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者中,有人幸灾乐祸的掩嘴偷笑,低低耳语。而不远处站着的黎洛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这边。萧爵感到自己成了最大的一个笑柄,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笑笑也就算了,好死不死的偏被黎洛看见,仿若当众被打耳光一样,难堪不已。
有貌似挂着记者牌的女人往这边走来,经过黎洛身边时喃喃的问道,“咦?发生什么事了?”
黎洛笑笑,“没什么,一时间搭电梯的人比较多而已。”说着,看了萧爵一眼,转身离开。说不清现在的心情,其实刚分手那会儿,她忍受着流言蜚语爬在桌上默默流泪,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这种画面。现在,真的无所谓了。有人说,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漠然,恨还要把一个人煞有介事放在心里时不时拎出来咬牙切齿一番。可是没有了感觉一切都会随时间黯然。最让人伤感难过的不是恨极的怒瞪,而是轻飘飘的一瞥,然后淡然的旋身。
一回头便看见,大厅门口站着的男人,修长的手随意插在裤兜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若一方晴空,洒下温暖的阳光。黎洛灿然一笑,向他走去。
萧爵敛起寒眸,对一脸惊恐的杨芷容道,“进来吧,订婚宴要开始了。”
那些八卦看笑话的女人们挑挑眉,无趣的散了。
杨芷容眸中闪过一抹惊喜,还有订婚宴?!不过却不敢去看萧爵,惴惴不安的走了进去,在他旁边绞着指头咬着唇。
电梯门缓缓合上,小小的金属密闭空间像冰柜一样,跟外界的温度形成鲜明的对比,杨芷容从心底感到发寒,怔怔的不说话。从没想过今天的打击会接踵而来,她像是被人从天堂直接踢入了地狱,他,还会原谅她吗?不,即便在地底端她也不会轻易认输。
萧爵心里也很复杂,曾经他以为她跟那些为了金钱名誉爬上别人床上的演艺圈女人不一样,他以为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朵雪莲……
电梯到达二楼,叮咚一声门开启,萧爵一身凛冽的走了出去,带起的轻风撩过杨芷容的发。
“爵——”杨芷容依旧站在里面没动,脸上是悲切的悔意和愧疚,她对着那个刚硬的背影,凄然不知所措的说道,“抱歉今天让你难堪了,我想,我不配做你的妻子。”
两扇冰冷的金属门在萧爵的身后缓慢移动,逐渐闭合。萧爵回身,电梯中的女人凄迷孱弱,不住的抖着身体,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依然像个沾着雨露的百合一样清纯。
杨芷容垂下头,她在赌,赌这个男人还肯不肯给她机会,然而,心却随着渐渐贴合的门而一点点下沉。她绝望的闭上眼,诅咒着那个色迷迷占有她的男人,诅咒着那个揭露她伤疤的老女人,还有,为此提供机会的黎洛。如果,她不得好死,她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然而,身体却没有失重下落的感觉,她睁开眼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电梯外面的男人,悲喜交加,泪水肆虐。
“出来吧,咱们先把这场订婚宴结束再说。”毕竟,开天窗的宴会这条消息要比他未婚妻的过去更加劲爆,说不定会直接影响到飞扬的名誉及股票。
杨芷容啄米般的猛点头,笑着抹去颊上的泪水,小跑两步出了电梯,挽住萧爵的胳膊,却失望的感到他的身体突然一僵。
回到会场,叶秀雅早已跟萧天一起先走了,公关部经理忙着招呼着还剩下的客人。
杨母见杨芷容惨不忍睹的花脸,惊呼道,“哎呀,你这丫头真晦气,这么好的日子瞧你把脸给哭的!”
杨芷容用全身心的恨意盯着这个所谓母亲的女人,“她”是她前半生悲剧的根源。如果“她”没有那么溺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她就不会失去上学读书的机会早早步入社会的大染缸,如果那个混蛋没有在半年前重新放出监狱,她就不会被他像货物一样出卖去抵他欠下的赌债,任由那个恶心的男人欺凌。而这一切,这个女人,她的母亲,明明知道却依旧纵容。
虽然,当模特的薪水不错,可是那个无底洞让她一点都没有享受到自己渴望的奢华生活。终于,那个男人给了她这些,却也将她彻底毁了,当他的妻子找上门将一百万钞票扔到她脸上的时候,她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即使,戒掉那种罂粟一样的金钱奢靡很不容易。
所以,在那场服装发布会上看到萧爵,而他像天神一样帮她摆脱那个男人的纠缠,英俊迷人的外表及尊贵的身份立马让她陷了进去,尽管,早已知道他有妻子。
杨母被杨芷容狠厉的样子给吓住了,直觉是自己刚才犯的错误惹到她了,讷讷的咕哝了一句,躲到旁边去了。
顷刻后,杨芷容补好妆出来。接着,司仪念着形式化的句子,她跟萧爵交换了订婚戒指,草草的结束了这场闹剧,两人脸上都没有多少喜色。
回到家后,萧爵直接走进卧室,扯下快将他的呼吸都给遏制住的领带,扔在一边。
杨芷容紧跟着进来了,声泪俱下的解释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见萧爵沉默不语,她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眼泪,继续以退为进的说道,“爵,是我痴心妄想了,这样的自己那配做萧家的媳妇。过去的几个月谢谢你给了我一份珍贵的爱情,我会对外发表申明,不再让你为难。”
萧爵闭上眼睛,将眸中的挣扎尽数掩去。男人或多或少会有些处女情结,他们的第一夜醉醺醺的也绝不会去注意这些。不过,跟那个男人的事,她是被迫的,不是吗?原谅她吧。心里有个声音如是说道。
又纠结了好一会儿,他走过去拉开杨芷容正准备提行李箱的手,“大半夜的,你带着孩子要去哪儿?”
杨芷容泪眼盈盈的咬住下唇不说话,萧爵叹了口气,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轻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闻言,杨芷容终于松了口气,点点头破涕为笑。
只是,过去的事,真的就能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