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飘零（１９）
记忆里的那个秋天，从那一天早上开始。那天，也许是个好日子。因为就在那天，凌儒居然喊我姐姐了。
这辈子，他只喊过我三次，不多，但已经够了。那次是第一次，所以，在记忆里依然那么清晰。
也许是身体太虚的缘故吧！每次经期总是痛经，而且疼得让人难以忍受。十月，当然也不例外。
我边走边用双手按住肚子，然后拖着一双瘫软的双腿往教室走，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下来。做女人，真的好辛苦，如果有下辈子，那我再也不做女人了。我紧咬着下唇，大脑里却不断的浮现出了这个问题。这样的痛不知道该用个什么样的词来形容，也许，连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痛。它既不像心痛那样无影无形，也不想受伤那样，能看到伤口，能说得出是哪里在痛。这样的痛，隐隐约约，但却让人受不了。反正就是痛，清楚，明白的，但却说不出来的痛。
凌儒走在我身旁，一路上他都在偷偷的看我。看了好久后，他才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病了吗？”
“没事，就是肚子很疼。”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只好随便说了句。
“哦，那就不要上课去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他摸摸我的头，小心的说。
我何尝不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呢？可是，我能吗？看着各种各样的忙碌将我紧紧地包围着，我就感到恐惧。我已经感觉到日子的脚步正在一点点将我们的青春覆盖。我知道，这一年中的每一天，都是非常宝贵的一天，我怎么能与这样的日子擦肩而过呢？
我摇摇头，我要坚持走下去，在我还能坚持住的情况下。
凌儒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后，没有说话，就这样走了。他是在生气，我知道，他在气我不会照顾自己。他一直说，我是个不会爱自己的女孩。
原本以为只要毅力够坚定，即使再大的痛也能坚持过去。可是，我错了，痛就是痛，实实在在的痛，是无法靠着毅力来坚持的。大概是脸色苍白得令人害怕吧，班主任让我回去休息。我点了点头，下课时，我摇摇晃晃的向着走廊的另一个端点走去。
走廊上到处是人，他们关切的问我怎么了。我笑了我笑，却没有力气讲话。走廊的尽头，我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季子言。子言，我无力的笑着向他打招呼，他也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努力的向前走，但子言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仿佛梦幻般，在眼前虚幻的飘来飘去。接下来眼前就是一片苍白，世界开始变得浑浊起来，眼前开始是一片黑暗。我双腿不听使唤的往下瘫踏。再接下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姐，姐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你怎么了，别吓我。”当我的耳旁重新恢复了声音时，我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虽然痛，但还是听得很清晰。他叫我姐姐了，他居然叫我姐姐了。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凌儒的脸模糊的出现在眼前，还有无数张脸，无数个符号，都倒影在脑海里。眼前的模糊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凌儒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紧张的看着我。我坐在地上，感觉到一阵阵的冰凉传向全身。周围全部是看热闹的人，子言和陈皓也在。看到我睁开眼睛，他们都紧张的喊我的名字。
“我，怎么了？”我揉揉朦胧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问道。此时，直觉得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你昏倒了，现在还疼吗？我们还是上医院吧！”凌儒轻轻的摸摸我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我昏倒了。看着周围的一切。我用力的摇摇头，想要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可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凌儒看了看子言，小声说：“把她抱回去吧！”
“让我来。”季子言说着蹲下身，抱起我，凌儒给他让开了一条路，看热闹的人也自动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
“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子言小声的问我。他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没事，我只是来月经了，疼得要命。”我也小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是和凌儒怎么也讲不出来的，可是，现在，却那么自然的和季子言讲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疼了就别来上课。”他小声说。
“我以为我能坚持住的，可没想到……”
“好了，别再讲话了，闭上眼睛，保持体力。”他在我耳边轻轻说。
我笑了笑，听话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