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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夺天思慕(上) (1)

第 60 章 夺天思慕(上) (1)

青画低眉静静听着,呼吸轻轻浅浅。青持给了一个很美丽的梦,有花有草有溪流,****春年年朝,这世上也许有和花田村一样漂亮无争的地方,可是她也知道梦再真实,梦醒的时候只会更加的痛。

“回宫吧。”她只能这么告诉他。

“好。”青持依旧是笑。

朱墨的宫里已然是翻了天。宫女太监们每一个都行色匆匆面有异色,见着青画和青持,他们也多半是惶惶然行礼,每一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宫里的守备比往常森严了好几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的人都眼生得很,像是被从外头调进宫的。

青画带着疑惑道了闲庭宫里,却不见书闲。闲庭宫里只有几个新进的宫女在打扫着院落,清冷得很。青画拉住了其中一个问:“贤妃呢?”

宫女低着头颤颤巍巍答:“娘娘在陛下寝宫照顾陛下……”

“照顾?”青画诧异,“陛下他……”

宫女像是一下子戳中了痛脚一般霎时脸色苍白,忙不迭地跪了下来连连叩头:“求郡主不要为难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这世上的墙多,不透风的却几乎没有。宫闱之中许多地方看似闭塞,小道消息却是极多的。青画还没来得及打听的时候,墨轩手下的亲信太监已经急急忙忙到了闲庭宫,狠狠一眼瞪退了就快开口的宫女,对着青画谄笑道:“郡主,陛下有请。”

青画心里惴惴不安,默默跟着太监到了墨轩的寝宫。

墨轩病重,这是青画前所未料的。身为一国之君,他即便没有实权,但是病重依旧是可以在朝野中激起极大的波澜。寝宫里里外外围着不少人,从御医到太监宫女,几乎能站岗的地方都站了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派如临大敌的模样。

“郡主请。”太监俯身道,“奴婢不便进入,还请郡主独自进屋子。”

青画点点头,抬步绕过重重守备进了寝宫——与宫外截然相反的,墨轩的寝宫里寂静空旷得很,本来繁杂的雕栏画栋梨花木饰画屏等等都不见了,只留下最最简单桌椅,朴素得全然不像是个皇帝的寝宫。这样的处置大约是怕有人借机放毒或者放其他不该放的东西,却实实在在地失了帝王家的颜面。墨轩会做到如此,显然是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青画没有走几步,想容已经在门口等候。她穿着一身的素白,脸色也微微苍白,只是那双眼里透着的睿智光芒依旧带着往昔的昭妃影子,苍白却不脆弱。她见了青画露出一抹笑,柔声道:“画儿妹妹,可把你盼来了。”

内殿里,墨轩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沉默不语地坐在床边。他身上的不是皇袍,而是最最简单的一件宽松的袍子,见青画进门也是微微一笑。他的脸色说不上精神抖擞,却也没有半分重病的模样。书闲就坐在他身边,是三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不笑的。她是这房里三个人中最为精神的一个,无论是脸色还是衣饰,她都是鲜亮无比,一双眼眸明亮如镜。

“陛下有礼。”青画轻道,目光投向的是书闲。

这些日子她与书闲是聚少离多,每一次相见她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变化,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润,看得出是越来越适应这朱墨的皇宫,对她的依赖也越来越少,这一次……她居然连一声“画儿”都没有叫。这些变化,她不能说不替她高兴,但是却也会不安。

墨轩勾起一抹笑:“火烧摄政王府是你自己的主意?”

“是。”

“为何?”

青画低眉道:“先破后立,破釜沉舟。”墨云晔早就根基深埋,大权在握,撼动不了这一棵千年的古树就只能放火烧枝条,虽然小火无害,却好歹可以让古树重新动起来——只要动了,就还有机会去找着奸细慢慢斩除。

她的声音不大,在静默的房里却带了一点点的颤意。墨轩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这一次,的确是破了。”

“怎么说?”

墨轩稍稍踟蹰似乎是在斟酌说辞,想容接了话,她抿嘴笑道:“画儿,墨云晔他……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儿,从他早期的党羽到朝廷里的对立党羽,几乎是卯足了劲儿要彻底肃清我们安插到武官里的几个心腹肃清。能死的都死了,侥幸躲过的也多半成了无关痛痒的文官,他以前都是放任自流的……而且,这几日宫中有缕缕有不太平的事情发生,前几日陛下寝宫里的随身太监死了一大半。我和陛下都怕是前些日子朗月使臣的事情败露,他打算亲自……画儿,你可能……已经把沉睡的狮子给吵醒了。”

青画静静听着,已经有些理解墨轩装病的理由。墨云晔是何等的架势,他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他自以为隐蔽的几个亲信都被连根拔除,除了装病把墨云晔的目光吸引过一些,他的确已经被动到了极点。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团线,她相信无论是墨云晔还是墨轩都线头在哪儿。如果……如果她能把最近的这些变故串起来……

“验兵典,是什么时候?”良久的良久,她道。

***

验兵典的确已经近在眼前了。夺天舞青画并不熟练,祭祀台她也不曾见过,就连墨云晔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都不知道。在闲庭宫休息了几****已经开始渐渐感受到宫里细微的变化,也许是生在宫闱中,每个人都有一种天生的敏锐,对时事变故虽然不能说了解,却多多少少能有所本能感触,宫女太监们时而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青画的不安书闲似乎不知晓。只是短短几日的功夫,闲庭宫已经不在是往日的模样,素朴青绿的后园摆满了各色名花,往来进出的嫔妃许许多多,都是一脸笑意妍妍的模样,见着书闲娇滴滴地喊一声“贤妃姐姐”,珠宝首饰往来不绝。书闲似乎也颇为习惯,笑吟吟地与她们寒暄,对青画却鲜少有话。于此,青画冷眼以待。书闲……也许并不一定再需要她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故友帮助。

验兵典的那一日,宫里总算是恢复了少许生气。

青画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那天,想容把典上要穿着的衣饰都送上了闲庭宫。那是一件火红的衣裳,流苏旖旎,彩珠轻垂。青画不大习惯带繁杂的首饰,一切穿戴整齐的时候她已经满头的大汗。一整套的衣服很是厚重,层出不穷的金银珍珠更是重得很,好在一路之上都有软轿相送,这才免了又一次大汗淋漓。

“郡主,你不和墨王爷去见个面吗?”临到场,随轿的宫女轻声道。

验兵典尚未开始,论理她这跳夺天之舞的角儿的确该和弹思慕的墨云晔合计合计的。青画微笑:“好。”

墨云晔不在兵场之内,而是在兵场一里开外的亭中。青画屏退了左右独自前往,第一眼见着的是他那一袭绛紫衣衫——他一个人坐在亭中,神色安详。亭中石桌上放着个朱木雕花的七弦琴,琴上的手纤白如玉,稳而不乱。

“小易?”墨云晔踟蹰着出了声,“替我斟茶。”

青画静静站在亭边,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惊得瞪大了眼。她屏息靠近亭心,盯着他的眼一刻都不敢放松——世人皆知朱墨摄政王墨云晔是个翩翩佳公子,一双眼中三分闲七分雅,而如今他的眸中却不见丝毫的光泽,就如同一潭死水一样。他的眼……

“小易?”墨云晔的话里带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