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中国。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
我穿着幕哥哥喜欢的那件黑色蕾丝短裙,去参加他的葬礼。
葬礼上我一直没哭,也没有很伤心的感觉,因为,我知道,幕哥哥没死,某一天就会回来。
一群又一群的人们上台致词,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然后,我对那些致词后下台的人们依次握了握手,真诚而认真的说:“谢谢你的致词,幕哥哥回来后知道这么多人关心他,一定很开心。”
然后,我看到对面那人看向我惊讶的眼光,转而变成同情,然后默默的离去。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呢?
梓宇强拉我到角落,捉住我的双臂,眼神里全是心疼的神色:“小涵,别这样!”
“怎么了?”我看着男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苏幕已经死了!你清醒点吧!”
“他没有!”我冷冷的打断他。
“他死了,死在你怀里!你听见没有!”梓宇第一次发怒,厉声对我说。
我不再说话,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男人!
幕哥哥,他们都不相信你会回来。
他们都不相信……
“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清醒点,你还有我呢!还有梓昕,梓筱,梓寰!”梓宇使劲的掐着我的胳膊,把我弄得好疼!
“我想回家!”我认他摇晃,半晌,才幽幽的说。
梓宇看着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我说完不顾身边的男人,转身就走。
回到家,进门的那一刹那,我仿佛被谁抽走了灵魂,一瞬间,所有的力气全部消失了。
我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享受它带给我的凉气,在这闷热的北京的夏天,让我的心情平静。
然后,眼眶中有滚烫的液体,聚集!
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汪水。
水珠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好听的“啪嗒”声。
我终于,可以哭出来了!
然后,我的精神开始恍惚,灵魂脱离痛苦的肉体神游。
半空中的我,看着地板上躺着的我,皮肤苍白,乌黑的长发蜿蜒在地面,像是从中心的某点出发,向四周流淌的墨色溪流。黑的裙子下面,一双洁白的腿上和手臂上,隐约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划痕与刮伤。
可是,一点都不痛!
真的不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昏昏沉沉的睡去,睡梦中,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
是谁呢?
我已没有心情去思考。
恍恍惚惚,一切都仿佛被隔在一层薄膜之外,看不清,听不见,感知不到!
一个男人把我从地板上抱起,冰凉的身体,让我好想靠近他。
像一个天然的空调。
我被移到柔软的大床上,身体一旦接触到温暖的被窝,立刻死死的沉睡过去。
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头痛得厉害,仿佛都要炸开,嘴里也干得不行。我敲了敲脑袋,迷迷糊糊的起床找水喝。可能是因为睡的糊涂了,脚下一软,就要向前倒去。
一双冰冷的大手捉住我,我一惊,抬头看向前面的人。
柔软丝滑的长发轻撩我的手臂,我略略的偏过头,小心翼翼的拉开一点距离,安静而疏远的说:“谢谢!”
男人的手就这样僵在空中,一秒钟。
“慕涵!”他精致的灰色瞳眸带着受伤的神色,脸上覆着一层微微的薄怒。
我安静的起身,然后稳了稳自己虚弱的身形,擦着他的身体走过去,找水喝!
“易慕涵!你给我站住。”身后的男人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
好像男人没有料到我会听他的话停下,神色愣了一秒钟。毕竟以前有好几次这种情况,我被没按他的话站住。
“有事吗?我想喝水!”淡淡的说,声音有些虚弱。
林天殇走到我前面,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狠狠一扯,扔回床上,然后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你躺着,我去拿!”
我安静的点点头。
我想,如果,我是普通女子,一定会死在他的手里。对着如此虚弱的我,他还忍心把我扔到床上。
不知道我的前世是不是就是被他折腾死的。
男人走出去,我才环顾四周,发现已经不是我的家,而是在林天殇的别墅。
他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把我搬回他的家?
“给你!喝!”男人脸色不是很好,拿着水杯送到我的面前。
我接过水杯,一口气喝掉所有的水。
“慢点,别呛着。”头顶上方传来男人的声音,音调有些下降,看来是怒气消了一点。
我喝了水,放下杯子,转过头,侧躺!
背对着他,进入休眠状态。
“起来!”林天殇的声音依旧低沉僵硬。
我一时心烦。
想安静,为什么这么难?
“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听不见,不想听,也不想回答。
“睡了三天三夜了,没吃饭,你想饿死自己吗?”林天殇一把打横抱起我。
我身体离开安全的床,下意识的抱紧男人的脖子。
“先喝点粥,一会再睡!”男人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柔声说道。
我不语,任他抱起我,走下楼。
“慕涵,我听说最近上映的一部电影很好,不如我陪你去看吧。”男人用白色瓷勺把粥送到我的嘴边。
“……”我两只手臂放在双腿上,安静而听话的张开嘴,吃下去。
“要不然,我带你去三亚吧,你没去过南方吧。”
“……”我慢慢的咀嚼,让米香充满我的口腔。
“想不想出国旅游一圈?或者,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陪你!”男人不屈不饶,平时里惜字如金的冷酷家伙,今天居然低三下四的唱独角戏。
我该高兴吗?
“……”依旧安静,我就是不想说话。
把自己封闭在我自己的这一片空间里,真好!
不会受伤!
男人终于了解到了自己的徒劳无功,不再言语。
整个房间安静极了。
我就这样沉默了三天,林天殇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喂我吃饭,搂着我睡觉,亲手帮我洗澡,然后仔细的用风筒吹干我的头发。仿佛我是他最最心爱的洋娃娃!
而他,则像是最无微不至的情人。
“我们去院子里坐坐可好?”林天殇温柔的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
他欣喜若狂,欢天喜地的带着我到院子的一颗大槐树下,他坐在那个极其舒适而且价值不菲的折叠躺椅上,然后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揽过我的身体。
我的腿贴着他没有温度的身体,丝丝凉意透过皮肤传入我的心里。
“林天殇,你结的是什么印?”我看着他的脸,平静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