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我和嫂子的爱情一
朱楼绿幕,笑语勾别座之春;越舞吴歌,巧舌吐莲花之艳。
——题记
小元被解救回来的第二年夏天,嫂子李霞笑容满面的从深圳回来了。
她变白了,吃胖了,或者说变得丰满了。眼睛还是那么大,只是变得会打扮了,眉毛都纹成了细细的两条,像飞蛾的两根触角。原来的大辫子不见了,头发拉直了。身上穿了黑色的很时髦的低开胸露腰套装,脚上穿着高跟鞋,胳膊上挎着一个牛皮小包,手上戴着金戒指,脖子上还挂了一条珍珠项链。
从外表上看,二十七岁的嫂子,李霞,她已经变成一个好看的、纯粹的都市女人了。——我的父母都差点认不出她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嫂子以这样的形象初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偏偏有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我相信,哥哥要是还活着,一定会重新爱上她。他就喜欢这样的看起来比较性勾起感的浪货!
怎么那么巧,这个女人仿佛能掐会算似的,怎么就回来的那么恰到好处?她若早回来一年,看到的一定是一个伤心的结局,因为小元还不知去向。她若晚回来一年,小元就会对这个家庭重新变得熟悉和适应了,她就不可能很轻松的带走了。是的,我们一家人,我父亲我母亲还有两个妹妹,最初的时候,确实认为她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带走她的儿子。要不然,哥哥已经死了,她还回来干什么?
是啊,她回来干什么?我的父母对她待理不理的,显然很为她当年的离家出走生气,如果不是她的离开,我的哥哥怎么会死在那个不明不白的白惜惜手里?母亲紧紧的搂住小元,骨都着嘴,看着她虚伪做作的表演。嫂子不理会这些,也没有对小元表现出过多的亲热,只是先让我带她到哥哥的坟上去。我带她来到坟地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干号了两声,烧了一把纸,流下了两滴廉价的眼泪,然后就站起来,摇摇摆摆的跟我回家了。
回家之后,并没有提要带走小元的事,而是游说父亲把堂屋和南面大门过道扒掉,全部建成宽敞明亮的教室,说准备办学校,在家乡建幼儿园。父亲不信任的说:“你知道建个幼儿园得多少钱?”嫂子笑而不答,从牛皮挎包里掏出了一大把银行卡,拿出一张对父亲说:“这是十万元,你先用着,等用完了再向我申请。”
此后,嫂子开始让我在工作之余帮着她招聘幼师,和她一起不断的去县城买各种文教用品。还说准备让我这个大学生当校长,她做董事长,从幼儿园开始,全部施行电教化教学、无纸化办公,一步步发展,一直办到高中,至少要办到初中。为了让我死心塌地的帮她,她花了六千元钱先给我配备了一辆摩托车,好让我带着她提升办事的效率;并许诺两年之后还要给我配备小轿车。有一次在一家服装店,她要给我买四千八一套的西装,我慌忙拒绝了,因为在我们武训高中,只有校长才穿得起四千八一套的西装,我怎么敢和校长平起平坐?我告诉嫂子,千把块钱的西装就很好了,穿着已经很可以了。
尽管嫂子已经这样不惜血本了,可是我的母亲依然认为这不过是她老谋深算的假象,其目的依然还是要带走小元,因此还是时刻跟着小元,丝毫不敢放松对嫂子的警惕。我觉得母亲这样真是多余,因为,如果站在法律的角度来说,嫂子真要带走她的儿子,谁也没有办法。难道不是吗?
八月份一个下雨的日子,我和嫂子去县城一家文教公司商讨定购课桌的事,中午因为雨太大了,我们没有回来,我把摩托车存在了我的学校里,然后我们找了一家西餐厅,要了一个包间,就着一点菜,喝起了啤酒。
嫂子喝了一瓶多,却给我一直倒酒,倒酒,让我喝了五六瓶。喝得朦胧了以后,我的话就多了起来,我突然想问她:你那么多钱,到底是从哪来的?仅仅是靠打工挣的吗?没见过一个甚至没有高中文凭、没有劳动技术的农村姑娘在那么短短的几年里,仅仅凭借双手,就挣了那么多的钱。要不然,李思凡也不会从广东回来继续纠缠夏子辛了。潜意识里,我还想问问嫂子:你,是不是在深圳做了小姐?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客人,口味变了,都喜欢玩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了,你这才回来了?
