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雪＿记忆（２）
阿紫忽的腥悟了过来，一口重重的咬在了他的手臂上，使了最大的力气。而少年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放手，反而更紧的搂住了她。她终于暴发了，将压抑了太久的仇怨都撒在了他的身上，对他又打又咬，直到无力的瘫软到了他的怀里。他没有生气依旧说：“莫怕，有我在。”
那个瞬间，她认输了。是他呀，原来，他一直在找寻着我们。那么，我们牵手奔跑的那些场景，他也还是依然记得的吧。
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一个更加让我心碎的场景。
阿紫急躁的冲进一道豪华的金属大门，那门里的摆设并不华丽，却都蒙上了一层暗色金属的色泽。少年更是一袭黑衣，轻倚在躺椅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衍，他做错了什么！银雪在这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为什么你却要抹杀掉他，并且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阿紫对着一脸漠然的珏月吼道。
珏月并没有因为她的急躁愤怒而收敛起微笑，他只是淡定的说：“衍？他是谁，我不认识。”
“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他是你最信任的人么！”阿紫失控的吼道。
“以前是没错，但是现在我已经认不清他了。你走吧。”珏月淡淡的吐出了这两句话。
阿紫将一封薄薄的信笺甩在了他的脸上，说：“她走了，她走了！你凭什么这样对衍！”
“是衍他杀了你们村子里的所有人，我答应过你的，必须杀了他。”珏月的声音，很淡，很淡很淡，淡到这个对于我和阿紫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对于他看似不过只是寻常的小事，就像在说吃饭吃饭或是睡觉一样。
而我和阿紫与他不同，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我们的头脑中皆是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他？阿紫失魂落魄的拾起了地上的信笺，夺门而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她无礼的揭开了珏月的伤疤，但她看不出他是否在痛。但我明白，他痛，只是五百年来，他也麻木了。
在一片空洞里，我听见了自己讽刺的笑声。是他呵，原来是他呵。怪不得他告诉我，战斗时不可有情，有情便有了弱点，怪不得他会毫不留情的让自己的剑沾染上母亲的血液。
父亲？多可笑。不过，我不在乎了，因为无论前生还是今世，“父亲”这个词眼，对于我来说都是不可否认的悲哀。只是，我却为了这个悲哀一再的刺伤他，与他背道而驰。也许，阿紫说的对，我们一直都在重倒覆辙，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下一次不要再这么轮回下去。
我疯狂的笑了起来，我不知道，需要多少的欲念才可以填补上我心里的那个空洞。
但起码，在挂满帷幔的寝宫里，我多少是获得了一定的宽慰。那一丝丝缠绵的味道足以让灵魂酣畅淋漓，痛彻心扉。
阿紫与少年无尽的交织着，她紧闭着眸子，沉醉在了暧昧的味道里。我也闭上了眼，那一阵阵欢欣的疼痛，是前所未有的，我可以嗅到他身体上浓重的酒气，感受到他灼热的安抚。我想，他也痴醉了，只是不知他是醉在了阿紫淡淡的体香里，还是醉在了浓厚的酒精味道里。
阿紫的手牵引着我的手，抚上了他光滑滚烫的肌肤，那似曾相识却又不曾拥有的触感。
他陶醉着，痴迷着，疯狂着，放纵着。只是，蓦的，他轻咬住了阿紫的耳垂，轻声唤道：“子挚。”
随着阿紫奋力的挣扎，我被惊醒了，阿紫的手掌已经拍落在了他好看的脸上，有些无力。阿紫歇厮底里的吼道：“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子挚，我一直都是她的替代品对不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恨你，珏月。”
而后，她抓起了衣服径直冲出了缭乱人眼的帷幔。我怔怔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啊，是记忆里的眷恋在作祟。
然后，我便看见阿紫披着单衣没日没夜的坐在门坎边上，望着冥界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雪发呆。冥界总是这样，这座王宫也总是这样。她开始思考，开始计算她比起冥族所剩不多的生命。
她就一直这么坐着，偶尔会吃些侍女送来的饭菜，味同嚼蜡。其间，髑暝来看过她一次，她已经解除了幽禁，她告诉了她关于战争的事，她的笑，让她觉得更加疲惫了。
之后她花了三天的时间去回味与思考，又花了三天的时间去回忆，最后又花了三天的时间来适应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第九天的黎明，她换了新衣，勉强的骑了马冲出了王宫，循着珏月征战的方向追去了。我知道，那时的她已经彻底觉醒了。
只是，太晚了，只差一点点。但正是这一点点的差距让命运有了可趁之机，命运的力量就可怕在它可以在撕裂的细小缝隙中破开一个大口，让那里成为痛苦决堤的罪魁祸首。
战马的脚步稳健飞快，我的泪落进了雪地里，也化作了一片片雪花图案的冰晶。那两片代表着母亲的淡蓝色冰凌被寒风碾成了碎末，而我并没有再去追回四散在空气中的它们。我懂的，那是母亲的解脱，她不需要诅咒来救赎，在我身边，她也只能够生生世世的重倒复辙。
而珏月，我无法放开他，因为我知道，刚才的灵力足以震碎他的灵魂，一旦放手，他就真正的解脱了，他也就永远的离我而去了。我无法做到，像这样，即使是要受到重倒复辙的代价。
我的背影极速的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原深处。身后的那座刚被大雪侵袭了的城又沸腾了。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战争胜利了，更是由于，那个令他们都引以为傲的王者，她回来了。
所有人都对着那个消失了的背影虔诚的膜拜着，包括墨羽。他并不害怕自己的王位不保，他反而感受到了无尽的喜悦，那个圣洁的女子，她又回来了，回来了呀。他原本以为，她走了，根本没有留给他进入她的世界的余地。
所有人都高扬起了女王的旗帜，那面旗帜上绣着一片精致的雪花轮廓明晰，那是专属于我的记号。
没有人来追赶我留住我的脚步，因为他们知道，我会回去，回到他们的身边。我会站在我的旗帜下，但已经不全是为了我的子民，我不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