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爱上我的女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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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一

第五章:残月出门时美人和泪辞一

到来都是泪,过去即成尘——

陈继儒小窗幽记

当班主任时,每天早晨五点半就要起床,然后指挥学生跑操、入班学习、登记迟到和缺课的同学。晚上九点钟以后,还要照看着学生离开教室回家或走进宿舍。朝五晚九的日子非止一日。我们这里是精英教育,只求成绩而不管学生成长成什么样子。我们培养出来的,或者说是希望看到的,是那种老实听话只顾学习三脚跺不出一个屁的书生,和现实生活中我们心理上所能接受的人是截然相反的。比如有一位红娘要为王金英老师的女儿介绍她当年的得意门生时,王老师她竟然坚决不同意。她说:“我女儿要是和那样木讷的人生活在一起,一生还会有什么趣味可言?”她忘了,那样木讷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培养出来的吗?

如今,不管我是多么的不情愿,朝五晚九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每天就只剩下两节课,再也不必为学生这样那样的事情操心了。想到这里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真******每天都像在度假!

还有,经学校研究,觉得我也不适宜再担任素质班的语文课了,给了我两个普通班:三年级十七班和十八班。并且,十八班还是个我以前从来没有教过的文科班,老让人联想起第十八层地狱。有一则手机短信怎么说文科班来着?

上课一排全睡,打饭从不排队;

短信发到欠费,恋爱谈到反胃;

逃课成群结队,考试基本不会。

来到十八班一看,同学们的精神风貌果然与众不同。

这个班共有九十多位同学,男生只有三十名。有下棋的,睡觉的,偷偷打纸牌推拖拉机的,听MP3的,更多的是在肆无忌惮的谈笑风生。很多同学都是短裤拖鞋、松松垮垮。女生们很随便的把头发一挽,眯缝着眼睛趴在桌子上,有的脖子里还露着吊带背心,一副慵懒迷醉而浪荡的样子。

但是,美女如云。

这些就是未来的画家、音乐家、空姐、模特、播音主持、调酒师等等等等。整个十八班,这十八层地狱里大部分都是艺术生,因为只有走这样的道路她们才有上大学的希望。

那天是我第一次进这样的班级,所以穿戴得特别整齐。事实上我从来都是道貌岸然的传道授业解惑的,只是近来比较落魄,越发注意自己的打扮而已。为什么?因为我觉得我越是落魄,越不能让人看出来,这叫成功淡然、失意坦然。更重要的是,不能让领导觉得你被撤了班主任就对上级心怀不满,怨恨党国的教育事业,于是就胡子拉碴的不好好上课。

我一出现,同学们便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于是,我神采飞扬的尽情挥洒了一节课。

第二天,当我再次出现时,我发现那些女生一个个穿戴得特别鲜亮了;拖鞋也不见了,头发也梳得整齐了,一个个坐得规规矩矩的。

我突然被感动了,我突然意识到,是美丽的她们,一下子迸发出了青春的活力。人生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开开心心、多姿多彩。相比之下,那些理科班的学生,特别是在高二我用军事化管理出来的学生,全是了无情调的书呆子。为了高考,是我把他们变傻了,结果一小部分人确实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大学,而大多数人,永远成了社会生活中的弱智者。

下课后,我正要离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跑了过来:“张老师,我想请半天的假,帮我签个请假条吧!”

只见她身着浅红色短袖上衣,白色长裤,一头黑亮的头发映衬着姣美的面容,美丽的大眼睛满含笑意的闪动着。

我顿时被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惊得目瞪口呆。

刚才她坐在教室后面,我不曾注意到她的美丽;刚刚跑到我面前的时候,她的黑发遮住了转瞬即逝的面颊,我也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她就朱唇含笑、狐风媚骨的站在我的面前,我一下子竟然不知所措。可以说,我谈过十几个女朋友,和我上床的女人也不下三十个,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

我赶紧低下头来,问了一句非常傻冒的废话:“你,叫什么名字啊?”问这句话的同时,我看到,她递过来的请假条下面署名“萧真真”三个字。

签上我的名字,听她笑靥如花的道一声“谢谢”跑开,一切宛若梦幻泡影。我走出教室,感觉两天来费尽心机建立起来的威严感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关于曾经爱过与恨过的孤傲与自信一下子土崩瓦解。

世上哪里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其实我的前生是大唐朝的新科进士赵颜。我在午夜喧哗的长安大街上遇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隐士,他挑着一张画在卖。画上是一位美若天仙的红衣女子,她顾盼神飞、笑语盈盈。我看了看那画,不禁感慨道:“世无其人也,如可令生,余愿纳为妻。”可见我在前生就不相信有这么漂亮的女子。老隐士却回答道:“余神画也,此亦有名,曰‘真真’,呼其名百日,昼夜不歇,即必应之,应则以百家彩灰酒灌之,必活。”

我相信了老隐士的画,把她带回了家,挂在床边日夜不停的呼唤。果然在第一百天的夜里,真真从画上走了下来,轻轻的对我说:“如果我不来陪你,千年之后谁还会相信文化的力量?谁还会相信古人的文章?谁还会再读书?”我抱住了她开始吻她。

三年之后我们有了一对儿女。

我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对赵颜说:“你看看,你怎么说也是个新科的进士,至少衣食无忧;富贵如此,又有美女相伴,我是你的后世,却为何年近三十一事无成、过着这样贫穷的日子?”

