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乐天小心,在巫女走后,故意于得月楼前后一阵溜望,为的是怕对方躲在一旁,暗中观察自己。直过了一刻多钟,见左右真无人迹,少年人这才一道烟的往了双儿住处就走。
果然不出乐天所料,双儿当夜还没有歇下,且在乐天进门之前,还命丹阳在门首留意,一时乐天将肚子所有问题一股脑的与双儿跟前道了,末了还取出巫女送给他的一两银子取出给少女细瞧。
见少年脸色甚是得意。双儿知其品性,也只得无奈笑道:“唉!照这么说来倒是便宜了你,你且说说,今日得的这锭银子想怎么处置?”
“当然把它花了买各种食物吃到肚子里去喽!反正那女人看着也不是好来路,花了她的钱,我是一点也不在意的!怎么样?双儿姐姐,咱镇上四海春的粉蒸肉好吃极了,这一两银子少说能买它二十份儿,明儿我起一大早就到他厨下去买来给双儿姐姐送一份,保证又新鲜量又足!”说到这里少年人嘴里滋溜溜的,不由咽了口口水。
双儿闻言,见乐天与寻常孩子相比,确实显得单薄了些,不由也点了点头,只是口里却道:“我可不爱吃肉!照你这么说来,但凡是你看的不顺眼的人,花他的银子便是天经地仪的了!”
“这是自然,双儿姐姐您放心,怎么说乐天也算是读过几年书,《水浒传》我也是看过的,穷苦老百姓的钱咱不能动,像这般有钱大爷的银子花上个一点半点的,也算是应该,反正他那银子来路也就是搜刮咱穷人得来的,我这么贴补贴补自个也不算什么?”
“照你这么说来,你以后长大了,是准备专花有钱人的银子了?”
“这个?呵呵,也得等我长了能耐了不是?”
“哪你就没想过,你把富人的钱用光了,人家为了填补这些亏空又会怎么做?何况你到时候有了本事巧夺富人钱财时,还有资格以穷人自居了吗?再者,你一大男人一天倒晚只想着算计别人,终究不是好男子的行径!”
乐天闻言一愣,欲待开口辩驳,可抬头却见双儿脸上已露失望的神情,不知怎地,心里竟是一痛,到嘴的话都忘光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生分辨,只是心上隐隐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令双儿失望了。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现下还小,等在过两年再你大一些,见多些世间穷人受苦受难,多体会些人间经历,许能明白其中道理。且先说说你连遇的几遭事吧!我的灵符来历不同,威力非小,论理是不该给那位易先生看的,但我现在已经送给了你,一切自当由你自己处置,只是不可透露这道灵符是我赠给你的,也不许透露我的行踪,不然你以后也不要再见我了!”
对乐天来说这句话最重,连忙迭口的答应,为心中疑惑,又请教双儿,那易东流到底是什么人物?双儿皱了眉答道:“我也不能确信,只是照目前你说的看来,这位易先生该是曾有过机缘的,只是时候未到,或是未得蒙高人收录,所以才得在人间行仁义。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只是能为仁向善,总是好的,这一二日有暇,我便去望一望他为人品性,若还算尚可,我自不拦你,你不是最善占人便宜吗?这般即是好人,又有些钱财的人物,正合当你下手的。唉!只是拖累我又多了一桩麻烦!”
乐天此刻已知晓些双儿的好恶,闻言连忙点头,后又一个劲的摇头道:“双儿姐姐这么一说,打死我也不让他再看这灵符了,也怪乐天自己不小心,这灵符本是姐姐您身边的东西,被一个无来历陌生男子看了,换谁都不乐意。这姓易还想拿回家再多观详两日,我看他还是省省吧!”他这话说的一篇歪理,却正好应了双儿心头一层厌恶,虽然连忙摇首禁止,可眉头总是展了一线。
“也不用这样,他即能在清晨见了这灵符,也算是他有缘,何况你又道他长年来多行善举,难不成心向修道的人,多年施仁一遇机缘,却被我一时好恶断送了吗?天下间又哪来这样的道理!”
