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原本就是打算宅在家里的,黎洛也没有定闹钟,放任自己睡到自然醒。只是,这一睡居然到了下午一点。
头昏昏沉沉的,嗓子像是着了火,干的冒烟,她给自己倒了杯凉开水,在手碰到凉爽的杯壁时舒服的一叹。难道是感冒了?心里一惊,摇摇头,她应该没有这么孱弱吧!只不过是淋了点雨。拿出体温计,塞在腋下,黎洛有气无力的坐那儿等着这漫长的五分钟赶紧过完。
38度9,她沮丧的垂下头,居然发烧了。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发过烧了,平时只是些小感冒,心情好了吃点药,心情不好拖它个几天也能自然痊愈。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呢?高中毕业那年?好像也是这里,这间小屋,那个清隽的男孩翘掉整天的课不眠不休的照料着他,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却甘愿为她洗手做羹汤,那个味道,她至今记得,实在不好吃,但她很给面子,他也尝了尝,然后转手就给倒掉了,已经凌晨时分,仍旧固执的下楼给她买吃的。而今,现在的他,正宝贝着另一个女人吧?
猛的倒向后面的床,不想了不想了,满室的冷清,越想这些只会越觉得自己可怜而已,而她从来不喜欢接受同情,即使是来自自己的同情也不可以。然而,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特别的脆弱,掐掉脑中的胡思乱想,心情却无法恢复到之前的清明。吸了吸鼻子,眼睛也红彤彤的,喝过感冒药,她顺手扯过床单,继续蒙头大睡。睡吧睡吧,醒了之后她还是那个坚强的黎洛,不就是感冒吗,死不了人。只不过,这次是不想宅也得宅了。
恍惚间好似看见母亲从不知名的远方走来,身后洒落一世界耀眼的白,她轻轻坐在床边,端起桌旁早已准备好的甜品,柔声道,“小洛儿,来,喝了就不怕苦了。”
“咳,妈妈,苦!”梦中的甜品怎么换了味道,苦涩弥漫在唇舌间。这一呛,人也清醒了三分,隐约感到身后有人。
龙卓寒觉得好笑,又有一丝心疼,真真是病糊涂了。给她打电话没人接,按门铃也没人应答,要不是从窗户里的灯光看出她应该在家,岂不是就让她这样一个人耗着。犹豫了一会儿,他自作主张的拿出上次她包落在他家那天自己私自去配的钥匙,见她双颊嫣红的躺在床上,知道自己是进来对了。
试了下她的额头,依然滚烫,他将她揽在怀里,低低的说,“洛,我们去医院好吗?”
“不要,我讨厌医院。”抵着他的胸膛蹭了蹭脑袋,病中的她少了几分冷冽与骄傲,任性的赖在他的怀中,像只撒娇的小猫。
人虽然迷糊着,医院二字却清晰的传入黎洛的耳朵,下意识的直接否决。医院,极目之内满眼的白色让她联想到死别,踏进那里,九年前的孤寂与害怕好似会随时袭来,那时的她,暴戾强势的赶走了一干虚伪的人,蜷缩在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眼一眨不眨的不敢放过亮着的指示灯一刻。恐惧仿佛在心中生了根,再侵入骨髓,妈妈要是走了怎么办?这是十四岁的她所不敢想的。
妈妈,对了,妈妈还在疗养院呢,那身后这具温暖的怀抱是谁的?
在他的怀中艰难的别过头,眼睫微扬,抬眸便见到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凤眼里的一抹柔情软化了那冷硬的线条,她没看错吧?柔情?讨厌的男人,怎么是他?
“你怎么进来的?”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从他的胸前坐起,隔开一段距离。
“还好意思说,你门都没有锁好!”他扫了眼两人之间的鸿沟,怎么摊上这么个倔丫头呢,还是迷糊的时候可爱点。
是吗,黎洛努力的回想,她有点小小的强迫症,应该都会确认的啊,难道是昨天倒垃圾的时候忘了?呜,头好疼,管它呢,没事就好,不想了。接着,重新倒在床上。懒懒的闭上双眼,开口道,“麻烦帮门锁上,不送!”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的合上,她脑袋还是胀胀的,却没了睡意。
不一会儿,脚步声再次传来,他还没走?黎洛皱眉,刚要出声的话因为飘来的阵阵香气而重新咽回到肚里。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本来不觉得饿的肚子此时却馋虫肆掠,咕咕直响。
做好了再次受到这个恶劣男冷嘲热讽一顿的准备,不料他却好心的放过她,端着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来到她的面前。
“张嘴。”
看到送到她嘴边的勺子,黎洛赧然,没有张口,把勺子接了过去,“我自己来吧,谢谢!”
龙卓寒也不勉强,静静的坐在那里凝视着她,在那道炽热的目光下,黎洛加紧了小勺往返的频率,很好吃,不一会儿,婉就见底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碗,放好后,伸手挑起她嘴角的一粒米粒,理所当然的放入自己口中,黎洛本是瑰色的脸上更像充了血一样红,这个男人……
暧昧的气息蔓延,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在床上,这样不好,不好!
清咳了声,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她再次逐客,“你该走了吧!很晚了。”
他低头,喉咙发出低沉的闷笑,“小洛洛,以咱俩的关系,我留在这里也并无不妥啊。”
他和她的关系?他还好意思说!
“我可不记得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天她心情郁闷,刚起床时刺激不小,以为刚离婚就和另一个男人滚在了一起,心里小鄙视了自己一把。随后想想,觉得被这个男人耍了,她又不是什么纯情少女,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有没有发生她还能没有感觉吗?骗骗无知少女还差不多。
“噢?那咱俩重温一遍如何?”说完,唇立马欺了上来,辗转反侧。
“呜……我感冒了。”她喘息着,趁换气时忙道。
“我不怕!”将她捣乱的手再次固定,他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是这一晚这个男人太温柔,还是生病时她的脆弱孤独太浓,这一刻,她不想拒绝。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她主动回应着。
顷刻间,床褥衣服已凌乱,要不是考虑到她还在病中,他真想将她拆入腹。
黎洛听着如雷的心跳,任男人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自己颈间,原本滚烫的身体这下更似火烧一样。
龙卓寒起身,“借用下你的浴室行吗?”向来自制力惊人的他,对她却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她闭上眼,胡乱点了点头。
她居然沉迷了,一定是烧糊涂了,对,都是感冒病毒惹的祸,再一次狠狠的鄙视自己。整理好衣服,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她又一次选择当鸵鸟,睡吧,睡着了就不用理这些了。
龙卓寒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恬静的睡美人,心里满满的,能这样看着她,真好。
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去冰箱取出刚刚准备好的冰袋,仔细固定好,这才在她身侧躺下,明天她又该气呼呼的了吧。
满足的一笑,在他心里,就连她生气的样子都别有一番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