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穆二十三年秋,西朗再次举兵侵扰东朝边陲,摄政王冷睿扬统军二十万,铁骑奔腾,所向披靡,一夜之间勇夺贺川,大军一路朝东进发,占领池州,兖州,漳州等地,东朝国土骤然缩减。天穆帝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凌王玄天凌请战,遂领兵十五万誓与西朗贼寇一绝高下。
八月十八日,临月城礼部尚书府邸。
夜子璇此刻倚坐在窗棂前隔着雕花的木窗望着空中那一轮明月。如今她已易容成柳如霜,明日便是她进宫之日。
她转回头看着房内燃烧的红烛,当烛火烧尽之时就是她出嫁的那一刻。
“倚窗红烛尽,落泪到天明。莫非我也快成这闺中怨妇了么?”
思绪纷杂,脑中似有千军万马奔驰而过,蹄声呼啸嘶鸣哀叫,扰乱了她向来冷静的心。
火光中映射出绝杀冷酷的脸庞,她掀开蚕丝袖笼,手轻轻地敷上了那殷红的守宫砂,夜子璇不禁唇角轻扯嗤笑出声。这可是古代女子纯洁的象征,但却不是真的。
犹记得离开绝杀宫那日,当她耳语告诉绝杀她并非处子之身时,她清楚地看见了绝杀脸上的那抹绯红,紧接着眸中迸射出几不可闻的醋意光芒。
“他竟然吃自己的醋,呵呵……”夜子璇不禁笑出了声。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明日,她就要入那龙潭虎穴之中了,经过在绝杀宫的学习,她知道冷睿哲是一个城府十分之深的人,想要对付她实属不易,她的胜算也仅仅只有五成而已,胜负的关键在于一样东西,希望她入宫以后能够尽快完成。
夜子璇一直坐在窗前凝视月亮,而窗外有一黑色身影静静矗立,眼眸一直盯着那抹黑色身影直至天明。
寅时起,夜子璇就被府里的丫鬟们拉住开始左右摆弄,先是为她着上华服,再为她梳好玉仙髻,戴了满头的珠翠绯玉金钗步摇,身上缠了许多宝珠璎珞,她只觉得浑身沉重无比。
“今日的小姐可真是美。”丫鬟翠儿在一旁捧腮赞叹道,两眼中竟然放出了五彩光芒。
夜子璇自从戴上了这张人皮面具后就一直懒得去照镜子,因为镜中并非自己。
她装作害羞状,拈花指戳了戳翠儿的手臂娇羞道:“休得笑我,进宫以后可要仔细你的嘴。”
翠儿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小姐就是美若天仙嘛。”
夜子璇拉住翠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此去宫中祸福难料,初入陌生环境,我们得低调行事,切莫在人前夸我漂亮,否则被耳尖的人听了去又不知道会怎样嚼舌根了。”
翠儿嘟着嘴哼道:“哪有小姐说的那么严重?”
夜子璇看着小丫头的神情,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又怎知宫中险恶呢?
夜子璇穿戴好以后就去前厅辞别了爹娘,随后乘坐着宫中的轿子一路入了皇宫禁城。
没有夫君的相迎,没有喜悦唢呐,没有锣鼓震天,一个女人的一生就这样载入了史册。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这红墙明瓦就要隔断她想要展翅遨游的翅膀了,从此就要在这一方土地里生老病死了。又有谁知道在这浮华背后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
夜子璇一路不知发出了多少哀叹,最终她被抬进了如霜宫中。
进得如霜宫不久圣旨跟着就到了,沈公公拿着圣旨俯视着她:“柳如霜跪地接旨。”
夜子璇跪了下去俯首凝视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那透亮的地板上映着她的身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女柳氏品貌端庄,言行得体,今特封为贤妃,赐住如霜宫,钦此。”
“臣妾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双手伏地三次。
沈公公念完后收起了圣旨对夜子璇说道:“娘娘请起。”
夜子璇起身后朝沈公公屈身道:“有劳沈公公了。”
紧接着,沈公公唱念了皇帝赏赐的物品,有绫罗绸缎,珠宝翡翠,东海夜明珠,样样皆是世间至宝,这让夜子璇身边的翠儿看花了眼。
唱念完后沈公公颔首道:“奴才要回去皇上跟前儿复命了,奴才先行告退。”
夜子璇微微朝他点了点头,沈公公含笑出了殿门。夜子璇深知冷睿哲治理后宫的手段,他极其讨厌女人使手段,尤其憎恨收买贿赂,所以御前的人都不收受后宫娘娘们的财物的,所以,是才她没有打赏沈公公。
夜子璇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又在心中喟叹道,就这么一张破圣旨就定了一个女人的终身,而那个所谓的夫君居然都可以不见人影,还好她不是真的柳如霜,不然让她在这宫里待上十天半个月,她估计自己就得进精神病院了。
“小姐,这些珠宝首饰都要放哪里啊?”翠儿忽然询问道。
夜子璇四处看了看,说道:“随便找个箱子放起来吧。”
“啊?这么些贵重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呢?”翠儿听后吃惊地问道。
夜子璇去到翠儿的身边含笑道:“听过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这句话么?”