赵颜笑了笑说:“我想这不过是命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已,也许上天最终会补偿你的。”

我又问:“你看现在我也遇到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我们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赵颜说:“这种事情我怎么敢泄露天机?你去书店查查我朝杜荀鹤的松窗杂集,就知道你们的结局了。”

醒来之后我就赶紧去新华书店查找松窗杂集.。我找遍了书店,却没有这本书。看来有时候鬼魂也会骗人;不过这以后的日子里,有关萧真真的信息通过一些老师和学生越来越多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或许造化弄人,越是让你心如乱麻的东西越能迅速的占据你的心灵。令我痛苦的是听说萧真真已经有男朋友了,并且是本县一位副县长的公子,叫金留宗。由于性格比较固执,加上姓金,别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一根筋”。这位金公子我好像有点印象,因为他的三年高中生涯都是在我们金元高中度过的。领导们已经领教够了他那种官府子弟特有的固执行为,一而再三的想开除他却始终开除不掉,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上完三年高中,骂一声“去他奶奶的混蛋高中”没有参加高考就扬长而去。

现在,看看这位看起来兰心蕙质的萧真真,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不像恋人,不般配,觉得不可思议。除非这个漂亮女子很傻,不懂得远身避祸。我还猜测他们也许只是泛泛的伙伴关系,甚至均属于某个流氓浪荡集团。在这样的集团中,男男女女,乱作一团,分分合合,如同儿戏。

西关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学校有十三个,有好几个这样的浪荡集团曾经存在过、被人揭露过。

怪不得我初次见她时,唯一感到不足的地方就是看起来年龄太大了,有二十三四岁。实际上哪有这么大的高中生,难道是过度的谈恋爱给累的?

至于那个金公子,到底有哪些“罪恶”呢?其实具体如何谁也说不上来,因为他是小错不断大错没有。比如吸烟喝酒,比如迟到旷课。比如别人都在认真的听课或自习的时候,整个校园里都静悄悄的,他却大大咧咧的在校园里走来走去,尽兴,任意,来去自如。谁也不敢管。看门老头敢问一句,立即拳头上说话。张校长怀着谆谆教导的心情刚劝两句,他一句“****去吧”掉头就走。最后弄得几乎所有的学校领导都不胜其烦,所有的老师都对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看不顺眼。

所有这些其实都说不上什么罪恶。因为他的家庭决定他根本不需要做黑道小混混做的那些事情。比如偷盗、敲诈同学、为女孩打架。说白了,他不是个坏人,但是特别的招人烦。他只是太年轻,不懂得怎样讨社会喜欢。或者说,他只不过在同这个因循守旧、压抑个性、漏洞百出的教育制度作无声的抗争而已。但是很可惜,直到他从高三毕业,随便买个大学走掉,也许他都没有找到一个解决这种教育问题的途径。这,或许是我对他比较中肯的评价。

所幸这三年,他都不在我所管的班;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服他放弃这种无谓的抗争。当然我们班也曾经有过张公子胡公子,但是都比较听话,他们的父亲还时不时的来宴请宴请全班的老师。

现在,面对这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萧真真,尽管她非常漂亮,确实很令人心动,但我从一开始还没有做好和她有什么联系的准备。因为我也很反感她身后所代表的那样一个小小的社会。也许她真的是金公子的留守女人;那样在他走后,不久大家就会看到,人走茶凉,她将为他做过的一切收拾残局、付出代价了。包括别人的冷眼、议论和谩骂。她做好受苦的准备了吗?谁让她沾上了他!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就在我将她的影像渐渐淡化的时候,有一天,在我去上课的路上,她笑盈盈的拦住了我:“张老师,我们几个同学在学生会组建了一个广播站,想推出一个师生互动的节目。都知道您是我们学校的才子,还出过书,我们想首先对您作一个专访。您能抽个空吗?”

我笑道:“我对学生会的这项工作举双手支持。但是我觉得我很简单,又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什么好采访的啊。”

她又说:“您不知道,好多学生很喜欢您呢,认为您很另类,能够和我们贴近心灵。您就别推辞了吧!这是我们精心拟好的几个问题,您先看看,作点思想准备,等下周抽个时间我去找您。”说完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尽管觉得一百个别扭,但我实在不忍心拒绝美女的好意。我轻轻的笑了笑说:“你先回去上课,让我考虑考虑吧。”

等上完课,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了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乱七八糟的问题。诸如:张老师,您小说中写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吗?文中的“我”是不是您本人?张老师,听说您谈过十几个女朋友,您对哪一个印象最深刻呢?

我不禁觉得好笑。显然很多问题已经超出了她应该知道的范围,我只能拒绝回答。我不喜欢别人看了我的小说之后,还要主动窥探我的生活,那是对我的作品的不信任。转念又一想,在这个学校我算老几?为什么不先去采访校长、书记,却先要采访一贯低调行事的我?在这个枪打出头鸟的社会里,我怎么敢惹祸上身!

过了两天,我在批改作文时见到了她写的文章。老实说,文章写得一般化,不外乎风花雪月的空吟。但我却把批语写的很长。因为我在批语中谈了对于她要给我做专访的想法。我告诉她,恕难从命,我不想那样做。不要以为老师胆小,顾虑并非都是多余的,我现在已经不再做班主任了,不想再招惹一些无聊的麻烦;那样得不偿失,希望她能够理解。

最后我告诉她,对于她们的广播事业,我是衷心支持的。如果在其他方面,比如经费,比如设备人手方面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向上级反映一下来加以解决的,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写在了批语的最后面。正好这页纸连出格的部分也快用完了,那十一位数字被我写得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我确信,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看不见的。

作文发下去后,我又感觉有一点点后悔,有一点点罪恶感。我扪心自问:是不是我想试探试探她是否喜欢我?如果她拨打了这个号码,我们是不是就会有细节蔓延?然后花前月下,然后海誓山盟——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我无法回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