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宇的双手碰到浴室门的一刹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已经发力,来不及收手了。
“咚”的一声响。
“笨鱼,是你吗?怎么了?”浴室里传来许佳楠的询问。
胡宇龇牙咧嘴,将双手夹在两腿之间,一时疼的大汗淋漓。听到许佳楠问话,只好强作镇定,深吸一口气,勉力冲着门喊:
“没什么事,我就是来问问,你明天能不能和我一块去‘蓝鸟’。”
“哦,明天更新是吧,那我跟你一块去,有什么事也好当着面商量,方便嘛。不过——你以后别再一惊一乍的好吗,我这还洗着呢,你就过来敲门,刚才吓我一跳。有什么话你就不能一会再问啊?”
胡宇唯唯诺诺的应了几句,看疼痛慢慢缓解了下来,于是抽回手,又小心翼翼的在浴室门上轻轻推了几下,却没任何异样。
“邪门了你还……”胡宇小声自言自语着,有些不相信的又推了几推,依然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确认那扇门是锁紧的,胡宇只好悻悻的回到客厅角落,自己那张窄小的折叠床上,没拿起书本,也没躺下,只是呆呆的坐着,觉得有些气闷。小坐了一会,又拿出随身听开始听摇滚了,一边听,一边随着激烈的节拍摇头晃脑起来。
都说摇滚是最好的音乐麻醉剂,这话真不假。听着听着,胡宇已经把刚刚的郁闷忘到脑后了,手也不觉得疼了,耳中只有激扬的旋律,心里边只有音符带来的酣畅。
也不知听了多久,胡宇突然觉得裤兜里有动静,赶紧拿出手机。
是魏克南发来的短信,问他睡了没,要不要出去吃宵夜。胡宇唰唰写下回复,说自己明天还得早起有事,便点下了发送。可突然看到信息发送时间,竟然是21点36分——吃完晚饭时最多也不过7点半,许佳楠进去洗澡,差不多得有两个钟头了,可一直没见她人出来……
胡宇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联想到今天那扇门的异样……他丢下随身听,冲到浴室门口,连敲了好几下。
没有回应。
“丫头,丫头!”胡宇连声高喊。
依然没有回应。
他狠狠的几下砸在门板上,发疯般的大喊,可始终听不到哪怕半句回答。
胡宇开始害怕起来,只觉得自己心跳的飞快。这房子有些年头,那间浴室的排风一直不太好,胡宇自己每次在里边呆久了都会觉得胸闷,如果真的是门锁坏掉,许佳楠在里边打不开,而自己又只顾着听音乐,完全听不到她在里边的呼喊或是敲门声,在浴室里时间一久,很有可能会因蒸气过量,氧气不足而昏厥,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胡宇不顾一切的开始四处翻找一切可以用上的工具,最后还是从阳台的杂物堆里翻出来一把旧铁锤。
回到浴室门口,胡宇将铁锤对准了门上的那块毛边玻璃的左侧。许佳楠即便是昏倒在浴室门边,也应该是在左侧,也就是胡宇现在的右侧。
狠狠一锤下去,厚实的玻璃只是被敲出一片放射状的裂痕,胡宇又接连补上两锤,终于敲开一个缺口。胡宇急忙弯下腰,透过缺口看了一眼里边的情形。许佳楠穿着浴衣,躺在浴缸一侧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胡宇见她躺的位置距离门较远,开始放心的在玻璃上敲击起来,很快,敲开一大片。胡宇急切的将手伸进门里,摸索着找到了门锁的位置,试着拧了几下,可却纹丝不动。他连忙抽出手。
不想这一下有些着急,手臂被碎玻璃的边缘划开一道血口,顿时鲜血淋漓。只好又去找来一条毛巾先绑上止血,继续想办法弄开那扇该死的门。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胡宇开始拿锤子在门锁位置猛敲了一阵,也不知敲到多少下的时候,“喀喇”一声,门开了。
胡宇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将许佳楠抱起——平时扛小半箱子书都觉得费劲,胡宇也不知自己一时哪来的力气,一把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一口气冲到卧室,先将她放在床上。
本想先拨120,可看许佳楠脸色煞白,几乎没什么气息,他不得不放下手机,得先想办法让她恢复正常的呼吸。
胡宇记得电视剧里常有人掐人中,于是也试着掐了几下,可不见效果。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人工呼吸。胡宇对人工呼吸的了解完全是来自影视剧,也没正儿八经学过正确的操作手法,只好凭着仅有的记忆,慢慢试着做。一次次的吸气,又送入许佳楠的嘴里,每隔一会又拿双手有节奏的按压胸口,想必这应该是帮助心肺恢复正常的节奏吧。
出乎胡宇的意料,自己误打误撞的人工呼吸竟然真的起效了,在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后,许佳楠的呼吸似乎恢复了,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NND,谁说言情片尽是哄人的,明天就去把最新的言情片扫上一打回来!”
