女来说,并不全是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