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公子到咱八奇镇是为了打猎吗?那可要叫公子失望了,咱镇郊最多的也就是狐狸和野狗,没些正经猛禽大兽,好叫您过手瘾。”乐天依然装呆歪缠道,只是眼珠子一阵乱转,总是有意无意往了程元玉腰间挂的那柄宝剑看去,总觉那乌沉沉剑鞘里藏的定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
程元玉见乐天目光不时往自己佩剑上打量,知道眼前这看似顽劣的少年,眼力着实不错,只是如此一来,反倒让他更加留意小心,一定要将乐天这一身古怪的似是而非的妖气弄个明白。他此一番前来八奇镇事关重大,同门中不只自己一人前来,为事后好像长辈回禀个仔细,少年人心里已经有心要秤一秤乐天到底有几分斤量。
想到这里程元玉终忍不住与乐天一抱拳道:“既然小兄弟执意不肯将妖狐来历告与在下,那说不得,我只好恳请小兄弟将这只狐狸交与我处置,不知你意下如何!”
乐天听了一笑道:“我就知道您这位公子打的就是我这只狐狸的主意,不过我这狐狸可是我费了九头牛的力气才弄的手的,说什么也不卖!”说着众人就见乐天冲着火狐狸笑道:“这可是第十二次了!”探花与落跑闻言自是不解,只有狐狸闻声,却是呲出犬牙,向了乐天一阵吼叫。
“那还请小兄弟开个价吧!既然你花了这许多功夫,该出多少银子才能割爱呢!”
“呵呵,程公子说笑话了,对这狐狸我可没什么爱!真人眼前不说假话,我看公子也不像是个俗人,我从前看过一本书上说了,要是有幸能逮着这么小的火狐狸,一个月喝它三次血,就能长生不老的,您说这么一个宝贝,我能卖吗?”
程元玉摇头道:“不知道小兄弟是从哪里看来的,这纯粹是无稽之谈,我这里也实不再相瞒,这只狐狸实在有上些古怪,若长久留在小兄弟身边,只怕是祸不是福,反要连累你呢!”
“呵呵,那也是我的事,我老爹在我出世就找过先生算过命,说我是‘浮生空自忙,一世跑断肠’,您说我的命都糟糕成这样了!还在乎这只小狐狸给我裹带些小麻烦吗?”
二人互打了一阵机锋,乐天虽然一味与程元玉歪缠,可话说到这份上,程元玉也已明白若想要李乐天将狐狸妥当交出是不可能的了。他身为昆仑嫡宗弟子,一身玄门造诣已是同门中的佼佼者,功夫技击一项也是门人弟子出类拔萃的。平日里在昆仑山中便多得长辈器重,同门师兄弟敬重,出了山外更是被江湖人物看的如同半个仙人一般,处处礼敬,如今与乐天一番纠缠,纵说不上是屈尊降贵,可对他来说也已是极耐着性子了。
可不想乐天一张巧嘴,说话一丝不漏,还处处显示着对自己的慢待和敌视,程元玉想到这里不由添了一丝怒意,何况那被绑在地上的火狐九成九是个妖兽,到此少年再忍耐不住,旋即变色愠声道:“即是小兄弟左右听不进好话,那就别怪在下无礼强将这狐狸取走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自会用善价将这狐狸买下来的!”说着便从腰间取出一粒金元宝,瞧成色可是十足的赤金,份量更是沉重,少说也得有五两。
乐天与落跑从来在得月楼里做伙计,也没见过这么大一锭金元宝,要知五两金子少说也得值一百两纹银,何况眼前这金锭还是赤金,只怕一百二十两都有找的,这笔钱足够寻常百姓一家人丰富过上三年五载,若是用来买田地,乐天也可做上是个小小的地主了!
先说乐天见了金锭,眼睛一热,险些将眼珠都给瞪了出来。可是转瞬之间少年人便恢复如常,反还仰天大笑起来。程元玉不知道他做些什么古怪,不禁问道:“你笑些什么?可是嫌这金子小了?”
乐天故意做作,笑的捧着连连摇首,末子拿腔作势与一旁落跑道:“跑儿!要是这位公子拿这金锭买你只小猴,你卖不卖?”
“不卖,打死我也不卖!”说着,落跑将小猴紧紧搂在怀里,心里爱惜,差点没张开自己那张鲇鱼嘴,在猴脑袋上亲一口。
“不过我这狐狸却是卖的!你身上有多少钱?”
落跑翻了翻口袋,找出两个铜仔来,回道:“只有两个铜板。”
“行!那你把两个铜板给我!”
“……,这是做什么啊?”
