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锦衣缇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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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打发走刘东山。陆炳费着脑筋说了大堆子话,顿觉口干,啜下两口凉茶稍觉舒畅,细想前后仔仔细细寻味了一遍,这蓝蝶是三番两次心急切切千方百计要勾谋他性命,真是人无伤无虎心,虎却有吃人意。

皇帝的另一个真实意图也显山露水,两个月的软禁,之所以把他关押在顺天府大牢里,究其原因根本是保护他的安全。他在两个月前显然是成了倒张计划的绊脚石,某些人眼中权力攀升的碍路人。

而现在,危机对他对来说已经过去,对张家来说,却是你死我活见分晓的时刻到了。他这个被撇开忽略的丑角能做点什么呢?

张延龄离开京都,完全是在授人以柄,对一手泡制出蓝蝶这个组织的那些人来说,根本就是天赐良机,在京里因为尚有张太后这个皇伯母在人世,朝中文武百官还可用礼法孝义向皇帝施加压力。

可出了京到涿州,耳闻那张延龄在涿鹿庄内向上万的庄丁堡甲发号施令,又有谁还敢在皇帝面前拍着胸作保,他张延龄没有谋逆之心。

那些在权力攀登路上为受到皇帝宠信的人,酝酿策划如此之久,无非在等待这一刻,这一刻已经来了,涿州迟早会成大军杀戮战场,同时也是张延龄埋骨之所。

陆炳必须面对这个事实,一些旁支末节虽然还是云深雾里,远远还没有廓清,但主脉络却已经明晰,站在那些人的立场上来讲,这种步步进逼的作法完全是顺天应命之举。最终目的就是要将张延龄这个不是太安分的侯爵定成逆贼送上断头台,进而株连张氏全族,抄家移族,讨得皇帝心欢。

皇帝的心思很简单,举朝上下皆知,不管不顾只为生母蒋太后出口恶气,最好能活活气死张太后这个恶妇。谁能达成皇帝的心愿,谁就是功臣,封官袭爵荣华富贵,功成名就指日可期。

想到这,陆炳紧了紧腰间悬挂的玄武剑,想到那调军勘合底薄:“我才出牢门,圣上就不分情由地交托给我这两样事关社稷安危的东西,难道是想让我来……”

“大人,圣上和你说什么了?”孙羽只见陆炳在原地踟踌自语了老久,终于忍不住打插。

“噢,鹏远,你随我来,我有件紧要事须托你去办。”陆炳荫生出先发制人的念头,时不我待,那张延龄虽死不足惜,可涿城数十万军民无罪,何苦受这兵乱战祸。

孙羽从书房里出得来时,红霞早已没去,夜色的黑幕降临。他在陆家伙房草草扒了两口,对丰盛的晚膳提不出一点口感,心里记挂着陆炳交待的事,胡乱塞填完肚皮,就赶着出去了高家。

倪昱仍然客居在高恕家里头,短时间没有回家安全的打算。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见了面自有一翻唏嘘,一个在因为受了伤却又不愿回宫当差,装病在床头上憋了两个月闷气;一个是鎯铛入狱差点被人毒杀,又莫名其妙地丢掉了官,耽惊受怕窝在秘室两月不敢见人。

孙羽一改痞赖匪气,正容地交待了来意,亮出了布卷包裹的玄武剑,转达了陆炳的口讯,并把陆炳从底簿上裁剪下来的半印骑缝调军勘合盛装进一个防水特制牛皮袋里,向倪昱作了转交。

两人一阵好商,就轻装简从翻出城关,在南关市街添置了一身行头,扮作珠宝商人和打手,四乘快马轮换,一路向保定府城秘密快速进发。保定府城不光光是京卫的指挥中枢,同时也边军轮调休整的兵站,常年驻扎着居庸、紫荆、倒马三关及宣府、大同的五路边军,他们的使命就是持朝廷符节敕制与调军勘合,直接调兵遣将征齐粮秣集结大军,随时应对涿州的突发事故。

孙羽对这位原东厂指挥其实并无多大好感,对陈英那桩子事至今还耿耿于怀,所以平日里藏不住话的嘴巴,这回却变得严严实实,隐去了陆炳另一件交托的事。那是一封信,交给现任保定总兵署副总兵李凤鸣的信。

放心地将事托给孙羽与倪昱,陆炳心头大觉开朗,只待好消息传回,排布待定后,将主权动掌夺控握在手。

陪着妻子董小慧向母亲问过安,晚膳时分,胃口大开,膳前饭后嬉笑宴宴。

膳罢后,陪着妻子在花园里走了两圈,来自徐世杰的好消息就递了进来。

找到两本符合特征的通俗读物,一本是少儿启蒙书《幼学须知》,在牛大嫂的儿子那里,说来还跟陆炳见过;还有一本书是《长春真人西游记》,讲得是长春真人邱处机应成吉思汗诏,途步西去万里朝圣纵横八荒边极的书。这本是书是柳月当作额外酬劳赠给那赵姓马车夫的。

还有两本书,就要看高恕那面进展情形了。

三更鼓响后,市街上依然是人头攒头,大热天地谁都不愿意早早地回屋躺坑子,白昼的暑气未消散前,人进屋里像是蒸笼内的馒头头,城内宵禁的时间不得不加以延长。

“公子爷,家外头来了一帮衙门里的便衣缉捕,说是人抓到了。奉刚才那位徐老爷的令,把人移交给公子爷,可左右就是不说抓到了谁。”陆焜应付完大门外的来客,急忙跑进书房向陆炳通报,“牌符也验过了,很乱,有大兴县的,也有上元县的,还有顺天府的……”

陆炳愕了一下,好消息太多了,一时鼓掌叫妙:“哦,抓到了?快放他们进来。吩咐伙房那边,整几桌酒菜出来,招待那些弟兄,别外僻出间静室,我得亲自审问那人。”

陆炳亲自出门把人迎进家门,允诺的花酒自然没忘记,只是时以近半夜,宴请犒劳宜事还是得择日再说。

那个身形矮胖手上戴铐脚下锁链,应该就是那姓黄的游神,不过头面裹了黑头罩,挟持在缉捕中间,一时看不清脸面。

在门口就交害完毕。姓黄的被家丁给架走了。

陆炳跟从在后目光中露着疑惑,大有引鬼上门的不安感觉,在陡然间从心底升起,却又说不出哪里的不对。这些缉捕恭恭敬敬地从身旁走入宅门,惊叹着宅中的楼台亭阁造型华丽,被家丁引下去到伙房用晚膳去了。

“陆公子,徐老爷他说就不来了,刚来叨唠过,家里还有点事也抽不开身,叫大壮陪着手下弟兄前来认门,把人押送过来给陆公子。”丁大壮说。

“噢,是这样呀,家里头有事。”陆炳释然,为自己的多疑惭愧。

“说起来,那人还是大壮抓到的呢,别看那人长得胖,可逃跑时却滑得如条蛇,没有大壮在,说不定就叫他跑了。”丁大壮兴奋地向陆炳表功,口齿颇为伶俐。

陆炳把疑心踢到一边,来了兴趣,顷听丁大壮的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