但是我没有去问,因为那样没有意义,我还没有傻到非要去揭露一个女人的隐私不行的地步。我在醉眼朦胧中,突然一下子醒悟了,或者说头脑中的那根弦突然绷断了,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嫂子刚从深圳一回来,我就有一种见过她的感觉的原因了。
从小到大,千百次的梦境,已经不止一次的让我知道了我的前生前世。真的,我没有骗任何人,我的梦我自己最清楚,我知道前世今生,还知道未来的一点事情,说出来没人相信,我只有喊冤叫屈。别人只是很奇怪,我才二十二岁,怎么知道那么多的神秘文字。其实,我是父母捡来的儿子,似乎并不属于这个地球。关于这些,我们下一章再做详细说明。
现在,我喝多了酒,突然知道了我的嫂子是谁。
我清楚的记得,我在大明王朝的时候,名字叫赵蓉江,十六岁就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秀才。二十二岁的时候,经人介绍,到安徽东城一家姓陆的大家去做家庭教师。我的学生陆灵刚刚七岁,她的母亲李氏,名字叫李霞,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去年刚刚守寡。
有一天夜里,八九点钟的样子,我正坐在私塾里就着灯光看书,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正是寡妇李霞,站在那里笑吟吟的,不说一句话。
明朝有个好事者还把我们的这件事记载了下来:一夕,(蓉江)秉烛读书,闻叩户声。启而纳之,主人妇(李霞)也,含笑不言。(蓉江)固诘之,(李霞)曰:“先生离家久,孤眠岑寂,今夕好风月,不揣自荐,遣此良宵。”
就是说,我一遍又一遍的问她有什么事,最后她只好说:“先生您离开妻子很久了,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你看今天的月色多好啊,所以我就没有考虑自己漂亮不漂亮,冒昧的推荐自己,希望能够陪你共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当时,我一个人在外面谋生,根本不敢轻易相信别人。所以我不得不一本正经的对李霞说:“妇珍名节,士重廉隅,稍不自爱,交相失矣!请汝速回,人言大可畏也!”
但是,她仿佛看出了我眼神里的犹豫,还是站在那里,希望我回心转意。
我赶紧把她推出门外,但是她转了一下身,又进来了。
我赶紧又把她推出门去,并且赶紧把门关上。她突然“啊”了一声叫了起来,原来是两个手指头被匆匆忙忙的我夹在门缝里了。我又赶紧把门又稍微开启了一点,她挣脱之后慌忙狼狈的逃走了。
夜里,我越想越害怕。这是一个大家,岂是愿意轻易传出丑闻的人家?刚才那一番作为,虽然自己拒绝了,但是别人会不会看见?比如一些躲在暗处的仆人、长工,或者打更的,他们会不会在明天乱说?那这一家人会不会为了封锁消息不问青红皂白把我给害了?即使没有这些,我以后还怎么见她?她在以后会不会还来纠缠?如果那样,最后还不是同样死路一条?越想越害怕,我吓得一夜没敢睡觉。在这个世界上,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我在天不亮时就赶紧卷起铺盖匆匆忙忙的逃回了老家。
十六年后,我已经做了礼部尚书。这一年陆灵考中了进士。按照惯例,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向礼部申请表彰他那守寡的母亲,为她请求一块贞节牌坊。但是,我知道,也只有我知道,他的母亲李霞不配享受立下贞节牌坊的待遇,因为她曾经有过那样一种夜半敲门的行为。所以,陆灵申请一次,我给他驳回一次。
这个年轻人不知道自己那一点得罪了我这位曾经的老师,很生我的气,回到家中,在母亲面前还在不停的唠叨,说我如何如何不好。李霞笑了,交给他一个密封的小盒子,告诉他:“往呈尔师,必当有验。”——让他交给我。
我打开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两根断指!那两根手指头并排放在盒子里,已经变黑了,上面沾满了灰土,隐隐还有血迹存在。
我明白了!
原来,李霞在那一夜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又羞愧又后悔,想我只是一个穷教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那样故作清高状!再想想,自己是一个大家的媳妇,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丑态?这时候,手指头还在隐隐作痛,李霞一气之下,摘下丈夫生前挂在墙上的佩刀,“扑哧”一声把那两个疼痛的手指头砍掉了。但是没想到,这样更疼,并且血流奔溢,李霞疼得差点没有死过去,又不敢声张,怕让人知道,只好自己偷偷的包扎了一下,然后取一些生石灰,把那两根断指拌了拌,藏了起来。
此后的岁月里,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为了排遣难耐的饥渴,李霞发明了一种掷铜子的游戏。就是在黑灯瞎火的夜里,把三百个铜钱一下子撒在屋子里,然后在摸黑一个一个的找回来。等到全部找回来之后,人也变疲惫了,这样就可以睡着了。在夜复一夜的游戏中,那三百个铜钱,被她摸得光明锃亮,就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
我赶紧下令,立即给这位伟大的母亲立一块最大的贞节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