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岚从家里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现在都已经入黑,韩妈妈急得在屋里转个不停,打电话给她,她又关机。只好打电话到伊韵童那里,伊韵童问明情况后只说了句“你不用担心,我过来看看。”就挂了线。
过不了十五分钟,伊韵童来到韩家,韩妈妈着急地说:“今天晓回来了,也不知怎么去应付,就把小岚支开,让她到学校里上课,谁知这一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时门嚓一声开了,韩妈妈和伊韵童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韩小岚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盒子。伶伶地站在他们面前,小脸苍白苍白的,毫无血色。
伊韵童先了怔了怔,有点不知所措,见她这么虚弱的样子,连忙脱下灰白色的中长衣,披在她身上,温柔地说道:“岚岚,你到哪里去了?”
韩小岚卷长的睫毛略略一低,捧起手里的盒子,他低下头一看,是他要她买的日式料理。
“饿了,要吃吗?”她歪着头,声线有点沙哑。表情淡淡的,忧伤的。
他怔怔地看着她手上的日式料理,心里酸酸的,努力微笑,温柔地说道:“冷了,让阿姨给你蒸热了再吃好不好?”
“是啊,小岚,我给你蒸一蒸吧!”韩妈妈说。
她摇摇头,径自走进饭厅,盒子放在桌子上,把一次性筷子分开,夹起里面的寿司放进口里,寿司口感冰冰凉的,和着泪水滑进咽喉。
伊韵童站在她傍边,看着她一边吃着寿司一边流泪,层层叠叠的悲伤蔓延开来。韩妈妈见韩小岚这样,又悔又愧。
冬天冷掉了的寿司又冷又硬,她吃两口就咳两声,泪水流得更加汹涌。伊韵童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要抢去她手里的寿司。
“不要吃了!岚岚。”
“我要吃!我就要吃!”韩小岚推开他,把一块寿司放进口里,猛地又咳着,咳得快喘不过气来。
“再吃下去对你的身体不好!孕妇身子特别弱……”说到这里,他自知失言,回过头看她,她依然冷冷的,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伊韵童就苦涩地一笑,“岚岚,你……怀孕了!”
韩妈妈慌乱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韩小岚。
韩小岚没有抬头看他们,筷子含在嘴里,定定的,泪水静静地滑过脸庞。抽泣一下,把口里的寿司继续嚼完,才说:
“一个女人自己怀孕了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生理期没来,呕吐胸闷……就算我没经验也看过电视。我不说出来,你们就把我当猴子耍,个个都巴望着我跟晓没个好结果。说好听的,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们谁又真正想去明白我的感受……”
一席话说得韩妈妈无地自容。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女儿好,其实说白了还是为了自己!怕女儿将来过不好,他们就要操心伤神。
“岚岚……”伊韵童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说,只怔怔地喊了她一声。
韩小岚沾着泪水的睫毛微微抬起,冷笑道:“伊韵童,我都看不到以前的你了。”
伊韵童苦涩一笑,既悲伤又恼怒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这都是轩辕晓教会我的!要得到,手段就要强硬!斯文得到了一个好名声,却永远被人踩在脚下!那种只抱着‘好人’这两个字悲悲戚戚地度日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当初轩辕晓逼你下嫁,强把你夺走。现在只换了我而已!为什么他能够得到原谅,而我不能?为什么他做这种事就能得到你,而我却招致你的恨?!这样对我公平吗?!”
韩小岚怔了怔,久久才说道:“当初结婚,是他强迫没错。可是我有选择的余地。最后我选择了嫁给他!”
“为什么?!”伊韵童凄然一笑,“既然可以选择……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我并不知道!”韩小岚咬咬唇,“你什么时候说过有多喜欢我……跟你相处十多年,你连为我吃醋都不肯,连放下面子主动说爱我都不肯!就这样一直让我去猜你的心……我实在经不起这些!天知道我有多害怕自己是一相情愿!”
一下子说出了多年的委屈,她更加哽咽得出不了声。伊韵童半眯着眼摇摇头,恼怒地甩门而出。
韩小岚只感到一阵窒息,用手捂着嘴,快步走出客厅,来到卫生间就是一阵呕吐。吐得小脸一阵阵的苍白,韩妈妈早就吓得哭了过去,走到韩小岚身后,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小岚,是妈不好,你不要哭坏了身子。”韩妈妈心痛地抹着泪。
韩小岚摇摇头,想说什么又没说。过了一会才说:“你放心,我一定会保重身体。就算想糟蹋自己也会顾虑着孩子。妈不要想太多,我刚才说的话也太不该了,让妈伤心。”
韩妈妈忍着泪,也不敢再说什么,等韩小岚微略平息就扶着韩小岚进房。
韩小岚独自一个在房里气得浑身颤抖,心里暗潮翻涌,什么感觉都有,恨,真的恨!恨命运多舜,辗转难平!
手里抚着自己的小腹,晓真的不要她了?也不要孩子了?那她就自己留着!可是这样太便宜他了!他这么冷血无情,她还要给他生孩子!凭什么他想不要她就不要她了!凭什么他可以走得这么潇洒决绝!
越想就越气,越想就委屈,拿出手机,翻找着轩辕晖的电话号码,按下连接键,过了很久才接通,她开口就激动地说:“轩辕晖,你让我马上到他身边去!马上!你说过的,只要我肯求你,你就会带上我!”
轩辕晖在电话那边觉得奇怪,就嘲弄道:“你这算是求人的语气吗?也罢了,只是,你的要求未免太突然,我现在就在日本,晓也在。不能马上了!”
韩小岚激动地说:“我不管!凭什么我要在这里任凭你们摆布!凭什么我要在这里受气!被你们欺负!”
“啊啊,觉悟了!”轩辕晖戏谑地笑道“只是让你见着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就算不能做什么,我也要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就为这个,我也要马上到他身边去!”
“哈哈,有趣!你等着吧,明天我就会来接你!”
轩辕晖挂了线,韩小岚心情才平伏一点,又是一阵阵的胸闷和恶心感,手轻轻地抚着肚皮。低声道:“你乖一点,明天就会见到你那个冷血狠心的爹了!到时看我怎样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