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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法曲献仙音

法曲献仙音

大殿佛音声如海,心不改,看我庄严法相在。

浙江杭州,金山寺,只见金装大佛坐下,跪着一个年轻和尚。他容貌俊郎,身材伟岸。可是即使合目修行,隐隐眉宇之间却有着愁苦,不知过了多时,殿内檀香已经焚尽,他睁开眼内,双目乌黑闪亮,精光四射。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弟子既刻下身,除去蛇妖。”

他大步下山,一路行来,只觉青山绿水,风光无限,特别近到西湖一块,更觉游人如织,繁华似景,湖上鸳鸯成双,湖岸倚人成对。触景伤情,他不由想起她来。遇见她是七百年前,他正在室内修行,一时出去,回来发现天官赐与的仙丹不见,旁边站着一俏丽年轻的女子,正掩着嘴巴。一切都明白了,不由生气,大发雷霆“妖孽,还我仙丹”一掌就砍过去,她矮身躲过,吃吃笑道“我已吃下去了,怎么还呀,再吐出来吗,哎呀,好脏啊”便旋身消失。剩他一个在原地发呆,重归原始的荒凉和寂寞。洞中日月是这样的重复无聊。一天天地敲着木鱼对着经书修行,除了每天冥想她才能慢慢地将时光睚过去。刚开始心疼仙丹,真的是生她的气。到得后来,想到她,不由脸上有笑意。想着她的娇艳容貌,她的调皮动作,她的俏皮语言,才会有着些许的快乐。

洞中日月才这样慢慢的过去,这样揣想了一千年,七百年后重遇到她,她却已修成千年蛇妖,且来到人间,与许仙结成夫妻,不知这七百年来他是怎样日思夜想的思念着她的。他把深情藏在心间,只劝她不要贪念红尘,尽早修成正果,她却置之不理,枉他一片苦心和深情。这就是爱情吗,他不敢正视自已内心的自问,他是大师,怎能有世俗****,于是一瞬间变老了容颜,蓄了雪白色的长胡子。可他就是动心了,装成的老相,反倒愈发的欲盖弥彰。走在杭州的大街上,是这样的惶恐,害怕别人看出他的心事来。

从七百年前那一刻,她不知道他是怎样在万千个日夜里揣想她的容颜度过的,每次得到仙丹他是多么希望她再来,跟他说“哎呀,我已吃下去了,多脏呀”他也曾经告诉自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一切外物皆假象,喜人的容貌是变化出来的,她是条蛇。可是七百年来,在深山古刹里陪伴他寂寞时光的,也只有这样一个蛇妖女子。不知不觉间,他把所有的爱恋和情感都系于她一身,发觉时已晚矣。

他缓步走到许仙的住处,这时她已产下一子,独自在家中。他隔着门窗望着她,七百年来她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俏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常想,若他未曾出家,若她不是妖,他们是否会有可能,是否会生活幸福,诚如一切的世间儿女,生儿育女,地老天荒,白头携老。而他也不用永久地对着青灯古佛做着杀妖除魔的“光明正义之事”只是一切都已不太可能了,她爱许仙,她爱着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清贫羸弱的书呆子。为了他,她宁愿舍弃千年的道行,宁愿放弃她千年成仙的梦想,宁愿水漫金山,犯下滔天大罪,他怎配,他怎配她的爱,他知她是蛇妖,便开始犹豫迟决,退缩躲避,他怎配,她要是把对他的好千分之一给他就好了。若真能这样,万劫不复也再所不惜。

想到这里,不由心内剧痛。想到她在金山寺外,一身白衣,长发飘飘,先是在石阶上三步一跪的,希望他能放了许仙。却不知他越是看到她这样对许仙好,心内越是生气难受。

怎肯答应了她去。到后来她被逼无法,水漫金山,他就只剩下惶恐和替她心忧。大水漫上来,无边无际,不知淹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这样的罪孽,又岂是她一个小小的蛇妖能够承受得了的?

这时屋内的她听到新生孩的啼哭,赶忙从厨房到厢房,他目光跟着她,她抱着孩子不由姗姗泪下。她是这样的动情,她可知道,有一个人七百年前就对她动心,此情此意,历经七百年亘古不变,可是重逢后她却是别人的妻。“阿弥陀佛”他念声法号,法杖一挪,他要会会她,若是现在她肯放弃,从他而去,就没有这永生永世的劫难了。这时只听“啊”的一声,金钵已经罩住她,她在光环里面挣扎,美艳凄凉。他走到她身边,念声法号,望着她。他说“你爱过我吗?”她痛苦摇头,不顾及他的丝毫感受。哪怕一点,哪怕是谎言也好啊,她是这样的不顾及他的爱,不顾及他从七百年前就开始的纵容和忍让“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吗,你从没爱过吗?”他像个花痴一般,哪还像个法相庄严的大师。她再度摇头“大师,求你放过我们一家人”听来只觉心如刀绞,他输得这样的一无所有,为了她,他不惜背天而行,放弃成仙,拖延收压她的时机,甚或自已一身修行尽毁,只为她能爱他一点,但她不,“我孩子还那么小,我相公不懂事”她现在还记挂着那个软弱薄情的书呆。这时许仙冲进来,他念声法号,把他们之间的对白消于无形,也罢,一切盼望断却,他也好做决定,得不到她的心,还得不到她的人吗,就收了她,把她镇压在雷锋塔下一生,自已天天青灯古佛的守着她,也是幸福,“孽蓄”他收起金钵,任许仙哭骂打闹,大步向雷锋塔走去“许仙,你若想再见你家娘子,就去雷锋塔吧”末了慈悲,因为同爱着一个女人吗,但是末了,他也还是输给了这个一文不值的男子。一路走过,只见钵内蛇身静静蜷伏,想起曾经,她在西湖凌波而来,一身白裙,他惊为天人,他劝她放下情障,成仙归去。她不听,多情含笑而去,为着那个男子。而今她终也在他身边了,是亘久的不再离分。

行至山寺去,只听有歌声传来,“我在佛前深深拜,心不改,佛可消侬多情债?”不由长叹一声,有泪盈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