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载85,剩余时间还有8分钟。
雷恩斯没想到,通过那个黑盒子里透露的零点信息,又让他在貌似是“遗基”基地研究总长的办公室里,找到了更多更重要的核心技术和相关资料。足足用了他整整一个光电芯片,资料的丰富量比他当初预期的还要多。
嘀嘀嘀,突然他的电脑发出警示声,画面上显示:储量已经到达极限,如需继续下载,请立即更换芯片。
又重新插上了一张空白芯片,相信很就能完事。
这时候,他才有空思考接下来的逃生办法。至少有4个小时与海面上失去联系,不知道费恩和哥达怎么样了?还有,莫利斯不知道是返回海面,还是会继续搜索他?希望他不要碰到混种人鱼了……嗯,这个可能性真的不好说,不过以那家伙徒手都能在海里杀死一头凶猛大白鲨的实力,估计能应付吧!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没有他的消息,他这伙从小就私混在一起的死党,即使在他离开努亚特城去皇都当太子后,都依然保持着紧密联系的朋友们,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绝不会抛下他不管。
“雷……”
思索间,传来依依的声音,雷恩斯抬头时,就看到依依一手抱着一个天青色的铁罐子,脚上还踢着一个,吃力地走了过来。
他记得叫她去找标示着一个“O”和一个“2”的瓶子,即是氧气装置,没想真让她给找到了。
“依依,这个罐子……”不过她脚上滚来的罐子颜色稍有不同,上面打上的符号也……当雷恩斯一看清楚时,刹时瞪大了眼。
依依搔了搔脑袋说,“我看到它和它们都摆在一起,所以就顺便拿来啦!啊,对了还有个东西……”她又返身跑了回去。
雷恩斯感觉头皮发麻,因为那罐子上写着“tabun”。就算依依没有人格分裂,大概也不知道这东西就千年前“美国”军方专用的神经性毒气。半径一公里的生物,凡是沾上了,不出5分钟全部毙命。
“依依,你在哪?我们已经有氧气瓶了,不需要再拿了。依依——”他立即追了上去,心底凉飕飕的。暗骂自己也跟着一起弱智了,居然叫个5岁小女娃找东西。这一不小心,要再给他弄出个什么可怕的怪东西……
顺着响声跑过去,半路还看到了大罐大罐的密闭玻璃瓶子里,装着很多奇怪的生物标本。雷恩斯多看了几眼,隐约觉得有几个瓶子里的东西,特别像“人鱼”的胚胎。之前遇到的人鱼,不会真是这个基地培养出来的守护者吧?
“依依!”
转进一间标示为设备仓的小房间,只看到女人穿着花热裤的小屁股,翘在半空中,上半个身子埋在阴影里翻得唏哩哗啦的响。当她转过身时,手上抱着的东西,闪烁着森冷的金属光泽,尖尖的箭头,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蚀损的痕迹。
依依笑得像个孩子,邀功似地跑到雷恩斯面前,将东西丢进他怀里,说,“我们可以用这个,杀那些丑八怪。”
“依依,我们这是在帝国警戒的海域内,边境上都筑了深达5千米,范围达整整5海里的高辐电子网,不可能再有人鱼的。”
依依立即皱起小脸,“可是……我怕……”
雷恩斯知道之前那一战,虽然她是表现得极为成熟稳重,不过毕竟是小孩子,第一次看到那种混种人鱼,都会害怕,于是立即抱着她安慰起来。
轰——
突然一声剧烈的闷响,整个基地天摇地动起来,四壁的东西更是哗啦啦往下掉。
雷恩斯拉着依依往资料下载处跑,在他心底,当前危机之下最重要的还是他废了这么久功夫弄到的资料。
已经下载95,剩余时间还有3分钟。
哐——轰——
又是几声巨大的震动,仿佛是有人正拿着什么大凿子,狠力地凿他们所在的这个圆桶屋子。他们朝四周一看,哐啷一声有东西从屋顶掉下来,紧接着就是哗啦啦的海水倾泻下来。随着这一个洞被凿穿,屋顶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洞,大水迅速填塞着这个巨大的空间。而在屋外的漆黑海水中,依稀可见着身形巨大的生物,手执长长的黑矛,就像戳豆腐似地,在研究室屋顶扩大漏洞,想要挤进身来。
看似500坪巨大的空间,被海水一填,转眼就小了许多似的。尤其可怕的是在海水冲击回漩下,几乎无立锥之地。雷恩斯紧紧抓着机座,盯着那还有30秒的信息,心急如焚。依依看着他的模样,早在海水出来时,她就想出去对付那几个大妖怪,但被他拦住了。因为他们这一趟来的目的,是为了获得资料,而不是与人鱼打仗。他把她紧紧挟在怀里,任水淹去了他们的身体。
屋内的动力系统开始相继失效,灯一盏盏地灭掉。
外面的巨兽终于凿出了一个大洞,相继游了进来。海水之中,他们的眼,就像一盏盏青幽的灯,冰冷,噬杀。
又一次陷入黑冷的海水中,她的眼睛里,只看到那盏芯片工作的小红灯,一闪一闪下,男人焦急得能喷出火来的蓝眸,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挺安心。
她知道,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这块小小的芯片。她,甚至他自己的生命,都被他抛之于脑后了。
那又如何?
