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少年这一句话,惹的狐女大怒,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话还未说完,女子身上一阵空乏,当时支持不住已然载倒地上。
乐天见了笑道:“我说不是!有话好好说,何必发这么大脾气,要知气大伤身……。”少年还在促狭,想趁机讥损狐妖两句,可眼见得对方伏倒在地后再没有一丝动静,这才意识到不妙,忙上前一把将狐女扶起,再看对方脸色,此刻竟已和纸一样的苍白,且不只如此,狐妖此刻周身都透了寒气,牙光打战,身形竟在一阵乱抖之下变的透明起来。
乐天不知这是狐女临危前散功的迹象,可观气色也知道对方大事不妙,他不知如何应对,忙摇着女子的肩头惊叫道:“快醒一醒!你莫吓我,刚才你还有力气和我争骂呢!怎么这会儿变成这副样子了?”
狐妖闻言,勉强挣扎道:“你不是一心怨恨我的吗?现在好了,我就要死了!可趁了你的心了!”
“死!不会吧!我是有些气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啊!你别吓我,你好好的龙精虎猛一狐仙,何止于动不动就死了!先前那几个妖人也不是一样被你打的只有招架的份!”
“哼!是我自己要强,连拼动两次元气,那武天尊当真威力,竟逼的我到此田地,好了,这下你趁心如意了,我死后你将我躯体送回井底那贱人处吧!也让她得意一回!”
“唉!都到这般地步了,你怎么还是这般要强,我又没和你有什么过节,你死了,我有什么可趁心如意的!”
“那你为什么当时还一心要和那只白鹿同逃!”狐女忿忿道。
乐天不想儿狐妖会说出这般话来,眨了眨眼睛,好一番思忖,仍是不解其意,只得道:“这会这说这个做什么?你总不只于和只鹿制气吧!再说,什么时候我又成了这么重要的人物了!能惹动姑奶奶您生这般大的气!”
“哼!你即是我的奴役,自然就是我的人,要是再生异心和别人做一处,就是不忠,我自然要生气的!”
“这!这都是什么道理啊?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仆役了?”
“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说着狐女欲待挣起身子扬手再打,可为身子实亏虚的厉害,只勉强立起,便又栽倒了下来。
乐天见装,忙伸手将其扶住,又闻的狐女身上花香,当时心软了一多半,只好道:“好!好!这会功夫,我不和你制气,你且说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解你!”
“怎么救我!你当然是没有法子可想了!我受的伤很重,今天是闯不过去了!”狐女兀自咬着牙道,只是面色越来越苍白,看的乐天倒是心惊肉跳的,少年虽说一直恼恨她待自己恶行恶状,可到底二人没什么仇怨,眼见得狐女就要生死,乐天总是不情愿的。
“这是什么话,人不到临死一刻就不该轻言放弃,要不然你在井底下受了七十多年的罪,就今晚出来这么一会儿就死了,哪多不值啊!你莫灰心,总有法子想的!”
“那也没什么!至少我见过星星、月亮了!还和人大打了几架,又教训了那个贱人,还有,还有最后还收了你这个不中用的手下!”不知为何,说到这里,狐妖竟似真的得了些安慰,目光也柔和了一线。乐天看在眼里,心上却由不住的有些难过。
他这里惶恐,手忙脚乱的欲救狐女,偏又无计可施,正在焦急时分,却无意间摸到胸膛上一团软软凉凉的东西,惊异之际,想起白鹿临去之前曾留赠自己一枚红丸,以报自己搭救之恩,此刻回忆过来,连忙将怀中宝物取出,但见那红丸此刻比先前越发的晶莹玉润了。乐天不知这到底是何宝物,可想着西子鹿仅凭口涎便能治的溷头犬重伤,这枚它肚子里的红珠,保不起也有些效用。想到这里,忙将那红丸放在狐女鼻子底下问道:“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能救你性命?”