双儿不察,道出了心事,乐天闻言自然随棍就上,打定了主意再不能将那灵符交给易东流的,当下说了好多肉麻的话,只听得双儿连连叹气摇头,直怪自己不该乐天面前显露心迹。可乐天口口声声都是因为自己而不去理那易东流的,少女无法,又见乐天一心向着自己,人心到底是肉长的,纵然明知乐天这么做并不对,一番话说将下来,反倒令两人又亲近了几分。
而后当乐天说起刁桑儿与那巫女的一段书,倒让双儿有些惊异,待问明刁桑儿是被一纸人禁制时,双儿更是皱了眉头,因见乐天对那二人很有些兴趣的样子,不由叮嘱道:“这二人你最好不要去招惹才好?”
“为什么?”乐天问。
“那刁桑身为阳人却得为冥府服役,一来许是为了他身有异斌,可窥鬼神,另一面,却又为这般与鬼类接近,一身阴气太重,福缘必不广,你年纪还小,与他相处一块儿,多半要带累了你。至于那巫女你更要小心些,若我猜的不错,她该是位咒师,此般人物与鬼神相交亦近,巫术正邪难明,又是威力绝大,你不过一未经世事的孩子,更不可冒犯。”
“哦!有这么厉害?呵,我先前看她一脸鬼画符,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妖精一样,还以为没多少本事呢?”乐天笑道。
“这你不懂,就所谓玄门也比不得巫术来的长久,其中好些禁术就连我玄门教下也及不上,她又是位咒师,在人间修行更比别样巫师来的厉害一些。你莫视为玩笑,小心身遭不测!”双儿见乐天不以为意,忙叮嘱道。
“这是为什么?双儿姐姐,你懂得好多啊!怎么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你!”乐天趁机献媚道。
双儿脸上一红,摇首道:“我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只是我以前寄居云南,又是师出雪山门下,所以多少听闻过一些!”
“雪山?那你不是和焦春赞是同门!”乐天记性甚好,当下记起焦春赞也曾言自己为雪山末流的一段话。
双儿闻声笑了笑,脸上又露出一线哀怨道:“雪山门下宗派甚多,比较峨嵋三十六宗还要繁杂些,弟子门人自是尽有的。”说着,便将话岔了开去,重又提道:“至于我说咒师为甚厉害,只为这一门术士,最精役人拘索的咒术,还会豢养鬼神灵物,伤人索命与无形,对寻常百姓而言最是恐怖!”
“役人拘索是什么意思!”乐天听到这一句话,不由来了兴趣。
双儿知道他天性使然,无奈摇头,口中还是答道:“寻常人家不是常会道‘人口有毒’这句话吗?若换在你口里,顶多是背后骂人的话,可若到了咒师口里便完全不同了。咒师向有‘开口咒’这类巫术,只是我从没见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开口咒又是什么?双儿姐姐,您就和我一总说了吧!也好让乐天长长见识!”
“开口咒就是你平常骂人的话,即刻都变做了真的!怎样?该知道内里的可怕了吧!”
“这么厉害?那我要是骂人断子绝孙,那他不就是一辈子生不出儿子来了?”
“呵呵,也没有这样厉害?那要修行的极深处的大法师才能种下的巫术。还有,你小孩儿家,更不该骂出这般阴损的话。”
“哈哈,那我就换个简单点的,大不了我就下个开口咒,差落跑到咱得月楼死对头四海春给我买份粉蒸肉回来,就是要小心别被咱掌柜的看见,不然可要讨一顿好骂!”乐天一时回味,觉得这开口咒真是神奇无比,要是自己能学回,那日后当真是吃穿不愁,快活似神仙一样了。
双儿见他一脸的眉飞色舞,知道这般咒法对乐天这般的小儿来说,最具诱惑,心里不喜,为防他于此上留心,忙道:“好了,今晚虽然夜已深了,难得我今日无事,我趁空就将剩余的三式白阳图解教你,虽然伧促了一些,好在你已学会了十三式,这剩余的三式一夜功夫也该不难学会。还有你不是说焦拳师传了你一路拳法和翻云手吗?我也见识见识,好不好!”
乐天听闻双儿要考教自己本领,心里止不住的想在佳人面前炫耀,当时便将一路拳法展了一遍,虽然他天性有些疏懒,可到底资质过人,又为在双儿面前显露,用心一处,当下一套拳法走下来,竟是越打越是精熟,到最后拳脚到处均俱法度,便是双儿见了,也不由点了点头。只是当少女见到乐天使出最为得意的翻云手,仗了自己少阴劲与太阳劲打的拳风大作,又不由长叹一声,知道乐天生性如此,专走偏锋,若想以正经路数进身,实在太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