她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眼见一只黑发人鱼已经欺近来时,她突然松开手,身形一闪,连同之前她找到的那根黑色长箭。
雷恩斯感觉怀中一空,回头时,一柄长矛带着一串水花,直直戳了过来,他只有往旁一躲,长矛咚地一声闷响叉进了电脑机组内。他胸口一窒,以为前功尽弃了,忙看了眼指示:100,下载完毕。
几个大字,几乎让他忍不住就要欢呼起来,瞬间忘记了自己当前所处的困境。急忙将芯片取下装好塞进了怀里,一股巨大的水流袭来,将他一下推离原位,撞上了身后的一排动力箱组。
同时,也让他看清了当前的情况,依依正拿着那个黑长箭,骑在人鱼的肩背上,反复戳人鱼的脖颈,浓腥的血液从那里冒出来,而因此迅速聚拢来的人鱼,多达4条。
在巨大的海兽之中,那个小女人表现的果敢和英勇,若是让此外的任何一人看到,都会心神俱震,无法言语。
雷恩斯无法跟依依说话,背上依依找到的氧气瓶,拖上另一个毒药瓶子,游向靠他最近的人鱼。
依依,回来,回我身边来,依依……
他知道之前在海底感应到的那些呼唤,并不是空穴来风,也许依依真的能感应到,才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雷!
一声轻响,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天籁之音。
宝贝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我要把这些丑八怪,都弄走,你等等……
你立即回来。我有办法!
刚刚躲过4杯黑矛的小女人,倏忽消失不见,令众人鱼都面露惊色,用着人鱼族特有的潜语互相交流起来。杀这么个拥有强大异能的人,是否正确?!
依依一回到雷恩斯身边,雷恩斯将毒气瓶扔向了那5条人鱼聚集的地方,便双双消失不见了。
人鱼们奇异地看着再无一人的空间,没有发现那向他们飘来的铁罐子。而经雷恩斯稍稍改制过的毒药罐子,在另一个氧气瓶做动力的情况下,悠悠地飘进了他们的近处,而氧气阀门缓缓冲开了毒药罐子的阀门时,里面迅速飘散出了一股苍青色的液体絮状物,随着人鱼们轻微摆动的大尾鳍,而迅速扩散开来。前后不过几秒,当一条靠得最近的人鱼感到不对劲儿时,其他人鱼关心地靠了上去,一切晚矣。死亡的颜色,布满人鱼们漂亮得不可思议的脸蛋,白沫,突目,腮口浸出一股股血红,痛苦挣扎的身体,很快被彻底塌陷的基石埋葬。
雷恩斯只觉得浑身一阵刺痛,看清眼前环境时,心底又是一沉。
他们还是在基地里,不知道是在什么位置。
依依,能移出水面吗?
能,还要5次。
水里是不是不像陆地上那么好移动?
有一点。
突然间,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漆黑的海水里看不到女人的脸,可是他罩在女人口鼻处的氧气罩能感觉到女人急促的喘息,紧帖的胸口,能感觉到她不规律的混乱心跳,每一分都说明了一个事实:她在透支她的身体和力量。
雷恩斯拉着她顺着路往上游,将氧气瓶固定在她身上,自己偶尔才吸一两口。
道路很黑,他们没有任何照明的设备,只有紧紧拉着彼此的手,摸索着往水泡上浮的方向移动。但渐渐地,雷恩斯感觉到呼吸有些紧窒,眼睛有些刺痛……
该不会,他中毒了?!
半径一公里!没想到那玩艺儿扩散得那么快吗?那么说,依依每一次移动,也只有几百米,根本逃不出毒药扩散的时间!照当前这个速度,他也许还有5分钟不到的时间……
依依,我们的氧气不够用了。你先出去,找到费恩他们,再带氧气下来救我。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
依依,听话,立即上去,叫他们给你打……打TN5型针剂!(这针剂本来是用来抗击深海有毒鱼类的专用试剂,虽然不能解“tabun”的毒,但是肯定能起到缓解作用。本来在他们下海前是装备在身上,不过也在几次意外中被弄掉了。)
雷恩斯一把推开了依依,依依吓得往回扑,抱着他死不松手。他又急又气,边骂边推她,而她的执拗,几乎让他暴跳如雷。
笨蛋,难道你要看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我宁愿跟你死在一起,也不要独自离开。
你……
正在这时,一边墙体突然垮塌,露出的墙洞中,探进来一点冰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