狐妖见乐天掌中红丸,顿时两眼一热,惊叫道:“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乐天照实答道,是西子鹿念他搭救自己,临行前送与自己的。
那白鹿口中吐出的朱丸确是奇宝妙药,如是被妖狐服用了,定有极大的好处,只是狐女处处争强好胜,若是吃了这奇药才得活命,不只大下不来台面,日后要再教训乐天,确要变的气短。想到这里女子犹豫不绝,脸上好一阵不得意。
一旁乐天看的通透,知道这丫头心里还在计较胜败得失,心道:“到了这当儿,你这臭狐狸还在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真比个世间里的村汉愚夫还要不如!”少年人此刻也看出那白鹿送给自己的红丸,甚是宝贵,可到底不能一枚丸药便置狐女生死于不顾,虽说舍药救人行的仁义之举,但想到这宝药落在手里还不过个把时辰,东西还没焐热便要没了,又忍不住有些肉痛。于是趁狐女不得意,故意讥损道:“怎么?不好意思从我这里讨药吃吗?没关系的,这里杳无人烟。就是你真的吃我这丸药,活了性命,只要我不对外人讲,便是天知、地知、地知,我知,没第三人晓得,你就放心好了!”他说这话时,脸上笑嘻嘻的,便是个再笨的人也知道乐天是在调侃对方。
果然妖狐闻声后,顿时涨红了脸,羞愧无地,乐天见对方被自己挤兑的难堪,心上很是得意,只当自己这一次总算是稍出了一口恶气。哪知智多星碰上了恶婆娘一样是有巧无处使,狐妖只是稍作犹豫,便逞起恶胆,陡地张了利爪,将乐天扑倒在地,目露凶光恨声道:“我才不用求你呢!把你杀了之后,我药丸自然就是我的,这东西只是我抢来的,何需要看你脸色!”说着话,那刀锋一样的利爪,便在乐天细脖子上来回滑动,吓得少年人脸色成了死灰一样。
“算,算你厉害!这丸药就当我送给你,不要一点好处就是了!”
“什么叫就当是送给我的!?”
“哎哟,痛痛痛!你倒是轻点儿啊!您这玉掌再往下一分,我就得见阎王了!你放心,我想清楚了,是我该死刚才说错了话。往后有人问起来,我便说是在我苦苦哀求之下,您狐仙娘娘才赏了脸尝了这红丸一点点,这还是看在我近日尽忠职守的份上,给了我这天大的面子!回头想想,真是太委屈您了!”
“哼!算你见机的快!”狐妖见乐天脑子灵光,反应迅捷,虽说前先说的话可恨,可听了这三言两语,心上大悦,由不得一阵眉开眼笑,只是口中兀自骂道:“知道本仙子的厉害了吧!哼!看你下次还敢与我作对!”狐女得意之下,心上放松,顿时精气大泄,她本是强弩之末,强自支撑着与乐天斗嘴,此时一散了气,顿时再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即刻倒在了乐天的怀里,昏死了过去。
乐天被她压在身下,试着推搡了几次,才知道这一回狐女真是油尽灯枯,再无挟制自己的力量,当下大松了一口气。有心还想骂一骂她,可耳听得狐女气若游丝,眼看着女子面如白纸,少年再刚硬不起心肠,一面将朱丸往了狐女口中塞去,一面自言自语安慰自己道:“看在你临到危急关头,还顾着带我一同逃跑的份上,就便宜你一回!”话虽这般说,可乐天脸上却又红了,只为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话难以叫人信服。
不想狐女弥留之际,牙关紧咬,莫说喂她服药,就是请她将口略张一张都不能够。到此地步,乐天再不客气,道声:“得罪!”欲使力将狐女口捏开。谁知他这里费了半天劲,没有一些效果,却见那朱丸为放在狐妖唇下被狐女气息竟暖的化了。乐天本以为其中药汁定要抛撒糟贱了一些,哪晓的朱丸开启后,却是一道朱红色的冷烟生出,当下被狐女鼻息吸住,竟没有浪费一点儿。
这朱丸本是西子鹿采自灵山静谷千百年积蕴的草木精华,又为它腹中丹火焙炼经年,端地是神效无比。一时间只被狐妖吸取了一多半,就见狐女睁开双眼醒了过来。也正如此,那朱丸并未被其取尽,乐天眼快,忙伸手接住,就见原本一粒鸽蛋大小红丸子此刻却只有小指头般大小,直看的他摇了摇头,可好在他向来看的开,当时苦笑道:“往好了去想,总算给我留了一点儿!”说完连忙贴身小心收藏。
可他这里才刚松了一口气,对面醒转过来的狐女,却是当即打了个寒战,道了声:“好热!”乐天闻声看了看佳人,就见面如白纸,一身玉肤竟也起了鸡皮疙瘩,哪里是热,明明的一副瑟瑟发抖,身受奇寒的举止。且说乐天还在疑惑,狐女却已受不过,当即跳进了身旁的水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