翠儿点头道:“听过,小姐以前教过翠儿。”
“恩,既然教过你怎地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翠儿挠了挠头,撅着嘴说道:“翠儿是真不明白啊。”
夜子璇笑道:“你是说把这些东西放到隐秘的地方这样贼人才不便偷到,是不?”她故意曲解翠儿的意思。
翠儿跟着点了点头,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本意是说皇上赏的东西怎可随意放置呢?可是为什么听了小姐的话后她竟觉小姐说得也很有道理呢?所以她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夜子璇见翠儿进了自己话中的圈套,她开始掰着指头问道翠儿:“那我现在做个假设,如果你就是那贼人,你偷东西时是偷随意放着的东西呢?还是偷那些藏得很隐秘的东西呢?”
“当然是偷藏得很隐秘的东西啦,因为那些东西值钱嘛。”翠儿很自然地回道。
夜子璇耸耸肩:“那不就得了,你将这些东西随便放着,即使有贼人进来他们也不会偷这些东西的,因为他们的第一感觉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不值钱。”
翠儿恍然大悟道:“哦,小姐说得真是有理呢。”
夜子璇面上微笑,心里却在诡笑,这丫头片子真是好唬啊,虽然自己刚才说的那段是人们的普遍心理,可是她将这些东西随意放置其深意并不在这里,她这只是在说明她对皇恩淡泊如水而已。而且,外面监视他的侍卫应该已经听到了他们想听的话,不一会儿,他们就应该去禀告冷睿哲了吧。
冷睿哲习惯了掌控一切,不仅仅是这个天下,还有他后宫中的一干女子们,他不希望她们能翻起浪花。
这个翠儿心思果然够单纯啊,她这娘家怎地也不给她挑一个精明的丫头作为陪嫁呢,就这么个丫头待在她身边,那她以后的日子还不得绞尽脑汁啊,如若在这宫中待太长时间,她估计得活活的累死啊。
哎,算了,毛主席曾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冷睿哲,你尽管放马过来,姐姐我在这儿等着呢。
皇帝的御书房中,高俊正跪地向冷睿哲禀告道:“柳如霜接了圣旨以后并未贿赂沈公公,她接圣旨时脸上一派平静,待皇上所御赐的东西放好后,她吩咐她的丫鬟将那些东西随意找个箱子放置起来即可。”
冷睿哲本来正在批改奏折,对于高俊的回话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他向来认为女人掀不起滔天浪花,充其量也就只能推波助澜而已,而他习惯一开始就掌控所有的事物,所以每个女人进宫时他都必须了解她们各自的特点。他在听到高俊的回话后,放下了手中的紫毫笔,将其隔在墨色砚台之上。女人他见得多了,后宫中也不乏有这样淡泊的女子,只是不爱珠宝首饰的女子还是属于少数的,所以每当遇见这样的女子时他都会多问一句:“她的丫鬟怎样说?”
