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爱上我的女学生
827700000004

第4章 序曲三: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2)

第三章序曲三: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 (2)

经历过两次惨痛的失败之后我就灰心了,本着饥不择食贫不择妻的原则就和现在的妻子结婚了。她叫李金莎,在白集一中教书。别担心我以这样的开场白提到我的妻子,李金莎上学时最头疼最厌倦的就是语文,所以她从来不看我的小说。

看到了吗?这就是真实的农村生活。无论我走到哪里,身在何方,我都不能忘记自己少年时卖冰棍的情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冰棍批发着是五分钱一根,我零卖时卖一毛。我每次批发四十根,满打满算可以赚两块钱。有时卖完再折回去一趟,就只敢批发二十根;因为怕卖不出去,隔夜就全化了,那我的损失就大了。我瘦小的身子骑着一辆大自行车,车子破得一路上哗啦哗啦的响。由于我的父母都不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所以我那盛冰棍的箱子看上去比别人的笨重而且难看,并且有时候生意不好,卖得不及时,融化掉的冰棍也比别人的要快要多。于是我看到那些化得还剩一半的冰棍,估计肯定是卖不出去了,我就赶快拿出来全部吃掉,这样尽量减少这种损失给我心灵上造成的伤害。

有一天,在炎热的午后我遇到了两个穿得很干净整洁的年轻人,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在寂静的黄土大道上潇洒的叫住了我,让我给他们拿两个冰棍。只见他们都一手扶着自行车,一手拿着冰棍,很悠然自得的吃起来。看到他们快吃完了,还没有掏钱的意思,我不禁大声的问道:“钱呢?钱呢?”只见他们相视着笑了笑,一句话也不说,骑着车子走了。望着他们远去的高大的背影,看看空无一人的大路,我不敢骂他们,有道是光棍不吃眼前亏,我显然害怕他们听见了再回来,我肯定会挨打。

在我少年的商业活动中,这是我唯一遇到的两个恶人。

还有,我老是不能忘记,上高中时,由于我父亲常年在外,有时家里钱接不上了,我母亲就毫不犹豫的拉起架车,装上小麦,我妹妹在后面推着,一起到集上卖掉为我筹措生活费的情景。所以多年以后,我开始讨厌山本照了,因为山本照在他后来的电视剧和小品里,歪曲了农民的形象。在他那里,农民要么蠢不可及,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要么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什么叫暴发户?那就是,素质低下,没有文凭,却赚了很多钱。

如果你见了山本照,你不妨告诉他:农民不是这样的,现实生活不是这个样子的。农民都不笨,但生活很辛苦。你虽然来自黑土地,但显然早已脱离了你所在的阶级队伍。只有我,我,我张阳阳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虽然披了一道教师的外衣。

其实,为了谋生,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而我们的电视剧,却往往想把一切都趋向于大众化。

比如民国十五年,白集的东门和西门唱起了对台大戏。结果东门的败了下来。东门饰演秦香莲的姑娘叫李挪(其实应该写作“娜”,但我想让大家明白读音),她急了,突然把上衣全部脱了下来,暴露着一对白花花的包包唱了起来。顿时,西门的观众呼啦一下全涌了过来。她取得了完全的胜利。一直到今天,我们那儿还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赵家(本地赵楼的戏最好)戏,罗家(本地罗庄的花枪耍的最好,自诩为罗成之后)枪,不胜(意为比不上)挪的光脊梁。

看来孙中山那些解放妇女思想的教育还是蛮有效果的。

时隔六十年后,我们会看到一个叫颖河故事的电视剧,那里面有个吹唢呐的姑娘,因为赛不过男人了,急得把上衣脱了。但她穿着一个红肚兜,实际上只相当于露出两只玉臂。很显然这样的方式没有丝毫的震撼力。

这就是所谓来源于现实生活的文学。看到了吗?它只是一只丑陋而笨拙的乌鸦,而真实的世界却是一只金凤凰。

很多时候,我都有这样的体会:很多事情,做了,不如不做。就像文学要去改编现实生活,不如不去改编。比如在我刚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淮州县人民政府斥资数百万发动人民建的“万亩韭菜园”工程刚刚失败。几百万打了水漂,农民的损失更是无法估算。像这样的事情,怎能不让我更加坚信自己的这一观点?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老子的“有用不如无用”的学说还真有一定的道理。孔子也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他说,你看看,上天什么话也不说,四时照样运行,万物生长不息;上天还需要说什么话吗?我们作为天地间的一粒尘埃,还需要说什么话吗?更不要说去做了。

所以很多个安静下来的夜晚,我都被两种思想折磨着。那就是:既想出名,又想隐居。最后我终于想通了,我应该先想办法出名,至少能够保障我过一种简单的日子,然后再隐居起来,做一个循山隐修士。去哀牢山,中阿山,那阿山。这些上古的山名今天已经在地图上找不到了,但山,还在那里,无言的等待着我。

从小到大,我总是常常做两种梦。一种,是梦见自己在攀援一个很陡峭的悬崖,或者是又窄又陡的楼梯。有时候山崖或楼梯甚至是笔直的。而我,必须爬上去。

这样的梦常常令我醒来后有想哭的感觉。

还有一种梦,就是梦见自己凭空的飞了起来。飞啊飞啊飞啊,飞过平原,飞向大海。而这回,是飞向茫茫的沙漠。你瞧,遍地黄沙轻轻飞过,辽远的天地间背着手走来了一个人。等他走近了,看着他那刚毅的面孔,我想起来了,他是彭久木。我见过他的照片。他在一九八0年带着科考队来到了沙漠腹地罗布泊。他一个人去寻找水,却被罗布泊的流沙埋没了。他曾经在炙热的流沙中同大自然顽强的抗争过,但还是一点点、一步步的往下落。直到地下王国的洞天石门轰然中开,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清平祥和的世界:惠风和畅,鸟语花香。街道上绿树成荫、店铺林立。男人显得富足而优雅,女人一个个美丽而清纯。

老彭被带到了楼兰的公主如哥那里。如哥的背后站着两个女子,一个叫步非烟,一个叫王娇鸾。她们的名字都曾在世俗的小说中出现过。我不知道如哥会不会把其中的一个嫁作彭久木的妻子。这时如哥的侍卫于德克大声的说道:“远方来的客人,跪下!”

老彭笑道:“远方来的客人?你知道有多远?千年后的世界已经不存在下跪的礼节了。”

那些宽厚的楼兰人并没有再逼迫他,而是让他随心所欲的留了下来;他留下来防风固沙,延缓了那个古老王国的灭亡。

而现在,我们竟然在这真假难辨的梦中见面了。

我说:“彭久木老师,是你吗?”

彭久木说:“没有你,谁还会想起我?”

我说:“彭老师,回去吧,文化大革命都不会再发生了。”

彭久木摇了摇头。

我说:“我们要活得轻松点,不要再对过去的伤害耿耿于怀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现在农业税都已经全免了,还实现真正的义务教育了呢!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跟我回去看看我们自己的国家吧!”

彭久木笑了笑,突然又消失了。

唤不回老彭我心里好难过。心情郁闷的时候就让我唱歌吧,长歌当哭,歌以咏志。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我高声的唱道:

苦菜花开遍地黄,

乌云当头遮太阳;

鬼子汉奸似豺狼,

受苦人何时得解放!

寒鸦暮色落日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