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里明明有六趣 醒来空空无大千 (3)
沐叶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自己，但是当他说到草房时，十之八九已经明白说的正是自己，原来李文伯把自己引来这里，就是想告诉自己这些事，沐叶残不敢相信自己是南唐后人，是降奴之后，更加不敢相信的是自己的父亲竟然为了复仇可以做出这么多违背良心的是，不敢想象以后自己是不是也会想他一样，为了复仇而做出更多伤天害理的事。李文伯横眉怒视赵光义，趁其不备，突然一剑刺过太子的喉咙，在场的人登时或惊或恐或怒，赵光义大叫：“冉儿。”萧引凤和德芳之前被其古怪的话引住，没能及时阻止他，当下二人合力一击，李文伯不与正对，点地跃开，而此时更有另一个声音传来，是女人的声音，轻细柔美，但此时完全听不出这些，有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冉儿……。”雨熙从南边冲了出来，没走几步跌倒了，只得趴着过来，她看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儿子的鲜血，开始颤抖着，泪水已不再是滴滴泫然而下，雨熙抱着太子的尸体嚎啕大哭，良久才抬起头看着李文伯，哭道：“你为什么，为什么？”李文伯把头转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不予以回话。
雨熙哭变了嗓音继道：“为什么你要杀他，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李文伯急转过头，反问：“你说什么？你说他是我儿子？”赵光义也一阵吃惊：“熙你再一遍，冉儿不是朕的亲生儿子？”雨熙全身无力，几次趴在太子尸体上痛苦，良久才缓缓地道：“没错冉儿流的不是赵家的血，而是李家的血。”李文伯一听入五雷轰顶，万念具焚，直喃喃自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我的儿子，我不可能亲手杀死我的儿子。”赵光义脸色登时由惊转怒，但他还是不肯相信太子不是自己的儿子这个事实，有些时候自欺欺人或许是某些承受现实能力较差的人的一种缓冲剂，他想让时间来淡墨一切，李文伯忽感到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是谁带你来得？”此声一出，立时一人回应：“我带她来的。”李文伯闻声望去，本来只是奇怪那人怎么会知道这里而带雨熙过来，用意又是何为，但眼前看到的这一人，恐怕他这一生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他，因为那人是吴道流。昙芸一听，喜出望外地喊道：“爹。”沐叶残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赵光义等人此时才发现断墙的另一角原来还有人藏着，但没有看到沐叶残。
等到了吴道流身前，昙芸高兴地道：“爹你怎么在这里？”吴道流一脸严肃，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了看昙芸，却没有回应，以往那慈祥的笑容此刻已然不在，昙芸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嗫嚅地道：“爹你怎么了？”吴道流把头转过沉声道：“我不是你爹，他才是，你要叫去叫他。”说着指向李文伯，昙芸大惊：“爹你说什么？”李文伯也愕然问：“吴大哥你怎么，怎么说她是我女儿？”吴道流转头看着李文伯，露出了狞笑：“你还不知道吧？反正你今天是没机会活着离开，那我不访全部告诉你，其实当年我跑走的那个婴儿并不是男婴而是女婴，而她就是你女儿。”李文伯直盯着吴道流，一步一步走来：“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这话时，略带一丝怀疑，仿佛希望吴道流收回这话，好俗他这话时假的。昙芸紧紧抓着吴道流的衣袖：“爹，你告诉女儿，这一切都是假的，芸儿不可能是他的女儿。”吴道流略一瞥，用力甩开，摆过头：“你是他的女儿，这话我说得很清楚了。
”这句话再一次刺穿了昙芸的心，她无力地趴在地上，想让自己在顷刻间忘记这一切，洗涤所有不愉快的事，然而她回头看到了沐叶残，心中大恸，潸然泪下，脑海里不断自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叫了二十年爹的人，竟然不是亲生父亲，沐大哥……。”想到沐叶残，又看到刚才李文伯的行径，突然感到自己没有脸面面对沐叶残，更没有再逗留下去的意思，心中陡然下定决心，用力站了起来，她不想再回头，拔脚便往外跑去，这一刻或许有人在追喊，或许有人为其而流泪，但她选择了逃避，她要让自己远离是非之地，这样，纵使别人在议论，自己也听不到。沐叶残一见，慌忙之下，正要奔去拦住，吴道流喝住：“残儿，不要为了这种小事坏了大事，出来。”沐叶残被其这一喊，停下脚步的瞬间，昙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下走了过去。李文伯看着已经死去的太子的尸体，又望着远去最后消失得昙芸，慌张地自念：“不会是这样的，我杀死了我的儿子，不，他不是我的儿子，昙芸，不，她不是我女儿，我李文伯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残儿……。”吴道流见此神志已有些不清，暗地里得逞一笑：“残儿不是你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
”沐叶残还在为刚才李文伯说的那句而琢磨不透，没想到这个时候吴道流又道出这样一句话，一时难以接受，直追问：“吴观主你说什么？”吴道流看着沐叶残，道：“你真正的父亲是我。”转头向李文伯道：“当年我是抱走你的孩子，不过确实女儿，哼，可惜你们李家的《千颜术》却有一个规矩，就是传男不传女，我只好出此下策，让我的儿子替换你的女儿，后来为怕你怀疑，只好将我的亲生儿子送到石万松那里寄养。”李文伯听得哑口无言，一个自己视为是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兄弟，没想到道最后，竟然是算计自己的人，二十年来自己精心布置的复仇计划，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别人的棋子。吴道流把头伸来帖在其耳旁：“怎么样？没想到吧，我接近你们李家要得就是你们李家那本秘籍，如今你已经将这本秘籍的下半册叫给残儿，你也没有用了。”李文伯心中的怒火一阵接一阵涌起，良久忽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吴道流道：“我本来是想等北宋大势将去时，再来告诉你这件天大的喜事，但是你却急着出手，我不得已只好让你提前去见阎罗王了。