“她丫鬟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怎可随意放置。她问那丫鬟是不是担心随意放置会被贼人偷去,那丫鬟说是的。”高俊一板一眼地禀告道。
冷睿哲听到这里时他冷冷地笑出了声:“那丫鬟竟然说是?”银眸中暗藏着深邃的含义,俊挺的眉向上微微挑起。
“是的。”
“后面又如何说得?”冷睿哲意兴渐浓。
高俊将她二人之后的对话向冷睿哲如实禀告了下去。
冷睿哲听后竟然笑出了声:“哈哈,好一个柳如霜,不在乎就不在乎,还要扯那么一大通冠冕堂皇的理由。”对于这个柳如霜,他是有所听闻的,据说她样貌柔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为临月城中难得的才女,如今看来不仅仅是才女,更是有一份古灵精怪掩盖其中啊。他的后宫之中似乎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女子。
她究竟能在这后宫中掀出怎样的浪潮,他乐观其见。
*
如霜宫外大槐如云,浓荫匝地,花园里影影层叠,彩蝶翩飞妙趣横生。
殿内紫金錾胎雕花香炉里檀香轻燃,薄烟袅袅环绕。
夜子璇在宫中待了一会儿后就听殿前的人说有后妃到来。
她抬起手指,不停地揉搓着太阳穴,这女人之间的斗争就要到来了么?说实话让她跟这些女人虚与委蛇她还真是不习惯啊。
“曲德妃驾到!”只听一太监高声唱道。
冷睿哲尚未娶妻,中宫之位一直虚悬,而后妃中属德妃品阶最高,这曲若素真可谓宠冠六宫。
须臾,便见一身着紫色绣繁花宫装女子婷婷而立站于殿门前,她肤若凝脂,黛眉若柳,凤眸含笑,樱唇娇艳,流盼之际光彩照人,她腰肢纤细曲线玲珑,当真是回眸一笑万般娇啊。这宫里的女子果真都是国色天香。
夜子璇惊叹于她的美貌,可是惊诧之余却在瞥见她身旁那抹淡绿色的身影时不禁怔愣了片刻。
那站在德妃身旁的较弱女子不是玄凝香又是谁?玄凝香本就生得玲珑有致,再加上她的气质浑然天成,即使穿着简单的宫女衣衫也掩盖不了她的绝世风华,站在德妃旁边竟丝毫不比她差。
只是,她为什么转身一变就成了德妃身边的丫鬟了?
玄凝香自从进了宫以后心眼儿就变得十分之多,她处处留意她人的言行,这个柳贤妃刚刚为何在看见她时显得有些惊诧呢?为何她那双乌黑的眸子如此熟悉呢?可是她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了。
夜子璇的怔愣旋即而过,她俯身朝曲德妃行礼道:“臣妾参见德妃娘娘。”
曲若素本是一位没有太多性格之人,她仅是一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而已。这也是冷睿哲为何一直隆宠她的缘故,因为她单纯可爱没有太多城府。
曲若素去到夜子璇的跟前儿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浅笑盈盈道:“既是自家姐妹就无需这么多礼了,姐姐今日来带了些薄礼还望妹妹能够笑纳。”
夜子璇看着曲若素纯真的笑,不禁心生喜爱,想不到在这内宫之中竟有如此纯洁之人,只是不知那是不是一种虚假的表象。
她低垂眼眸回道:“多谢姐姐厚爱,妹妹只觉受宠若惊,既是姐姐亲自送来的贺礼又岂能不笑纳呢?”
曲若素笑道:“如此甚好,”随后她螓首微转吩咐道:“香凝,将贺礼呈上来吧。”
玄凝香听后将手中所持的贺礼拿至翠儿的跟前,随后便颔首退下了。
香凝?玄凝香为何化名进内宫?莫非她也想颠覆冷氏皇朝不成?难道说她终于混沌初醒,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了么?可是,就凭她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完成这鸿鹄伟业呢?
现在东朝溃不成军,节节败退,冷睿扬破空之势难以阻挡,他这是受了粮草被烧的刺激么?
想来西朗一统天下的时日已渐渐逼近了。
曲若素拉着夜子璇的手走向殿内的贵妃榻旁,她坐了下去,夜子璇依旧站立在她身侧,曲若素笑道:“妹妹无需拘礼,你且坐吧。”
夜子璇颔首,随后坐于她的身侧,坐下后只觉身边香气萦人,暗涌浮动,如此这么美好妍丽的女子男子大都会爱的吧!
“妹妹初进宫中,如若闲得无趣可常去我宫中走走。”曲若素大方的邀请道。
夜子璇对于她的邀请虽然赞同但是却不能理解,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甚至还要强颜欢笑邀请情敌一同聊天。可悲可叹啊!
她亦是芸芸众生中徒步颠簸于红尘中的纤弱女子啊!
