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女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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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皇子(下)

婧昭的视线滑过夜色,忽然顿了顿。虽然是匆匆掠过的衣角,但那一眼的贵锦,分明是龙袍。煌魏?和云清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到了眼里的琢磨。渊堑被带入宫中后,原本守在门外的侍卫早已经撤离,所以院子里空空落落只留丝丝的冷清。

“云清,想见渊堑么?”婧昭微微一笑,推门而出。云清会意,也跟了出来。

追上煌魏的步调,一路追随,直到煌魏入了一处隐蔽的庭院,才停了步伐。院子周围围满了士兵,煌魏低声嘱咐了几句,便施施然踱了进去。所有的守卫都仅仅是依庭院的边缘而围,再往内则是再无一个侍卫的影子。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监禁渊堑的地方。这老头又想对渊堑做什么?婧昭心下一怒,忽觉衣袖被扯了扯,回眸方见云清正温婉地看着她。云清指了指那些士兵,道:“我去把那些人引开,婧昭你乘机溜进去。”说完也不等婧昭回应,已经足下一动,如清风般掠了出去。

到一边的林木时故意留了几阵躁动的声音,士兵们心下一凛,忙是去看个究竟。乘着一时的空隙,婧昭一闪便进了别院。

红衣纤纤,优雅地拖曳在身后。踩于地面时有隐约草叶的磨娑。这样大的院子,虽然迷花奇石,但空阔地泛着一种低淡的冷清。月色轻照,将她的影映在了泠泠的湖面上,纤细孤立,成就了这里唯一的动态。已经没有了煌魏的身影,这样无意识的入内,仿佛是给这片幻境忽然硬生生地扯断出一条口子。

哪去了?婧昭蹙了蹙眉,拾了裙角,缓缓地在四面找寻。耳边只有了风声,这个院子太大,显得那些魁梧的树木都是这样孤伶伶的。琼楼殿阁此时只剩叫人不奈的阴森,忽然透入眼中几点灯光,婧昭屏了屏息,悄声走了过去。

门的缝隙间投去视线,忽然震惊地顿了顿。

满屋子的施刑工具,血的气息淡淡地漫在周围。刑具的寒光仿佛透着冷气,煌魏的身影忽然间有些扭曲,含笑的表情狰狞地叫人作呕。他看着前面被绑在邢台上的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已经烧红了的铁鞭:“灼儿,你说,你真的要反抗我了么?”笑很温和,但有种过分浓烈的杀戮。

婧昭遏至住自己想闭眼的冲动,硬是让自己的视线投去。

血肉模糊的人,身上的旧伤斑驳嶙峋,上面几条突兀的血痕显得过分分明。渊堑。渊堑!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心仿佛在刹那停顿,全身冰冷。然后,看上他的脸的刹那,婧昭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终日戴上那个面具。

这张脸是她见过最好看的脸。分明并非女子的容颜,却宛然如同一个妖物的惑人心扉。只是,这种妖没有将他的性别模糊,是绝代的风华,是无以堪比的气度。流顺的线条多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唇间一点,是触目惊心的血的色泽。风在他的身边停顿,那里宛似只有一个结界,他身上的伤痕,就是所有风华的凝聚,让这一切梦幻到仿佛不该存在于世。他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覆盖了神色,但嘴角的一抹弧度,仿佛是对整个世界的嘲笑。

忽然,渊堑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虽然没有对上视线,但婧昭分明感到了一种注视。他知道她来了!

煌魏对渊堑许久的不应有些动怒。扬起手,灼红了的铁鞭响起“啪”的一声,血肉模糊的一条新痕,仿佛染血了的咒符般在白净的肌肤上盘踞。渊堑的嘴角动了动,没有喊叫一声,反而上更愉悦的笑,仿佛是在讥讽。

一切入眼。婧昭的眼里忽然弥漫了朦胧的雾气,没有情绪,过分的平静。她没有移开丝毫的视线,定定地看着,仿佛入眼的不过是最为平常的风景。有一种杀戮的血腥,她忽然一笑,眼里却有了一抹杀机。

“不好了,有刺客!有刺客——”压低了声音,撞出一种男声,婧昭大声地喊完,忙是躲在了一边。

屋子里几声****,然后煌魏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别院。

婧昭的视线冷冷地落在他离开的方向,渐渐从墙后面走出,转身入了屋子。

渊堑没有抬头,声音沙沙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真是不近人情,当然是来救你。”婧昭笑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抬起头,凝着这个依旧巧笑嫣然的女子,渊堑不由笑得也有些无奈:“你不可能带我出去的。”

这个人,和她一样的过分善于伪装。居然还能这样地笑,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少狼狈么?婧昭的眼颤了下,神色未变:“如果你可以等我几日,我一定让煌魏——心甘情愿地放你出去。”

“不用了。”渊堑想都没想便回绝了,神色冷冷的,“如果你真无事可做,不如回银夷吧。”

婧昭顿了顿,半晌开头:“你真要我回去?”

“是。”声音几分的艰涩。

“办完了该办的事,我自然会回去。”婧昭扬起一抹妖异的笑,人畜无害般的,“渊堑,我不是你的仆人,可不像云清那样听你的话。”

知道她倔强的脾气已经上来,渊堑还欲说什么,只听有人唤了一声“少主”。云清站在门口,待待地看着里面的一切,眸里有几分的血色。

“云清,来得正好,带她走。”渊堑吩咐道,“让她回银夷,免得拖我们的后腿。”

云清双手握拳,眼里涌动着一股的黑气:“少主,我定会杀了煌魏这畜生。”

渊堑修长的眉微微蹙起,声色里隐约含了分威慑:“先带她走。”

“是。”云清略有不甘地回应,虽然想救出渊堑,但他也知道,现在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自己会走。”婧昭淡淡地看了眼渊堑,忽然狡黠地笑起,“不过,亲爱的祭祀大人,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转身离开,那缕红衣飘然间有种迷迷的幻影。

她又想做什么?看着两人离开,渊堑的神色渐渐深邃了下来。忽然咳了几声,一直压着不让其涌上的一口血终于吐了出来。嘴角的血痕犹在,他闭了闭眼。有云清在,她应该会安全地离开的吧……

风在外面这样的吹拂,同样安静的甬道,女子一身红衣,折下一条花枝,肌肤如脂,忽然对身后的人道:“云清,你想救出他的吧?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们,‘造反’吧……”微微含笑的语调,话语柔耳,仿佛在讲最为平常的事。