”李文伯死死瞪着吴道流，忽然却冷冷笑道：“原来当日去杀死我李家近百条人命的人是你，那你一定拿到《千颜术》的前半本，想必也练了，哼哼，我不妨也告诉你，练这本虽然好处皆是，但是终有一天会气断自亡。”由于停电导致原搞大部分丢失，所以今天没办法更新太多，请见谅。吴道流暗暗一惊，但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李文伯冷然道：“哼，信不信由你，你只知《千颜术》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化成像变得人，而且绝不会被察觉，但是另一点你却不知道。
”吴道流肃然直视：“一个将死的人还想伪骗他人，不过不要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再过不了多久，这天下就是我的，到时候居高临下，傲视全天下，而我就是皇帝，即使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反倒是你，精心策划了十余年，到最后弄得妻不成妻，子不是子，女儿也跑了不认你，还是一事无成，我真为你感到悲哀。”李文伯一听气急怒火直上，死死瞪着吴道流，仿佛欲将其碎尸万段，突然哇的一声，又吐一大口鲜血，此刻李文伯再也支撑不下去，他回头凝视沐叶残，虽然已经知道沐叶残不是他的儿子，但在李文伯的眼神里没有责备沐叶残的意思，心道：“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是为他人抚平道路，我亲手杀死了我的儿子。”
想到这里李文伯不禁转头向太子的尸体望去，雨熙仍是紧紧抱着太子伤心欲绝，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驱使雨熙抬头看去，正见李文伯用一种惆怅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此生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人生的轨迹，这人现在就在她眼前，虽然事隔十余年，雨熙也知道李文伯是在利用自己，但她仍只爱李文伯一人。李文伯回想起当年自己被宋兵追杀时，是雨熙救了自己，因为雨熙和昙芸（二十年前）是同胞姐妹，无论体型和外貌都几乎是同一个人，李文伯那夜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之中做出了错事，后来雨熙渐渐爱上李文伯，为了他甘愿牺牲一切，甚至是嫁给一个毫不认识的人为妻。李文伯越想越觉对不起雨熙，他不知道雨熙现在的想法，只是他想在临死之前给她一个满足，二人目目相视，李文伯伸出手来，想最后抚摸一下雨熙的脸颊，从曲臂道伸直移去，一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却是那么的艰难，相距两尺，却像是远隔万水千山。
终于他还是没能支持住，李文伯泻出最后一口其后，伏在地上，开始了另一个世界的探索之旅。雨熙看着他的背，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刚才李文伯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一切，虽然李文伯到死都没有对自己说声什么，但雨熙并没有怪他，雨熙强忍着，不让哭声绊住李文伯远去的脚步，但泪水却盖不住，从眼角处溢了出来，滴滴打落在地上，仿佛她想让泪水的地上蒸干后，飘散到大气里，以此依旧默默陪伴在李文伯的身边。在场的除吴道流外，都为其感到悲悯，这时吴道流趁着大家不备，快步掠过，五指一张，扣住赵光义的脖子，萧引凤大惊急道：“住手，快把皇上放了。”吴道流冷然道：“你以为我有这么傻吗？只要杀了他，大宋势必内乱，到时候我们党项族就可以将赵家取而代之。”萧引凤气急正要冲过来，德芳一把拉住：“先别过去，万一他真的动起手来，你我恐怕到时候鞭长莫及。
”德芳这话刚说完不久，外面忽然有不少脚步声，半响，只见十余个身著古怪衣服的人，鱼贯般接踵而至：“属下拜见族长大人。”吴道流肃然道：“好，你们总算来了，事情怎么样了？”“属下已经召集分散在各地的党项部的族人，来到东京城，而完颜昌大人也已经带领前部紧守着整座皇宫，只要已有人出来，就马上抓获。”吴道流哈哈大笑道：“好，做得好。”转头向沐叶残道：“残儿我们大事可成了。”沐叶残看着这十余个身着古怪的人，突然想起破庙之事，沐叶残看着吴道流，他的背影跟当日破庙那个黑衣人的背影是那样的相似，此时沐叶残豁然明白，当日破庙那黑衣人正是他。萧引凤指着道：“吴道流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和党项人勾结？”吴道流冷然道：“你还不知道吧，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无妨。”说着把赵光义推开那十余人看管，继道：“我的原名叫完颜赐，是党项族第二十五代现任族长，哼哼，怎么样，没想到吧。”萧引凤怒目以对，陡然一掌击出，吴道流横身也一掌，二人掌心相对，旗鼓相当，均各跃开。
德芳趁机挽箫跃去，左右一击，逼退四人，待要伸手抓回赵光义时，突然一支黑黝黝地铁手从十余人当中窜来，无声无息，急来快回，攻守之间，竟让人找不到丝毫破绽，德芳左手横箫一挡，右手匆匆再挡，借力向后退开。定眼一看，只见那人身穿一件黑白相间的官服，表面貌似六扇门的捕头。德芳正色道：“你的手是铁做的。”那黑白官服者哈哈大笑：“不错，我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有人再看过，你今天很幸运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再次看过并且能活着和我讲话的人。”此时萧引凤神色大变，愕然道：“青城无剑。”“哈哈哈哈，玉香琴是你的眼力好呢，还是我这双手很别致，让人过目不忘。”黑白官服者抚摸着那支令人生畏的铁手得意地道。“无剑别跟他们废话，杀了这两个人，我不想有人阻止我下一步的行动。”吴道流一语铺毕，左袖一扬，正要出招，没想这个时候从袖子里掉落一封信，仔细一看，是石万松临死前交代沐叶残交给吴道流的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