“妹妹自当常去。”话多必失,说的越少就越不会招来敌人,她不想在完成使命之前与这些女人产生任何矛盾,这皇宫只是她暂留之地,她轻轻地来,自然也要轻轻地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曲若素又在如霜宫小坐了一会儿,说了些客套话后就带着香凝回宫了。
临走之前,香凝回眸看了看柳如霜,眸中神色复杂难辨。夜子璇在触及她目光时只是回以礼节性地微笑。香凝在看见她的微笑后仍旧面无表情地跟着曲若素出了如霜宫。
待她二人一走,夜子璇屏退了翠儿,她独自坐在桌前思考玄凝香走时那深邃的一眼,思忖了一会儿后,夜子璇猛然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怎么会忘了这茬呢?”
夜子璇身上天生带有异香,并且无法去除,玄凝香与她是故交自是知道这香味的,方才玄凝香进前送贺礼时故意接近她身,肯定闻见了她身上的桂花香气,如此一来她铁定就已猜出自己的身份,她恨自己夺了她的情哥哥,一定会伺机报复于她的。
她千算万算怎地就算漏了她呢?
只要她不在皇帝点她侍寝之前搞出花样来就行,不然她这任务就铁定完成不了啊。
夜子璇又开始用指腹揉搓太阳穴,她真的很有尖叫地冲动,这女人咋就一直阴魂不散呢?
夜子璇一直期盼着皇帝的临幸,因为她要在临幸之夜揭露凤族传说,并以此为资本进行下一步行动,可是她左等右等却一直没有等到皇帝的出现。她总不至于跑到皇上跟前儿抱住他的大腿说道:“我万能的主啊,请您临幸我吧?”靠,那能是她一代伟大的心理学博士做出来的事么?那样的话也太丢二十一世纪的脸了啊!
夜子璇一直胡思乱想,以至于翠儿唤她,她都没有听见。
翠儿近得她身,对着神游太空地夜子璇叫道:“小姐!”
“啊——”夜子璇被翠儿这声惊呼吓得微张了嘴,脑中所有的想法全体魂飞魄散。
“翠儿啊,你怎地如此一惊一乍?”这丫头不仅实诚,而且还特别憨厚,夜子璇着实喜欢这样女子。
“翠儿轻声唤小姐时小姐并未理翠儿,是以翠儿才大叫出声的。”翠儿嘟着嘴不满地说道。
夜子璇点头道:“哦,是我错怪你了,可好?”
翠儿眉开眼笑道:“好。”
“唤我何事?”夜子璇抬眉问道,因为她吩咐过翠儿无事便不要来找她,她要想方法对付玄凝香。
“对啊,小姐,翠儿还想问您何事呢?您不是不舒服唤了宫中御医么?”翠儿对于小姐隐瞒她一事还有些恼怒呢。
御医?夜子璇听得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唤过御医了?
夜子璇刚准备打发那御医时,一个想法忽然冒了出来,她旋即说道:“翠儿啊,我心口有些憋闷,我怕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你,你千万莫要怪我才好。”
翠儿摇头道:“翠儿怎会怪小姐呢?”
夜子璇点头道:“恩,那你先去请御医来为我把脉吧,随后你就退下吧。”
翠儿点头称是,随后转身去殿外请御医前来。
秋日晨光妩媚妖娆,透过枝桠的缝隙于地面上投下了斑驳的痕迹,影随风动绮丽绰绰。
殿门处一男子长身玉立,他身姿挺拔宽肩窄腰,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了他漠然却略显萧索的肩上,他乘着阳光向她缓缓靠近,虽然变换了容颜,但是属于他的味道却悄然飘近。
为何每次见他都会热泪盈眶?终究还是思念得偿的泪呵,然而却是不该流下的。
他是为思她而来么?
绝杀近到跟前他单膝跪地朝夜子璇行礼道:“太医院判官萧靖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夜子璇收了眼中的泪,她沉声说道:“萧大人请起。”
绝杀起后扔颔首说道:“微臣奉命来为娘娘把脉,还请娘娘坐于榻前。”
夜子璇点了点头后歪在了贵妃塌上,她将手放了下来,绝杀的食指与中指搭在了她纤细皓腕上的脉搏。
绝杀凝眉细细探诊,片刻后他抬手对夜子璇说道:“娘娘的脉搏跳动有杂音,心中好似有郁结啊。”
夜子璇低垂睫毛回道:“皆因某人而起。”
绝杀没理他的话径自说道:“娘娘是否是因为思念而觉得心中憋闷?”