胡宇擦了擦汗,累得连连喘气,但不容他多歇,又立即拨打了120,看着许佳楠的呼吸渐渐归于正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神智还不大清醒,但许佳楠嘴里已经开始喃喃起来,只是听不清她说的什么。胡宇弯下身子,凑到她面前,很努力的去听,可还是听不出个所以然。
抬起头的一刹那,胡宇目光略过许佳楠身上,却正从浴衣宽松的领口处,督见了那道沟壑。
“这丫头,早就觉得她身材不错了……”
胡宇突然回忆起片刻前,自己为许佳楠做人工呼吸时,一次次的在她胸口重复着的动作,似乎到这会才回过味来……那是种奇特的,软软的,却又很有质感的触觉体验。
许佳楠突然不安的躁动起来,胡宇凭着直觉断定,她一定是快要转醒了,于是伸出手搂住她的头,生怕她剧烈的摇晃,让已经经历了一段时间缺氧状态的头部再受伤害。
可突然间,自己的双手被许佳楠一把抓住,又被她拉向一个让胡宇尴尬无比的位置——那处片刻前还让胡宇浮想联翩的,柔软而富韧性的所在。这其实是人的本能,在害怕的时候往往会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又往往会因恐惧而选择将手缩回胸前。可就是这么一个巧合,却让胡宇万般的尴尬。
是该抽手,还是……保持这个姿势?胡宇犹豫了。
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把手抽回来,可还没发力,却又被许佳楠猛地一下将自己的双手推开了。
“你……”许佳楠有气无力的喘着,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流氓!”
胡宇脑子里轰的一声,心里连连叫苦,这算哪门子的道理……明明自己是被动的,这实在是太冤枉了。
“你误会了,刚才是你自己把我的手拉过去的……”胡宇也不管她是否听的进去,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
“……撒谎,不……不可能。”许佳楠意识到自己身上除了内衣,就只有一层薄薄的浴衣,立即扭过头,扯过一旁的毯子覆在身上。
“什么啊……”胡宇有些郁闷的站起身,“我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又不信,不就是挨了一下吗,好歹咱们也算是……啊,那什么了,你就这么小气啊……再说了,刚才该摸的早都摸了。”
胡宇是一时气话,可在刚刚转醒的许佳楠看来,这简直是在对某种无耻行为的坦白,竟然拿毯子蒙上脸,低声呜咽起来。
这下胡宇反而心软了,回过头想想,一开始就因为自己明知门锁有异样,却没告诉她,而后又顾着听音乐,竟然连她的呼喊都听不到,才差点酿成大错,被她误会一次,责怪几句又算得了什么呢?
“胡宇啊胡宇,亏你他妈是个爷们!”
胡宇一时自责起来,于是又俯下身,低声在许佳楠耳边道歉认错,又清清楚楚的讲了刚才的经过。
许佳楠当然知道之前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状况,自然也知道是胡宇救他出来的,至于哭了出来,倒也不全是因为误会胡宇对她有轻薄的举动——毕竟接受了他这个正式的男友,尽管有约法三章在前,但有些事,那也是时间早晚而已了,只是回想起自己被困在封闭的浴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的无助和恐惧,鼻头一酸,有些控制不住了。
这会再听了胡宇的解释,她不禁又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胡宇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毛毯拉下来一角,露出一张俏皮的笑脸。
“女人的脸色真比汇率变化快啊……”胡宇暗暗吃惊。
“丫头,原谅我了?”胡宇明知故问。
“还不快出去,我要穿衣服了。”许佳楠假嗔道。
胡宇有些木木的“哦”了一声,转身就往门外走。
“等等!”
胡宇闻言停下,转过身望着许佳楠。
“你的手……怎么了?”许佳楠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穿的有多单薄了,撑着坐了起来,吓得胡宇赶紧跑到跟前,先将枕头扶起来给她当靠垫。
“没事,就是刚才敲门上那块玻璃的时候划了一下。”胡宇说着,还故意扬了扬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你太大意了……怎么洗都不洗,你知道敲开的玻璃上可能会有碎渣吗,这万一要是残留在手上,有多危险你知道吗……算了不跟你啰嗦了,知道危险你也不会这么大意了。”许佳楠连连埋怨起来。
胡宇注意到,她的眼眶又湿润了。
许佳楠又关切的说:“你快去清洗伤口,要不然,等我一会感觉好点了……”
“别别,你先休息下,我已经打了120,马上就来人了,我手上的伤口,大不了陪你去医院的时候顺便去处理下就可以了。”
胡宇哪里还敢让她起来乱动,忙起身去给她找了衣服先披上。
窗外,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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