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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廿四章 马颊河两岸(3)

见许错一马当先扑落了一个宣义兵,德州军便激动起来,随后而上,以肉身扑将上去,将一个个宣义兵拖入水中。

因是在河岸边,水并不浅,只刚刚齐腰而已,但脚下却是又斜又滑的河床,在这里打起来,便谈不上什么作战的素养了。不打就是死,拼了命打下去还有一线生机,德州兵便都发了狠。这时,反倒是宣义兵立刻就乱了,尤其是拓跋远的胡人部下,一落水便不知所措起来,空有一肚子战意和一身的力气,却怎么站不住脚,发挥不出来,呛了几口水,人便晕了。

失去将官指挥的宣义兵溃乱不堪,许错立刻甩脱敌人纠缠,奋力爬上了岸,回头喝道:“撤上岸来!”

待到有十几个德州兵上了岸,许错便整合队伍,站在河堤上,只要有宣义兵爬上来,便居高临下给上一刀。

渐渐的,德州兵上岸的人越来越多,河岸上的封锁越发严密,宣义兵的船随着水流冲到了下游,宣义兵只能迎着刀刃往岸上爬,自然是上来一个死一个。

河面被鲜血染红,宣义兵和德州兵的尸体越堆越多,便在此时,许错一眼便看到了落汤鸡似的拓跋远,眉头一拧,冲上去便是一刀。

拓跋远爬在河堤上,早已累得虚脱,兵器也丢在河里了,见许错挥刀砍来,便扬起左臂。

刀刃落下,便劈进了拓跋远的左臂,骨头也被斩碎了。

拓跋远强忍剧痛,挥出右手揪住了许错的裤管,用力一拉,许错便滑倒在地。

“你奶奶个孙儿!”许错骂了一声,躺在地上,连连踹出右脚,全都踹在拓跋远的面门上,几脚下来,拓跋远的鼻子便塌了下去,血肉模糊,可手却仍死死揪住许错的左脚,且还一点点爬了上来。

“死吧!”许错一刀送出,从拓跋远的头顶插进去。

拓跋远身子一僵,便即踹腿毙命。

“啊啦啦!拓跋远死啦!”身边的一个德州兵高叫起来。

宣义兵再无斗志,纷纷束手就戮。

*

一战剿灭拓跋远,这是出乎意料的天大的喜事,虽然代价不小,罗羽邪的百余精锐折损殆尽,德州军也损失了两百余人,但毕竟是一场胜利,而且德州军组建以来第一战,便以少胜多,这个战绩给这支新军奠定了一个长远的基础,绝对是值得庆幸的。

但许错仍然高兴不起来,且不说侧翼还有一个寇彦卿虎视眈眈,只说这拓跋远一死,梁王绝不会没有后招。许错现在已经近乎和梁王决裂,想必更多更大的麻烦,将会纷至沓来。

清扫了战场后,许错便先让德州军在马颊河北岸继续扎营,他也躲进了帐子里,先休息一下。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从午后开始睡,到得天黑才醒,睁着眼躺在榻上醒了醒盹,忽然听到有淅沥流淌的琴声在营地里飘荡。

“谁人还有这般雅兴?”许错感觉莫名其妙,便起了身,走出帐子循着琴声一路走到了河边。

只见一男一女对坐在河畔,因天色太暗,瞧不清相貌,只见那女子面前放着一张古琴,食指撩拨,奏的乃是一曲“欸乃”,倒是应时应景,至于那男子,身形竟是格外眼熟。

“哪里冒出这么两个人?”许错心中好奇,但听那女子琴声圆润,端的悦耳,不忍心去打扰,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十几步外站定,打算听这一曲奏罢,再上前去。

谁知弹奏之中,忽然出了一个错音,那女子便停了下来。

那男子叹道:“此地刚刚有过血战,凶煞之气太重,娘子弹错,便不要往心里去了。”

许错认得那男子声音,喜出望外,连忙上前道:“安国兄,别来无恙啊。”

那男子正是他的同窗窦昂。

阔别一年有余,窦昂变化不小,站起身来,气度竟是稳重非常,比之去年许错带他离开馆陶时那种暴躁之气,当真是老成了许多。

窦昂抱拳一笑,道:“子恒才是好威风呢。快来,见过你窦大嫂。”

那女子盈盈上前,施了万福,道:“妾身柳氏,见过许大人。”

许错还礼道:“嫂嫂莫要折煞愚弟,弟当先行拜礼才是。”

窦昂笑道:“都不是外人,便别客套了。”

寒暄过后,许错便唤来兵卒,在河边设了座,挑上了灯笼,和窦昂夫妇坐了下来。

有了灯火,许错这才看清柳氏容貌,年在二十上下,姿色一般,但生得圆圆润润的,既富态又端庄,倒是个旺夫的面相。

“安国兄是何时携嫂嫂来的?”

窦昂道:“天黑前过的河,知道你在睡,便没让人去叫你。”说着看了看河面,道:“没想到我终究慢了一步,还是打起来了。”

原来梁王给拓跋远下令,让他对许错用兵,这事起初是瞒着敬翔的,但哪里能够瞒住。敬翔接到消息,却也不好去劝梁王,毕竟许错打了安阳郡主,这种事怎么说也说不开,无奈之下,便把在睢阳任县令的窦昂调出来,让他前来德州,擢升为德州录事参军。

这录事参军,有记录公事向上呈报的权利。窦昂来德州接手这个差,一来是要尽量阻止拓跋远和许错用兵,二来可以把这里的事及时上报梁王府,到时候敬翔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劝梁王。

可惜,窦昂晚了一步,仗已打完,拓跋远已经死了,他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许错叹道:“非人力所能左右的事,便不要再想了。安国兄,我看你还是速速返回大梁为好,免得被我连累。”

窦昂一翻白眼,道:“怎的,打赢了拓跋远,德州便是你的了,你意气风发了,便不认我这个故人了?”

许错苦笑道:“安国兄这可是错怪我了。我现在是没有回头路了,瞧瞧我带的这些人,全是没家没业的光棍,一条烂命舍了便就舍了,但安国兄却有了家室,总得为嫂嫂着想。”

窦昂道:“我家婆娘,我自己会惦记着,倒不劳你来费心。这德州录事参军,我是一定要坐上去的。明儿我就去安德上任,你也赶紧回行营去,你在马颊河北,我在马颊河南,你有兵,我有权,这德州的事情便能稳得住。”

窦昂说话虽不客气,但却在理,许错现在不能去安德,有窦昂去,再加上一个蔡洪,足以制约崔协。估计拓跋远一死,崔协便不敢乱动作了。许错便可以放心回行营,至少德州不会乱,梁王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德州,破坏对河北道用兵的大方略,如此,许错就能有一个喘息之机。

这时柳氏期期艾艾地道:“许大人,外子一片好意,你便不要推拒了。”

有这句话,许错便放心了,他怕的就是这柳氏不愿意留下来,到时候扯窦昂的后腿,反而会坏了他的事。一见柳氏是个通情达理的,许错赶忙起身道:“安国兄和嫂夫人这般待我,我先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