她是这宫里的娘娘,思念之人自然应该是她的夫君,绝杀这话是在提醒她要早做动作以便引起皇帝的注意。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反抗,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让她去刻意逢迎她实在有些做不出来,所以这么些日子她一直在等待,她既然是冷睿哲的妃子,那么自然就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既然有这么一天她又何必在去做任何动作呢?那样太累心!
夜子璇不想再与绝杀打哑谜,她抬眼凝望着他,直言道:“你就那么想让我成为他的人么?”他既然赶来这如霜宫就表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她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
“我曾说过,我只关心结果,至于过程全在于你自己,你有足够自由的权利。”她既然注定不能成为他的人,那么他就不应该再给她任何希望,况且这样的情感于他来说本是不该有的。
“那你为何不在苍山待着,大老远跑到皇宫里来易容成萧靖?”死鸭子嘴硬,这个男人为何要一再掩盖他的柔情呢?他明明就是担心自己才跑到这皇宫里来的,而他却非要扯这么一堆废话来表明他的心若止水,承认再次爱上了她就有那么难么?
爱她就折损了他作为绝杀宫宫主的骄傲了么?
“我怕你中途变卦。”这个女人太过狡猾,如若他不在身边盯着她,她难免会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事,她这颗棋子不能丢。
夜子璇懒懒地斜睨了他一眼:“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哪里敢让宫主纡尊降贵来这里监视着我呢?况且,你不是给我吃了夺命散么?”
“万一你鱼死网破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他花了那么多功夫培养训练她,他可不想让一切付诸东流。
夜子璇对于他的躲避实觉有些烦闷,这么来来去去怎么说都是个没完,现在她不急于对付绝杀,等她把冷睿哲搞定待一切事情归于平静后,她再来与绝杀慢慢算总账!
她收回自己放在榻前的手对绝杀说道:“谢谢萧大人的探诊,本宫一定牢记萧大人的话,切莫要过度思虑,为了不值得的事伤了身体果真是愚蠢的!”
绝杀含笑点头道:“娘娘说的是,微臣给娘娘开个药方,还请娘娘每日服下,如此方可除去病根。”
夜子璇皮笑肉不笑:“有劳萧大人了。”
随后,绝杀给夜子璇开了一个处方后就提着药箱离开了如霜宫。
夜子璇盯着他翩然而出的身影,指甲报复性地嵌入掌心,绝杀,你以为你逃得出我的手心么?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后一定啃你的肉喝你的血!让你永生永生也忘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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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月城皇宫御书房中
冷睿哲懒懒地坐在书桌之后,他一手撑着下颚,一手轻轻敲打着铺着明黄绢布的桌子,银色眸中带着似妖冶邪佞的色彩。
他俊眉斜挑慵懒地问道高俊:“你说她因为胸口憋闷唤了御医?”自柳如霜进宫以后他一直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召她侍寝,不为别的,仅仅只是想让她知道,他是她的主宰,是她的一切,她需以他为天,能不能得到圣恩只在他的一言一语。
高俊颔首道:“是的,皇上。”
“那御医如何说?”这个女人究竟在玩什么花招?
高俊将御医院的记录说了出来:“御医说她是因为思虑过多方才导致的胸闷气短,调养一段时日就可无恙。”
冷睿哲不禁冷笑道:“哦?思虑过多?”原来柳如霜也不过尔尔,与这后宫的女人没什么任何的差别。
冷睿哲忽觉意兴阑珊,他摆了摆手对高俊说道:“罢了,以后不必监视她了,随她去吧。”这样的女人太过乏味,盯着也觉无趣,随便找个日子临幸于她也算完成了他的责任了。
冷睿哲跟着吩咐道:“另外,朕的生辰快到了,即刻召摄政王回京,不得有误。”他这个弟弟自从失去了夜子璇以后就开始没命地折腾自己,他将所有的怨气与悲伤都转换成锋利的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殊死搏斗,几次急报上都说他受了重伤,这让他觉得惶惶不可终日,他要趁这次生辰之际将他召回来,将他束缚在京再也去不得战场。
“是。”高俊领命后就躬身退出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