“叫你给我,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落跑见乐天慎怒,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两个铜钱扔给乐天。乐天见过钱后,又笑道:“哪好!从此这只狐狸就归你了!这两个铜板就算是这火狐狸的身价!”说着又回首与程元玉道:“程公子,这狐狸归我兄弟了,你要是再想买,可得找他才成!”
到此刻,程元玉脸色已是做了铁青,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乐天是在戏耍他。程元玉并不是个没涵养肚量的,可是被眼前这刁钻滑头,又是一身痞气的乡间小童戏弄,却是无论如何让他也咽下这口气。当时恼羞成怒道:“原来小兄弟是在寻我开心呢!那说不得还要请教一番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纵是你有叶前辈与焦镖头照应,可这般自甘堕落与妖物为伍。只怕被两位老人家知道了,也是不见得能答应的!”
“呵呵,程公子放心好了!乐天我要是乐意呢,那就一百个成!若是乐天不乐意呢,那就说什么也不成!嘿嘿,当我没见过钱是怎么的?想当年我家里拿来垫桌角的,都比您这手上这块金子沉些,您拿块这么点大的金锭子出来吓我,不是成心糟践我吗?”
乐天这番狂话,说的除了程元玉之外的众人都是一愣,万不料他家里原来这般富贵,其中犹以娇娇女最为惊讶,她一直恨乐天刁滑,可如今知道乐天家里原先豪富时,倒有些犹豫,心里反而仔细琢摩起乐天往日古怪刁钻的行径来。
到此地步,二人再无话可说,程元阳当时将掌一引,招了招乐天道:“即如此,还是请小兄弟赐教峨嵋派拳法,也让元玉开开眼界,还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反让元玉难堪了!”
乐天当然不让,只笑道:“好说!这是当然的!”身子便已蹿了出去,他早有计较,当下与程元阳隔了足有一丈开外时,便已手起拳来,击出一拳,又是依样照了前法,将程元玉身前枯叶浮沙,卷了一个漫天飞扬,意图扰乱敌人视线,再出手偷袭。
哪里知道,乐天这面才刚刚冲出身子欲待绕至程元玉身后,眼前的漫天的尘土,竟在一瞬之间湮息了许多,再一个眨眼,就见所有砂土与枯叶已被程元玉举了手掌,结成两个硕大的沙球在掌下,滴溜溜的旋转。这手本事施出,直将连同娇娇女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了个目瞪口呆。而乐天更是嗓子里一阵发燥,直怪自己刚才不该意气用事,恶语相向,激对方与自己拼斗,哪料这昆仑派的小子一身功夫要比自己想像还要厉害十倍,眼看的有胜无败,乐天心气萎缩,腿肚子一阵打颤,又恢复平日里的刁钻痞气。
“先等等!我有话要说……。”
可乐天这里话未说完,就见程元玉已然手起阴阳,将双掌中的砂球打出,竟用起乐天的损主意反制乐天起来。由此可见,程元玉确是被他惹起真怒,一心想给乐天一个厉害。
乐天见了一对砂球打来,眼珠子一阵乱转,他知道自己若是飞退,必遭敌人追击,若是呆立不动,更是找死,若是犯了火性,一个冲身往了砂球迎去,以程元玉本事,定会后发先至,在自己落地之前,给自己一记制胜的重击。左右都不是好结果,只急的少年人眼珠子都快爆了。
可危险还不止与此,程元玉一身内外功夫均入了厅堂,昆仑门一手太极劲更是拿圆润无比,当时他为收全功,又为在人前露脸出一口恶气,将阴阳掌劲分别附着在砂球上,待二球飞至乐天近前,竟得相互碰擦,撞在了一处,一时间更是烟雾漫天,完完全全将乐天身前周遭遮掩了个严实。
就在探花与落跑惊恐乐天要被程元玉一招击败之际,却听见烟雾对面传来女声道:“死李乐天,你这无胆小贼,你躲到我背后做什么!有本事和我程师兄当面较量,焦大伯要是知道了,准得把他老人家气死!”
“嗳!这天大地大,又不是都是你家的,我只不过碰巧走到你身后罢了!怎么能叫是躲,我跟你说,我还没赚你挡了我的道呢!你倒猪八戒倒打一耙,先和我计较起来了!还有!臭丫头,往后少吃点儿,看你一身肥肉,都把我视线挡的死死的了!我这还怎么和程公子较量!”
“我呸!是你自己生的矮,还敢说我胖!你作死了!”说话间,就听见雾后一记脚风,跟着乐天大声呼痛,“嘭”的一声,又似有什么麻袋之类的东西重重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