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手放的很有技巧。简单来说，就是令路遥既无法真的用力勒紧，又不能放手让她滑倒下去。在对面那些人看来，路遥此刻暖玉温香抱满怀，既香艳又刺激。
可路遥这边却实在是有苦自己知——女孩居然真的摆出一副闭眼就睡着的样子，自己反倒因为这个表面上的威胁动作搞得脱不了身。刚才的疲劳感并没有因为女孩放弃暗示而消失，反而真的逐渐强烈起来，毕竟他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将近二十个小时毫无休息的连续活动，给本来就略微有点营养不良的路遥增添了绝对超限的负担。
而他的敌人们，无论是对面那些匪徒还是怀里的女孩，可都没有跟他一样，从一大早起就开始折腾。虽然是不太牢固的合作关系，但是交替休息这点小事还是不会引起矛盾的。包括现在也是一样，他们里面只要有一两个保持专注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则完全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一个人的自己这边却丝毫也不能放松。
照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想要坚持到照明恢复的原定计划，恐怕没有任何实现的可能。
就在路遥绞尽脑汁思索对策的时候，躺在他怀里的女孩开了口。当然，现在的她甚至连眼睛都懒得张开。“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想和大家一起同归于尽，那你为何还要执意把我们都引到这里来呢？自己一个人悄悄溜走然后熬到时间结束不是更好么？”
路遥微微叹了一口气，“直到刚才为止我对你身份的推测依然仅仅是推测。万一我的判断出现错误的话，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因我而陷入绝境。更何况，且不说我对自己的潜藏能力毫无把握，就算我能让你们都找不到。这些家伙如果因此恼羞成怒，再去城里继续挑拨他人自相残杀的话，不就会害死更多人么？”
“呵呵，这一点你倒是没有猜错。如果‘开源’这个目的彻底失败的话，那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自然要从‘节流’上多下点功夫。现在这种环境下，多死一个陌生人，自己的生存几率就有可能大上一分。不过这么看起来，你好像还是很幼稚的样子。难道你觉得对面那些人掌握了生存物资之后，就不会去害人了么？”
“我还不至于这么天真。只不过我总是觉得，这些头顶上的倒计时数字，并非毫无意义而已。”
女孩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原来你也觉得在照明恢复之后，那些黑色钢铁长龙背后的家伙会有所动作么？”
“是的，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不过根据先前的灭火和收缴武器两次行动来看，这些家伙至少不希望城市里的人全部死光。”
“所以你在赌，赌整个城市重新获得光明之后，头顶上也将公布新的城市秩序。而在黑色钢铁长龙压倒性的实力威慑下，无论怎样的幸存者都必须要乖乖照章办事。”
“即使你和那些军人想要保护的那些救命物资被所有活着的人均分也无所谓么？”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的声音中突然带上了一丝怒意。“这真的很可笑哎。城里面那些能活到如今的人里，现在有多少个手上没有沾那些无辜死者鲜血的？你们用命换来的东西，他们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平摊到一份，难道你心里会平衡？”
路遥笑了。“当然不平衡，我肯定要多拿多占。但那些东西如果落到你们手里的话，我恐怕半点都拿不到了。”
“那也未必。如果你肯加入我们这边的话。不但可以既往不咎，我甚至还可以保证你拿大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样的话，沾染太多血腥气的东西我吃不下去。你们如果得到了这些物资，就算不对我下手，也必然会马上把没有加入你们的那些普通市民清理干净。再然后，已经捅惯了的刀子，想要收回来可就太难了！”
女孩的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你要非这么想的话，未免也太有点杞人忧天了。”
“如果你真的半点都不赞同我，那现在的你也就不会故意窝在我这里罗嗦了，对你来说的那个相对最安全的地方，不应该是你那些忠心手下的身后么？”路遥的脸上，同样是用他那一贯的和煦微笑来回应。
场中又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距离照明恢复时间，还有5小时3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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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们先不提这个。”今次主动打破寂静的，是女孩这边。“你好像还一直没有说，你到底是如何确定我的身份的。”
路遥的回答却似乎和女孩的疑问完全无关。“我的家境一向都很差，虽然不至于到吃不饱饭的地步，但不要说肉菜，就连普通的炒菜多放几滴油都算是奢侈。”
“嗯。”
“平常的时间里，家里用来下饭的基本就是咸菜。当我上大学以后才知道，食堂里卖的咸菜都比家里平常吃的要高好几个档次。”
“继续。”
“不过要论便宜实惠的话，还要数那次我们义务劳动时候吃到的土豆炖牛肉。那道菜简直美味极了，而且居然还是管够的。所以那一天，我吃了好多好多，如果不是无法打包的话，我真想拿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恰恰相反，我倒是最讨厌吃那种东西。”
路遥又笑了，“这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会直到刚才和你一起困在夹墙里的时候，才终于想出来你身上的味道是来自哪里的呢？”
女孩像是恍然大悟般闭上了眼睛，声音也逐渐平淡了下去。“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你那天是去哪里义务劳动了。”
“没错，就是去市监狱。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连星期日土豆炖牛肉都不想吃。”路遥在女孩的背后忧郁地摇着头，埋怨地说着。
“距离照明恢复时间，还有5小时1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